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重山,兩重山,山高天遠煙水寒,相思楓葉丹。
菊花開,菊花殘,塞雁高飛人未還,一簾風月閒。
醉酒狂歌人共舞,碧溪邊上影自憐。
子伶一襲白色長裙,在昏暗的傍晚裡,在輕寒籠罩的碧溪岸上,與蔡顯一道,握著長劍,舞動輕盈的身姿,跟著他的腳步,飄然回雪,嬿婉回風。
她望著「黎偉」,如水的眸裡滿含了柔情蜜意,隨著不知從哪裡飄來的悠悠羌笛聲,子伶只覺得自己當真身輕如燕起來,思緒也跟著越飄越遠,最終,居然悠悠地穿越千年,回到了21世紀,回到了21世紀劉婉玲的生日晚宴上。
啊,子伶,子伶又想起了那晚的舞會,想起了那曖昧的令人柔情蕩漾的優美曲調,想起了那婀娜輕盈的舞姿,那是怎樣的愛的探戈呀?!子伶如今還深深記得,記得在化妝舞會上她與黎偉之間的深情對白。
黎偉問,子伶,你知道探戈的意思嗎?
我要和你永遠在一起,我要和你永遠在一起偉,子伶笑著答道。
那好,那我們私奔吧。黎偉緊接著道。
可是後來的後來,他們卻失散了,他們失散在了兩個完全不同的時空裡,一個在三千年前,一個在三千年後。啊,這是怎樣的命運呀?!
不過還好,如今他們終於再次相見了。子伶凝望著「黎偉」,深深地凝望著他,剪水雙瞳,顧盼流轉。「偉,我想你,子伶真的好想好想你啊!」子伶情不自禁地喊了出來。
「我也是,子伶,我也是,我也好想好想你!」「黎偉」攬著子伶的腰,深深地望著她的眸子,唇邊勾了抹濃濃的情意。
可,可他們一個是鏡中月,一個卻是水中花呀!
子伶深深地迎視著「黎偉」的目光,粉面含春,滾燙的唇顫抖地慢慢移向他,移向他的面龐,移向鼻翼下那性感的唇,正要與他深情相吻時,卻忽然被一人從後面拉開了。子伶回頭一看,恍惚中,見是位拿著長笛的綠袍女子,她正一臉嚴肅地看著自己。朦朦朧朧中,子伶覺著此人的面孔甚是熟悉,卻也記不起在哪兒見過。「你是誰呢?你是誰?」子伶摸著頭,搖搖晃晃地看著眼前的綠袍女子。
「你醉了!」她把子伶從蔡顯懷里拉過來,輕淡地笑道。說罷又朝那一臉醉意的蔡顯望去,同樣說道,「你也醉了蔡公子!」而後又向那碧溪邊的青衣女侍望去,呵斥道,「你們二位婢女,還不來扶住你們家公子,快回去吧,難不成,你們也醉了麼?!」
「是!」於是,那兩位青衣侍女便趕緊走過來,把蔡顯扶回旁邊的馬車後,又折回來,把地上的殘席收拾完畢,也帶回車中。
「蔡公子?誰是蔡公子?他不是,他不是偉麼,怎麼會是蔡公子?」子伶摸著有些疼痛的頭,看著面前的綠袍女子,脆弱地問道。
「誰是偉?你喝多了,那是蔡顯蔡公子!」綠袍女子再次強調。
「蔡公子?」子伶再也經不起折騰,終於醉得昏了過去。
子伶第二天醒來時,窗外已是艷陽高照。她朦朦朧朧地睜開雙眼,忽然發現陽光燦爛得竟有些刺眼,而腦袋呢也還有些昏沉,於是,她輕輕拂了拂白色的衣袖,以此擋住有些發疼的雙眼,然後慢慢在床上坐了起來。當她把衣袖移開時,這才發現窗前的桌子上正斜坐著一位綠袍少女,她正朝那窗外望去,雙眼發呆,而桌子旁邊則放著一根長長的羌笛。
「你是?你是…公主?」子伶摸了摸仍有些發脹的頭,發現那綠袍女子的側影竟如此熟悉,那不是公主杜宇瑩麼?「公主!」於是,她便趕緊掀開被子,準備下床來。
「子伶,你醒了?」子伶的聲音把杜宇瑩從遙遠的沉思中拉了回來,於是,她趕緊轉過頭來,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映現出兩個深深的酒窩。「你別動,頭還痛嗎?」她「嗖」得從桌上跳了下來,爽快地走過來,坐在子伶的身邊,關切地看著子伶,問道。
「我這是怎麼了?」子伶神色慘白地望著杜宇瑩,問。
「你昨晚喝酒了,你和蔡顯一起喝酒,喝得爛醉如泥,這些,你都不記得了麼?」杜宇瑩笑吟吟地摸著子伶的手,又說,「你不僅和人家舞劍,還跟他告白,說好想好想他,要不是本公主趕到……」
「我跟他說好想好想他?!」子伶睜大了眼睛,「我還跟他一起舞劍?」於是子伶腦子急忙回調,在腦海裡搜尋著昨晚的場景記憶,哦,是了,她想起來了,昨日那絲絲網網的情結和片段忽然間連成了一系列的影像,在她腦海裡清晰地回放起來,他記得昨天黃昏時分,他和蔡顯在溪邊喝酒,酒過半巡時,蔡顯便要為她舞劍,再後來,再後來她也參與了進去,啊,她還跟他跳起舞來,可是跟他跳舞的男子不是黎偉麼?子伶還記得自己似乎還說了好多好多糊塗話……想起這些,子伶的臉上便覺發燒般難受,只覺得全身上下,都變得髒兮兮的。
「後來呢,後來怎麼了?公主你趕緊,趕緊告訴子伶!」子伶抓緊了杜宇瑩的雙手,漲紅了臉,懇求她道。
「後來,後來你們什麼都沒發生,是本公主把你扶回來的!」杜宇瑩乾脆地答道。
哦,是了!是這樣的!子伶又記起了昨晚的綠袍女子,昨晚的悠悠羌笛聲!那不就是公主杜宇瑩麼?!「謝謝公主!謝謝你!」子伶再次握緊了杜宇瑩的雙手,滿眼都是感激的淚光。
「不客氣子伶,只是,只是你喜歡蔡顯嗎?」杜宇瑩忽然話題一轉。
「喜歡?」子伶睜大了眼睛。
「你果真喜歡?!」杜宇瑩也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嗓音也彷彿提高了八度。
「不不,我不喜歡,我不喜歡蔡公子,我是問公主你喜歡?」子伶急忙搖了搖雙手,以此否定道,說罷臉上紅辣辣的,顯得甚是尷尬,甚是難為情。
「我…我…」杜宇瑩結結巴巴起來,忽然,她哼了一聲,道,「豈有此理!本公主好心救你,你居然敢,居然敢管起本宮的私事來?!」
於是,屋內氣氛瞬時變得尷尬起來。
子伶見此情景,便趕緊嫣然一笑,以此緩和屋內氛圍,再看那杜宇瑩,臉上也沒多少慍色,於是便輕柔地說道,「公主對不起啦,子伶不該這樣問的。對了公主,你昨晚的笛子吹得真好,真動聽,它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