花開荼糜的季節,
繁華已逝的地方,
幸福枯竭的時光,
那些逝去的歌,
那些流浪的心,
那些遊走的人,
是誰說過它們終會捲土從來?
冰冰再回到上海時整個夏天又過完了,她剛回到家如蕎就打來電話,「美麗,你回來了?」
她的聲音裡有掩不住的喜悅,冰冰也被她的喜悅感染著,笑了笑說:「剛到家,有什麼事?」
「晚上過來吃飯。」
門鈴才響了一聲,就有跌跌撞撞的聲音傳來,「我去開門,莫念去開門。」
冰冰剛跨入門內,小小的身影就撲到懷裡,「媽咪你去哪兒了?我好想你啊!」
「是嗎?小蘋果在家有沒有乖啊?」冰冰抱起孩子往屋內走。
「嗯,我很乖的,姥姥姥爺都誇我呢!」
「是嗎?」冰冰刮刮她的鼻子問道,下一秒怔在原地。
「冰冰來了,快坐吧。」韓漠辰站起來,像個主人一樣招呼她。
冰冰一時不知如何讓反應,如蕎從廚房走了出來,取下圍裙笑著責怪道:「終於捨得回來了?」
幾個月不見,一頓飯竟然草草結束了。
「真漂亮!」冰冰抱著手靠在如蕎的衣櫥上,眼睛不停地在如蕎手中的白紗上流連。
「那你也趕快加油,我們一起穿上它啊!」如蕎小心翼翼地把婚紗放在床上。
冰冰走到床前坐下,笑了笑說:「結婚又不是買菜,哪能那麼容易?」
「不是有現成人選麼?」如蕎順勢在她身邊坐下,臉上又淡淡的哀愁,拉著她的手說:「夏炙陽他……」
「好了小喬。」她反握著她的手,眼睛裡全是明淨,她說:「我把我們曾經走過的路又走了一遍,我終於明白不是我又多愛他,多捨不得他,我愛的、捨不得的是他給我的回憶,那些我自以為很溫暖的記憶,或者說那只是一種習慣罷了。」既然他已經走了,自己又怎麼能再逗留呢?她看著她的眼睛認真的說:「所以小喬,你不要再擔心我了,只管做個漂亮的新娘就好!」
如蕎看著她那雙又閃閃發亮的眼睛,突然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假裝幸福還是真的釋然了。
冰冰看著那堆積成山的文件終於忍不住抱著頭大呼報應,這哪裡是給自己放假,明明是給自己找罪受嘛!
小櫻看到開門的人忍不住後退了幾步,指著那人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是冰冰?」
「是!」冰冰撓撓頭朝自己的助理丟了個白眼。
「你…你才起床?」小櫻第一次看見自己光鮮亮麗的上司頂著熊貓眼和雞窩頭站在自己面前,心理上還是有些那一接受。
「大姐,我從昨天到現在還沒睡!我已經三十六個小時沒睡覺了。」她打著哈欠讓開路讓小櫻進門,「找我幹嘛?我這不都在加班嗎?又來催!」
「我不是來催你!」小櫻把手裡的東西遞了過去,「你的快遞寄到公司了,你這幾天又不去公司,我只好給你送過來了。」
「哦,謝謝。」冰冰接過快遞,眼神忽的暗了下來。
原本以為心如止水,如今卻再起波瀾,說給茹蕎的那些話到底是在騙誰?十幾年的沉澱下來的那些的情感,已經厚重得她不能再將它們搬開了。
「冰冰,這個夏炙陽是那個在國際上很出名的畫家嗎?」
「也許是吧。」
她完全不去理會小櫻錯愕的表情,逕自坐在沙發上發呆。直到屋內看不到一點光芒,起身去開燈時才發現雙腳麻木的不能行走了。
終於還是決定打開它了,連同十年前的生日禮物一起打開。雙手微微有些顫抖,那潔白的信封早已泛黃,紙裂清脆的聲響震得耳膜有些疼痛,原本這麼多年自己還是沒有學會堅強。
信封裡掉落下來的不是一封信,而是兩張照片。一張是穿著紅色奧特曼T恤的小男孩在葵花地笑得一臉燦爛,照片背面寫著——1996年6月1日·夏炙陽。一張是穿著紅色棉布裙的女孩閉著眼睛把臉朝向太陽,照片背面寫著——2006年9月3日·暖暖。
眼睛裡有了霧氣,那個保存完好的禮盒裡面安安靜靜地躺著一本名叫《那時花開》的畫冊和一個小玻璃瓶,玻璃瓶裡面是一張小紙條,上面是漂亮的楷體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2010年4月16日,夏炙陽於靜嵐寺留。
喉嚨酸澀得不能呼吸。快遞裡面的格子手帕的暖暖?陽光上面寫著夏炙陽?冷冰冰,只是這顆心不再是空亮透明的。還有一張火車票,那是從上海到紫陽的火車票,日期是2020年12月20日。
思緒瞬間被帶回十年前去紫陽的飛機上,他說:如果我以後有個很愛很愛的人,我一定會為她買一張去紫陽的火車票而不是機票,這樣我就可以從她上車開始一直在終點站等她,讓她知道我可以等她更長時間,她若願意我會一直等她。
直到眼淚一顆一顆掉下來,她才明白原來不是自己太倔強,而是一種本能的堅持。
嘴角有了微微上翹的弧度,又要回紫陽了呢!
PS:終於寫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