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子伶你也不曉得這十字架從何而來,我松長卿就更加不知道了。呵呵。」松長卿漫步在沙灘上,望著面前雒河上飛翔的沙鷗,笑著答道。關於那條神奇的十字架項鏈和子伶所說的她和黎偉之間的一切,他總覺著是天方夜譚,縱然他已非凡人,經歷眾多非凡之事,但他還是認為,這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除非有一天我能親眼見到那十字架,還有它自身蘊藏的神奇功能,不然……」
「不然你認為我是在騙你,」子伶打斷了松長卿,「原來你對我的來歷心存懷疑,你一直都不相信我,虧我還把你當成知己,把我的故事毫無保留地告訴你!」子伶再也掩飾不住心裡對松長卿的質疑了,「當初,你為什麼要救我?如今,你為何又把我從你那兒帶出來呢?你為何不把我交給你大哥?你到底有何居心?你說你是在河邊救的我,可我明明記得,那晚我為了逃避青籐老怪,一個人獨自進入了地下魔域,也是在那兒暈過去的,怎麼可能倒在河邊呢?長卿,你在騙我!你明明就在騙我!」子伶摸著胸,在沙灘上一邊後退一邊質疑松長卿道,「而且,我已然知曉,那青籐老怪就是你的大哥!」
「地下魔域?你怎麼知道那地方叫魔域呢,子伶?」松長卿趕緊問道,「難道你又去那了麼?」
「先別管這些,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
「我當初救你,的確是出於我的一片赤忱之心。倘若我要害你,我又何必要把你帶出來,讓你去郫邑呢?你好生想想,我有居心沒?」松長卿回道。
子伶低下了頭,「那,那青籐老怪物呢?他不是你大哥麼?不過說來,也要多謝你的驅魔丹,若不是它,我恐怕早已是那青籐老怪物的舌下亡魂了!」
松長卿沉默了,他看著子伶,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又問,「你確定他們沒發現你嗎?」
「誰?」
「你口中的青籐老怪!」松長卿呵呵一笑。
「沒,他們沒有發現我。」子伶抬起頭來,望著他,卻發現他忽然轉過頭去,眉間的神色也越來越嚴肅越來越凝重了。
「那好,你現在馬上離開這裡,」松長卿大步走向子伶,拉著她的衣袖便向河邊走去。
「離開這裡?你讓我去哪裡?」子伶用力掙脫了他,「不,我不走,黎偉還在青籐老怪物的手裡呢,我不能扔下他……」可子伶還沒說完,便被松長卿用手重重地在背後拍了一下,旋即,她便暈了過去,倒下去的時候,她看見空中有太陽,有雲朵,還有一種不知名的痛。
子伶醒來的時候,已是子夜時分,她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艘搖搖晃晃的烏篷船內。
夜風涼颼颼地襲來,船裡掛了兩三盞燈籠,燈火撲閃撲閃的,在子伶面前晃啊晃。她坐起身來,自覺地摸了摸胸口,發現那十字架玉石吊墜還完好地掛在自己脖子上,心裡也就坦然了許多,然心裡還是在不停地犯嘀咕:那松長卿竟然沒有發現這十字架麼?一定是他把她子伶放在這艘船上的,那松長卿,究竟是何許人也?子伶到現在為止還沒弄懂那松長卿的心,倘若他真是壞蛋,又如何會救她?倘若他是好人,又如何會欺騙她呢?
想到此,子伶的心竟有些煩亂。她把胸前的十字架吊墜摸出來,捏在手心裡,然後雙手合十,「親愛的偉,你知道嗎?子伶真的好想你好想你,可我們到底犯了什麼罪呢,老天爺竟要這樣懲罰我們?子伶想你,念你,愛你,甚至情願與你生死與共,可是,現在的我們,竟連這樣的機會也沒有。子伶應該如何辦呢?是不是應該去郫邑,找夜郎王子,然後再另想辦法呢?」她看著那緋色的玉石,看著玉石發出的光溫柔地在她指間流瀉,一陣自言自語,彷彿是在對著黎偉說話。不過這樣做對子伶而言究竟是好的,因為對著十字架,摸著它,她便像見著黎偉本人似的,可以減輕相思之苦。
於是子伶說罷又把那十字架重新放回胸前。之後,她便站起身來,埋著頭,掀開烏篷船上的綢布,走了出來。一看,原來船頭有位老伯正在搖槳划船。小船行駛在漆黑的河面上,流水之聲在她耳邊嘩啦啦的響。
「老伯,幾時才能到王都?」
「才剛剛入夜呢姑娘,」老伯聽見有人在背後喊她,忙轉過頭來,一邊搖漿一邊回道,「估計明日才到得了郫邑,待會兒前面會有一處港灣,我們先把船停靠在那兒,然後上岸休息一晚,等明日天亮之後再起程,姑娘,你看這樣子行不?」
「嗯,行吶老伯,只是我想再請教您,這裡已經離出發地很遠了嗎?」子伶又問道,她心裡其實是想,倘若不遠,她還想調轉回頭赴鱉靈之約,因為她已經答應了他,要替他救治朱利,她這樣一走了之,算什麼呢?況且黎偉說不定還在那青籐老怪手裡。子伶想回去,設法救他。
可那老伯又說,「已經很遠了呢,我們是今日午時起程的,到現在為止,差不多都半日功夫了,那公子還交代,說千萬別讓轉頭回去呢!」
「那公子除了說『千萬別讓轉頭回去,』還說了些什麼?」一聽老伯這麼說,子伶慌忙又問道,她當然知道他所說的公子是誰了。
「他還說,一定要把你平安送到郫邑,我問他既然如此關心姑娘,為何不親自送呢,他說他因為有事在身所以不能陪你前往。還讓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老伯一股腦的便把松長卿交待給他的話全都轉達給了子伶。
「謝謝你老伯。」子伶低下頭去,心裡卻在狠狠地罵:哼,松長卿,你一定是回去跟青籐老怪回報我行蹤了吧?你沒空?你一天到晚撫琴弄簫就有空,送我去郫邑就沒空了麼?更何況我現在才不願意去王都呢!
子伶在心裡怪那松長卿,怪他擅自做主把她弄到船上來,因為她覺得松長卿根本就不明白她到底想要什麼。是呀,若沒有黎偉,她子伶去郫邑還有什麼意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