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伶抵達白石客棧簷下時,杜宇夜郎正神態盎然地背著手,帶著桑吉等人從容地從客棧裡踱步而出。
「王…杜公子,」子伶笑了笑,她本來想呼杜宇夜郎王子的,但又念及這是在白石鎮的大街上,當著來來往往這麼多的行人,難免不便,因此便立馬頓住了,想了想,還是改稱「杜公子」好。
「子伶,我們正打算來找你呢!」杜宇夜郎趕緊走上前來,溫柔地笑著回道,說罷便朝子伶如水的眸間深深望去。
杜宇夜郎這深深一瞥,竟讓子伶週身不自在起來,一抹紅雲已悄然在她臉上飄起,她趕緊別過臉去,只為逃避杜宇夜郎那深切而炙熱的目光。從昨日遇見黎偉始,子伶心裡已深深明白,此刻她要做的,便是要堅持自己,堅定自己的信念,她要告訴杜宇夜郎,子伶永遠是子伶,杜宇夜郎永遠是杜宇夜郎,他們之間毫無交集點;她要告訴他,告訴他子伶和黎偉的故事!今天,她不正是為了此事而來的麼?!
「子伶,你怎麼啦?」杜宇夜郎望著子伶那緋紅的臉,全然沒有感知她那敏感而豐富的內心已閃過如此多的念頭。
「沒…沒什麼的,」子伶轉過臉來,吞吞吐吐回道,「杜公子,子伶來找你,是想告訴你一些事。」她頓了頓,又說。
「什麼事?」
「嗯,就是關於那黃……」子伶正要說時,卻看見杜宇夜郎身後筆直地站著一位身著藍色綢衣的青年男子,正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子伶定睛一看,不由得驚了一跳,這不是蔡顯嗎?他不是已去郫都了麼?怎會出現在白石鎮,而且還和杜宇夜郎在一起?子伶心下對蔡顯的到來好生奇怪!
「黃?子伶你是說那面具?」杜宇夜郎接過子伶的話問道,見她目光落在蔡顯身上,便趕緊笑著解釋道,「蔡兄是在去郫都的路上遇見桑吉他們的,所以也就跟著來了白石鎮,這不,我正要帶蔡兄去拜訪石婆婆呢,沒想到子伶你就來了。」
「石婆婆?石婆婆不是不收徒弟的嗎?」子伶盯著杜宇夜郎,擔憂地問道。
「呵呵,子伶你有所不知,蔡顯心下對巫術早已酷愛成癖,縱然石婆婆不接納蔡顯為弟子,蔡顯也要一睹石婆婆尊容,問候她老人家一番!」蔡顯笑著,他其實早已看見子伶了,只是見她忙著和杜宇夜郎說話,便只站在那若有所思地盯著她,捕捉她臉上可能閃過的些許變化,聽子伶提及他時,他這才趕緊從杜宇夜郎身後走上前來,向子伶解釋道。
「對了,蔡顯還忘了一件事。」蔡顯盯著子伶,笑著又說。
「什麼事?」
「嗯,就是子伶穿上這身粉紅的裙裝,更漂亮了!」蔡顯笑著誇讚道。
「是嗎?」子伶挺直脊樑,昂起脖子,歪著頭,嘴角勾了抹笑意,輕聲道,「謝謝!」
於是,子伶便和杜宇夜郎、蔡顯等人一道,又朝石婆婆的竹林小屋處走去,途中又路過了那位把自家豬牙謊稱為象牙的生意男子小攤前,子伶看著他那戰戰兢兢的一臉猥瑣相,眼裡不由得閃現出一絲鄙夷的神色,繼而又想起剛才杜宇瑩打抱不平的情景,臉上更不由得露出了些許笑容,剛才杜宇瑩囑咐她的事,以及昨晚發生的事情,她必須找個合適的時機,把它們告訴杜宇夜郎,只是,現下是不行的,子伶明白,因為有蔡顯。
就這樣,他們路過了白石鎮大街,沿著荒草小徑,朝碧溪深處的竹林小樓走去。
「王子,怎麼會這樣?」蔡顯忽然瞥見荒徑旁邊那被秋霜凍結的玉米和果樹,驚訝地問道,說罷便朝蜀國王子杜宇夜郎望去,見他臉色鐵青,眉頭緊鎖,正在那思考著什麼。
「這一定是昨晚,一定是昨晚才發生的!」杜宇夜郎頓了一下,說道。
「是啊王子,子伶也是來的時候才發現的!」子伶望著杜宇夜郎,趕緊回道。
「可是我蜀國這些年來一直風調雨順,極少會出現這等天災,難道是,難道還真有邪氣入侵不成?」杜宇夜郎疑惑地朝子伶望去。
「邪氣?」子伶不解。
「我看還真說不定呢!」蔡顯若有所思地笑道。
杜宇夜郎又轉過頭來,盯著蔡顯,一臉苦笑。
說罷他們又沿著碧溪,朝前方的竹林小樓走去。
「蔡兄,前面便是石婆婆的竹林小樓了,你沿著這座索橋走過去便到了!我和子伶,」杜宇夜郎頓了一下,「我們現在去不太方便,接下來是福是禍,便要看蔡兄你的造化了!呵呵!」杜宇夜郎盯著蔡顯,笑道。
「哈哈,那蔡顯便先謝過王子和子伶了!」蔡顯躬身謝道。說罷便帶著他的兩位女侍,穿過索橋,朝石婆婆的竹林小樓走去。
杜宇夜郎和子伶相視而笑。
「王子,你說蔡公子他,他有希望嗎?」子伶望著杜宇夜郎,問。
「我看凶多吉少!」杜宇夜郎聳了聳肩,笑著回道,「對了子伶,剛才你莫非是要告訴我關於黃金面具的消息?」等到蔡顯走後,杜宇夜郎這才正經地問起有關黃金面具的事情來。
「是的王子,」子伶回頭望了一下站在杜宇夜郎身後的桑吉等侍從,繼而又說,「正是關於那黃金面具,子伶這才一大早的匆匆趕來要找王子你!」
「難道子伶你又見到了那戴金面具的人了麼?」杜宇夜郎睜大了眼睛,問。
子伶點了點頭。
「是昨夜…昨夜那戴金面具的白衣男子又來找子伶了!」子伶趕緊回道,想起昨夜鏡子中出現的金色魔鬼面具,現在想起來,子伶仍然心有餘悸,「而且…而且他似乎在引誘我!」
「引誘?」
「嗯,」子伶又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他把子伶從石屋內引誘到碧溪邊,似乎想讓我去哪裡似的,王子,你說那面具男子好生奇怪,你說他為什麼不引誘別人,偏要引誘子伶呢?」
「也許,也許他已經引誘了別的女子,又見子伶你貌美,所以才……」杜宇夜郎笑著逗道,只是見子伶臉上微露慍色,這才沒繼續往下說去。
「哈,王子你說啥呢?!子伶只是覺得那白衣男子居心叵測,有什麼陰謀!」子伶頓了頓足,說罷便轉過身,沿著碧溪,朝前面走去。
「好好好,不管怎樣,子伶你一定要格外小心!」杜宇夜郎趕緊追了上去,又深深地朝子伶望去,擔心地關切她道,「後來呢?」杜宇夜郎又問,「子伶你後來是怎麼脫險的?」
「後來子伶脫險,是因為,」想起昨晚和黎偉的相遇,子伶心下便覺沁了一層蜜,甜美無處訴說,臉上也笑靨如花。
「因為什麼?」杜宇夜郎趕緊問。
「因為黎偉。」子伶停下,她轉過身來,激動地望著杜宇夜郎,回道,那如玉的面龐頓時變得像春日桃樹開滿的桃花,又如初陽東昇時的朝霞,格外美麗。
「黎偉?就是子伶你說的故人麼?」杜宇夜郎忽然神色大變,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悄然降臨在他臉上,如果子伶遇見了黎偉,是不是宣佈他已經失去了擁有子伶的資格?以此連聲音也變得些許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