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指尖旋轉的年華 正文 第四章 火焰(五)
    五、

    蠟燭微弱的光在黑夜裡搖曳著,燭淚一滴一滴落下,滴在書桌上又瞬間凝固。玻璃窗上凝聚著的水滴因不能承受生命之重而滑落下來,留下一道道明淨的痕跡,像下過一場大雨。

    冰冰抱著暖水瓶坐在書桌前,盯著數學試卷和筆記本發呆。已經凌晨一點鐘了,意識卻無比清晰,很多個夜晚就像現在一樣,雖然很累,卻總是不安的睡不著。

    每天晚上十一點母親會準時來督促她們睡覺,她總是會在母親走後又偷偷爬起來,由於怕發現不敢開燈,於是買了蠟燭。

    十二月已經過了一半了,模擬考也已經考了十次了。丁宥宇依然是年級第一,第二名始終在如蕎、夏炙陽和韓靜月三人中徘徊,厲劍也穩居前十名。而自己,已經很努力很努力才能考進前二十名,數學成績也依舊是兩位數。

    以前壓力之於冰冰來說像是棉花糖,毫無重量,偶爾還可以拿來當做學習不努力的借口。可是現在,壓力卻像千斤重的物質,壓得她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回頭看了眼熟睡的如蕎,她的臉色有些蒼白。

    小喬,你們都越來越優秀了,我可怎麼辦呢?我多想趕上你們的步伐,多想緊緊跟在你們身後,所以我一刻都不敢停留在努力奔跑著。

    小喬,真的很想和你們念同一所大學,真的不想呆在不知道該朝哪個方向思念你們的地方。

    不知名的鳥在梧桐樹枝上壘了窩,幼鳥在光禿禿的枝椏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冰冰放下筆看著窗外,眼角漸漸有了笑意。

    高三已經過了一大半了,學習越來越緊張了。週六一整天都要上課,就連週日也會有很多學生主動來教室上自習。

    現在她連中午回家吃飯的時間都省下來學習。兩點十分,還有半個小時上課,教室裡已經坐滿了奮筆疾書的學生。

    左手邊的厲劍咬著筆頭對著政治試卷蹙眉,右手邊的丁宥宇依舊睡得天昏地暗。

    冰冰的桌子上放著一杯茶和一杯咖啡,喝了茶又喝了咖啡,眼皮依舊在打架,還有兩道解析幾何題和一道數列題沒算出來。

    很多時候冰冰對丁宥宇都是羨慕嫉妒恨的,現在她都不敢睡覺了。

    冰冰把胳膊伸到厲劍面前懶懶地說:「掐我一下!」

    以前這件事都是讓丁宥宇做的,每次丁宥宇都怕把她掐疼了似的很溫柔,氣得冰冰狠狠擰他一下,然後丁宥宇會像報復似的狠狠回掐她。

    自從發生了如蕎那件事後,她就有些排斥這些有錢人了,雖然還會和他們說話,卻少了親切。看了眼右臂,那些烏紫色的痕跡已經淡得看不清了,側頭用餘光看向夏炙陽,已經很久了呢,很久沒有和他好好說話了呢!

    「你中午沒吃飯啊!用點力!」冰冰衝著厲劍吼道,接著啊了一聲,大滴大滴眼淚落下來,暈染了未寫完的數學試卷,墨色的字跡霎時失去了原來的樣子。

    「丫頭,你怎麼了?我掐疼你了?」厲劍被冰冰的反應驚得不知所措。

    在他眼裡,冰冰就是個野丫頭,總是笑得沒心沒肺,她幾乎不會哭。就連小時候兩人打架摔破頭縫了好幾針她都沒哭,還老是以受傷為借口壓搾自己,彷彿受傷是件天大的喜事。可是此刻,她竟然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冰冰從無聲的落淚變成低低的抽泣,最後有些哽咽,用試卷捂著臉大聲說:「疼死了,你掐死我算了!」其實一點都不疼,她一點都不想哭,可是眼淚卻怎麼都停不下來。

    丁宥宇皺著眉頭看著冰冰左臂上的紫痕,比起以前被自己掐的不知輕了多少倍。她蓋在臉上的試卷上有大片塗抹過的痕跡,空白處零星的散落著幾朵向日葵。

    夏炙陽看著冰冰的背影,眉頭微蹙,平靜似湖水般的眼睛裡有微風吹過。

    如蕎看著冰冰微微抖動的肩膀,眼睛裡蒙上了一層霧氣,終於堅持不住了呢!幾天前她就是這樣在燭光裡哭得一塌糊塗,讓人心疼。

    但是如蕎始終沒有上前安慰,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她們都是瞭解對方比瞭解自己還多的人,這麼多年形成的默契,不管是誰哭,對方只管遠遠看著就好,讓一個人靜靜的哭。只有這樣,擦乾眼淚,才可以假裝從來沒有哭過。

    良久之後,傳來弱弱的聲音:「厲劍,對不起。」

    「中午的炸雞真的很好吃!以後你那份我會幫你幹掉的,你就放心好了。」厲劍假裝沒有聽見她的話,完全沉浸在美食之中。突然大叫:「喂,你幹嘛?那是我的卷子!……不要,我不換!你的噁心死了!……鬆手!呀,冷冰冰,你是狗嗎?」

    沒有了狹窄過道,兩人打起架來更加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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