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盟軍、雷巴爾雙方的戰爭正進行得如火如荼,眼見最後的決戰即將打響……司徒亮原本是想一直觀摩學習到戰爭結束的,可雷巴爾方面一支援軍的出現,迫使他改變了決定。
這支從北方之國遠道而來的援軍,是由暗黑教團組建培訓,充當他們的打手和工具,介於奴隸軍和僱傭軍之間的地位。這是一支完全由蒙塔人組成的部隊,他們幾乎沒有軍餉,食不果腹,裝備劣質的武器和防具。卻要承擔最困難的任務——單獨阻擊數萬同盟軍部隊!這跟送死有什麼區別?他們不是來當援軍地,而是來當炮灰地!
當司徒亮得知這一情報後,先是覺得不可思議,然後便是怒不可遏。他發洩似的斬斷身旁一顆大樹,怒道:「我決不能袖手旁觀!」
於是,司徒亮又再次攪進了這盤亂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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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0人的蒙塔部隊駐紮在一處山谷中,他們連進入城鎮的資格都沒有。自成一軍,由暗黑組織的一名劍士統領,雷巴爾派出的聯絡官員協同管理。
作為主帥的劍士不是蒙塔人,他臉上充滿了傲慢和不屑。在他眼中,這些部下們不過只是一群隨時能夠捨棄的數字而已。可以想像,以這樣的心態帶兵,會為這群蒙塔人帶來怎樣的滅頂之災?
然而,在這群蒙塔士兵身上,司徒亮看不到半點擔心或焦急。有的,只是一種病態的麻木和行屍走肉般的服從。
時值中午,士兵們正在生火做飯。可一看這些士兵們吃的東西,司徒亮又是一肚子火。
發霉的糙米混合著野菜煮出來的東西,散發出一股酸味兒,看著都難受,更別說下嚥了!司徒亮的氣憤不止於此,他知道,雖然雷巴爾最大的產糧地被奪,但他們國內的儲備絕對夠所有士兵吃好吃飽,而不是吃這種連豬都不吃的垃圾!所以原因只有一個,就是那些上位者根本沒把這些蒙塔士兵當人看!
司徒亮觀察一陣後,便大踏步走入這不算軍營的軍營之中。鑒於他同樣蒙塔人的身份,其他人最多也就好奇地看一眼,既不出言詢問,也不開口阻攔,毫無軍紀可言。嘿,司徒亮真不知該笑呢還是歎不幸?
全軍上下唯一大魚大肉的就只有身為統帥的劍士亞里奧和雷巴爾的聯絡官,他們身處同樣唯一的軍帳中。一邊喝酒,一邊抱怨攤上這該死的任務。
「放心,不會有危險的。」亞里奧抿一口杯中琥珀色的美酒,淡笑道:「和同盟軍打仗是外面那些低賤蒙塔人的事,我們只需要在他們全死光之前離開就行了。」
想想也對,聯絡官暗咐:一旦開戰,自己就立即閃人。
「你們沒機會上戰場的,在此之前你們就已經沒命了!」帳外,突然插入一把冷峻的男聲。
「誰啊,混蛋!」亞里奧臉色一變,什麼人敢如此無禮?
司徒亮手持長槍,殺氣騰騰地奪門而入。這次,他顯然是動了真火。
雷巴爾聯絡官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亞里奧,那意思是:看吧,你的下屬造反了。原來,司徒亮的外表讓他們產生了天大的誤會。
亞里奧頓感顏面大失,他心中最少已有十種懲罰的方式。殺一儆百,更順帶讓外面那些低賤的蒙塔人瞧瞧,公然詆毀上司有什麼下場。盛怒之下,亞里奧飛快地拔出劍朝司徒亮斬去,務求將他當場正法。
司徒亮不屑地撇撇嘴,魔槍迎向亞里奧長劍,隨即碰撞出四濺的火花,金鐵交鳴聲不絕於耳。純力量的比拚,司徒亮紋絲不動,亞里奧卻蹬蹬蹬,連退5、6步。雖然司徒亮的武器重量上佔優,可別忘了,亞里奧才是主攻的人啊。
半臂酸麻,長劍幾乎拿捏不住脫手,亞里奧眼中全是驚駭。直到現在他才發覺有些不對了,他的部隊中,有這麼厲害的傢伙嗎?
「你叫什麼名字?」亞里奧喝道,憤怒中夾雜著一絲恐懼。
「萊因哈特!」話音剛落,司徒亮便發動了殺招。如今能接下司徒亮全力必殺一擊的人,在異界已然不多了,亞里奧更不在此列。他連司徒亮的動作都沒看清楚,便被魔槍貫穿心臟。致死,都沒完全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看來,他也只有去冥途做個糊塗鬼了。
「啊、別、別、別西卜……」聯絡官不笨,立即明白了來人的身份,登時嚇得牙齒打顫。
就在司徒亮將凶狠的目光轉向他時,外面終於有反應了。事實上,軍帳內鬧出這麼大動靜,外面沒反應才叫奇怪呢。
帳外湧入許多蒙塔戰士,而更多的人,則包圍了中軍大帳。
千軍之中,司徒亮怡然無懼,倒不忙著找雷巴爾聯絡官麻煩了。
對於主帥亞里奧的死,蒙塔戰士們表現出更多的是冷漠,甚至帶一絲竊喜。當然了,有這樣一個冷血無情、不體恤下屬,視部下生命為草芥,殘忍到要自己士兵去做無謂犧牲的將領,士兵當然亦不會關心他的生死。不過呢,礙於森嚴的等級和軍規,拚死報仇或許不至於,但意思意思總是要的。
不可否認的是,司徒亮蒙塔人同宗同族的身份才是他不被怨恨的真正原因。想想吧,他怎樣大搖大擺,穿越軍陣進入大帳刺殺主帥的?
看著許許多多黃皮膚、黑眼睛的同胞,司徒亮緩緩開口道:「你們中間誰可以主事,出來和我說話。」語氣毋庸置疑,也不冷漠,卻帶著一股上位者的氣勢。
人群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走出一位身體強壯的中年人。
「請問你有什麼吩咐?」呵呵,態度完全不像面對一個剛剛才刺殺了他們上司的刺客。
「可以叫他們暫時先退下麼?」司徒亮指指眾多人頭,笑道:「放心,我不會跑的,一定給你們一個交代。」
不知為何,司徒亮給人一種莫大的信任感。只一句承諾,便安撫下眾人躁動不安的情緒。他們低聲商量幾句,依言退出帳外。
雷巴爾聯絡官也想趁機溜走,卻被司徒亮用長槍攔下,冷哼道:「你留下。」
「是、是」雷巴爾聯絡官哭喪著臉,乖乖地回到角落裡蹲下。心裡那個苦啊,暗咐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倒霉呢?
見他那副貪生怕死的模樣,司徒亮心念急轉:留下他說不定將來有用。遂警告他道:「如果你不耍花樣兒的話,或許我會考慮繞你一命。」
「當然、當然。」聯絡官點頭如蒜。
聯絡官根本不足為慮,事實上,怎麼說服眼前之人,才是司徒亮面臨最大的課題。他略一沉吟,決定直入主題。
「我是來救你們的!」
中年蒙塔人一愣,顯然不明白司徒亮所指何意,唯有用疑惑的眼神望向他。
司徒亮一歎:「你們算是傭兵嗎?」
中年蒙塔人點點頭:「我們受雇於雷巴爾,前來協助作戰。我是亞里奧的副官,我叫艾菲迪魯。」語氣中,殊無半分對上司的尊敬之意。
「協同作戰?我看根本是當炮灰、送死還差不多!身為副官,你不知道你們的作戰計劃嗎?」
艾菲迪魯搖頭,神情不似說謊。
「好吧,我來告訴你。」司徒亮隨手在地上畫線,竟是一副簡單的軍陣圖,同盟軍的分佈盡在其上!
「最近同盟軍連戰連捷,銳氣正盛。連雷巴爾各處駐軍也要避其鋒芒、龜縮不出,生怕同盟軍打到眼前。可你們這支唯一的援軍倒好,區區三千人,就敢正面迎擊同盟軍數萬大軍!這不是送死是什麼?」
艾菲迪魯果然聽得臉色大變,一陣青一陣紅,隨即又變得慘白。然而令司徒亮意外的是,在得知被當成犧牲品後,艾菲迪魯的情緒並不如想像中的激動。最後,居然只淡淡回司徒亮三個字:「知道了。」
司徒亮怒了,哀其不幸、怒其不爭!被別人看不起不要緊,連自己都放棄自己的話,那就真無可救藥了!司徒亮抓住艾菲迪魯的衣領,吼道:「這就是你的態度嗎?你難道就能眼睜睜地看著外面所有的人去送死嗎?」
艾菲迪魯無視司徒亮的怒火,眼神空洞地望向大帳頂部,黯然道:「我能怎麼辦呢,我們根本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大家幾乎都是奴隸出身,由羅特迪亞教團招募和培訓,受雇於雷巴爾。即便再荒謬的命令,我們也只有執行。」
原來如此,司徒亮恍然大悟。哼,奴隸的生活大概磨滅了他們的血性,也被洗腦得夠徹底。看來遊說是不會太管用的,司徒亮決定改變策略。
「還記得嗎,我說過,我是來救你們的。」
艾菲迪魯啊地叫出聲來,臉上逐漸湧現出喜色。有頭髮,誰願意當禿子?有活路,誰願意去做無謂的犧牲?即便是奴隸,他們也有對生命的渴望!
「請問,您究竟是誰?」艾菲迪魯小心翼翼地問道。
「萊因哈特!」
這個名字彷彿有魔力般,讓艾菲迪魯肅然起敬,滿臉崇拜仰慕之情。連司徒亮自己都不知道,萊因哈特這個名字在蒙塔人中早已成為英雄般的所在,變成所有蒙塔人的驕傲!
「是您的話,我們相信你!」艾菲迪魯激動萬分。
「如果我要你們服從我的命令呢?」
艾菲迪魯當即跪下,將右拳放於心臟處,信誓旦旦地道:「我們服從您的指揮,即便會因此送命,我們也絕不皺一下眉頭!」
司徒亮趕緊扶起他,反而有些奇怪:「為什麼,你們會願意聽從一個剛剛才殺掉你們上司的陌生人吩咐?」
「萊因哈特這個名字足夠了!」
司徒亮確實低估了他的名字在蒙塔人中的影響力,好比擁有極高聲望的民族英雄,煽動他被壓迫的同胞起來反抗不正事半功倍嗎?也許,這些奴隸出身的蒙塔傭兵們正缺乏一個領導他們的「斯巴達克」。而司徒亮的出現,無疑恰恰填補了這項空缺。
「背叛羅特迪亞教團也在所不惜?」
「身為傭兵的我們從未在他們那裡拿到過一分酬勞!」
「既然如此,那你們以後就跟著我混。我在此用名譽保證,一定為你們謀條好的出路。」
背棄羅特迪亞教團,後果或許很嚴重。但若不做應對,蒙塔士兵們同樣會死得很慘。走投無路之下,投靠司徒亮這個蒙塔人的驕傲也在情理之中。整整3000人,除了少數人猶豫和顧忌外,沒任何反對的聲音。不久,大家即統一思想:鐵心跟著司徒亮走!
收編蒙塔傭兵,不但意味著權力,更意味著責任。司徒亮可不是暗黑勢力或雷巴爾那些無良的老闆和僱主,他必須要為部下的生命及前途負責。
作為新老闆,司徒亮自然要發表一番說辭,而他選擇了最直接的切入點。司徒亮一腳踢翻正煮著食物的大鐵鍋,在全體人錯愕的目光中大喝道:「從今天起,大家不需要再吃這種垃圾了。走,我帶大家去吃真正的好東西!」
對於長期食不果腹,只能以霉腐糙米和野菜為食的蒙塔傭兵來說,還有什麼比這更能鼓舞人心的呢?
於是,一個個蒙塔傭兵渾濁的雙眼中開始閃動出灼熱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