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蕎看著獨自坐在護欄前發呆的冰冰,她的腳穿過護欄的間隙伸向江面,倔強的抬起頭看著天空,寒風吹亂了她的頭髮,這樣的夜裡,她的背影孤單落寞得讓人心疼。
如蕎遲疑了片刻走上前在她身邊坐下,漆黑的天空不時被煙花點亮。「美麗,回去吧!要下雪了。」
「你來了。」良久的寂靜,她收回目光看向她,神情黯淡,「小喬,又過年了麼?」
如蕎暗自歎了口氣,伸手理了理她的頭髮,說:「美麗,這兒太風大,小心感冒了!」
「小喬,曾經就在這兒,我們一起跨過兩年。」她的思緒似乎飄到很久以前,眼神倏地光亮起來,「他說在這裡過年是一件很開心的事。」
「美麗,不要這樣好不好?我們回家吧!」
冰冰突然咯咯笑了起來,「他會來這兒過年的對不會?我要在這裡等他回來!」她的樣子落魄而孤寂。
如蕎覺得心倏地疼得不知所措,所有的憤怒一瞬間聚集起來,無處發洩,無處可逃。一把抓起冰冰的胳膊就往樓下跑。
「小喬,你怎麼了?別走這麼快!」樓梯上迴盪著咚咚的聲響,冰冰驚愕的看著如蕎憤怒的側臉,這樣的如蕎她從未見過,似乎有太多的委屈無處宣洩,只能不停地奔跑。
直到回到吊腳竹樓如蕎才鬆開的冰冰的手,逕直走到冰冰的櫥櫃前拿出信封和禮盒摔倒床上,「冷冰冰,打開它!」
「小喬?」冰冰錯愕的看著她。
「打開它!」如蕎幾乎是咆哮著吼出來。
她凝視著她,似乎要在她的眼裡找出一星半點的訊息。兩人靜靜的對視,時間沉澱了所有的聲響。
「小喬冰冰,你們怎麼了?」林雨推開竹門探出半個頭,她的眉頭扭了扭,自從她們認識以來,連對對方說話大聲一次都沒有,怎麼會吵起來了呢?
「媽,你別管!」如蕎收回目光走到門口,把林雨往外推了推安慰道:「我們沒事。」
如蕎關上門走到窗前與冰冰相對著坐下,看了眼表情依舊呆呆的冰冰,心莫名的柔軟了起來,語氣卻很強硬,「打開它,為什麼不打開?因為你害怕裡面是你不想看到的,因為你害怕它會揭穿你的假裝,因為你害怕……」
「是!我害怕!」她的眼神突然銳利起來,爭鋒相對的怒吼:「害怕突然想不起他的眼睛,害怕他說殘忍的話,害怕……」她的語氣漸漸低緩了下來,眼睛裡開始有了水汽,「害怕一轉身他就真的從我的生命裡消失了,再也不回來了。」
這是夏炙陽離開後她第一次哭,沒有想像中的撕心裂肺或者泣不成聲,她哭得很平和。可是如蕎知道這一定是傷到了骨子裡了,所以她才會這樣淡然的哭泣,因為她曾說過,所有的哭天搶地其實都不是真的難過,只是虛張聲勢而已。
如蕎走上前抱著她,才兩個月而已,她已經骨瘦如柴了,心忽的疼了起來,語氣溫和了許多:「冰冰,我從來不逼你,我一直以為給你足夠的時間,你就會慢慢忘了他,慢慢癒合傷口,這樣你就可以假裝沒有受傷過。」她看了眼漆黑的窗外,語氣憂傷了起來,「可是你為什麼要念念不忘呢?」
「小喬,我不是念念不忘。」她起身走到窗前打開窗戶,已經過了十二點了,天空又恢復了往日的死寂,安靜得讓人心慌,她探出頭呼吸了口新鮮空氣又轉身靠在窗柩上,「是不敢忘,怕忘了他曾在我生命力存在過。」
「小喬,求求你。」她的眼淚瞬間傾斜而出,伸手抓住如蕎的衣袖低低哭泣著懇求道:「求求你不要讓我打開它,這樣我就可以一直在這裡等他親自回來跟我說分手,等著他好好和我說再見。」
如蕎怔怔地看著她絕望的樣子,竟然不知如何安慰。
其實她和她都一樣,一樣的倔強的寧願頭破血流,也不肯轉換方向。
如蕎拍拍冰冰的頭低聲說:「不是愛情太殘忍,而是我們太倔強。我陪你一起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