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偉看著這位長相極其俊雅,身長七尺八寸、風姿特秀的俊朗男子,心裡便突感一抹肅肅松風向他襲來,頓時全身也變得清爽通透起來,難怪榕茵會說他會喜歡上松長卿,他果然是氣度相當不凡的男子,於是他便跟著松長卿走上台階來到松風亭他們留下的棋局前。榕華、榕茵和紫怡也跟在他們後面走了上來。
眾人一看,棋盤上星羅密佈地擺滿了黑棋和白棋,顯然這盤棋已快終局了,而且大部的地盤都被黑棋佔領,白棋被黑棋四方夾擊,活棋也所剩無幾了。
「呵呵,松卿切莫再掙扎了,這盤棋我是贏定了!」榕華摸了摸那垂在肩上的長髮,笑著說道。棋道如世道,講得是搶佔地盤,地盤越大,勢力越大,勢力越大,地盤越大,他對自己的棋藝一直都相當自信。
「莫道終局,且莫言勝!」松長卿看著榕華,笑道,「玉玄,你看我們這盤棋名叫『人性大戰』,白棋代表『善』,黑棋代表『惡』,我持白,榕兄持黑,你看我這白子已被黑子團團圍住了,可有還奇招脫險制勝否?」松長卿看著黎偉,指著面前的棋局關切地問道。
「松長卿叔叔,你別擔心,玉玄一定有辦法的,是吧玉玄?」榕茵忙在旁邊天真地搭訕道,她雖然不懂圍棋,卻也在那緊緊握住黎偉的手,全然不顧她旁邊的父親榕華。
「榕兒,不得打岔,你和紫怡回去準備些糕點甜心吧!」榕華盯著榕茵,命令道。
「父親!」榕茵對她父王的命令很是反感。
「去吧,快!」榕華再次命令道,「紫怡,聽見沒?」
「是,王!」於是紫怡便走過來,連哄帶騙地把榕茵帶走了。
黎偉雖然無了什麼記憶,但很奇怪的是,他一瞧這棋局,馬上便知問題所在,松卿的錯誤在於不知靈活變通,所謂善無絕善,惡無絕惡,圍棋的棋道在於取勢在於變通,人性也是,所謂民被吏圍,吏被官圍,官被君圍,君被國圍,國被天下圍,天下被大勢所圍!黎偉很想發表自己對這盤棋的見解,但一想到榕華正在那對自己虎視眈眈,便馬上頓住了,他抬頭看了看榕華,榕華卻一臉笑意,他說,「玉玄可盡情解棋,無須顧慮。」
「我看白子已無路可走了,不管向前一步還是退後一步,都將屍橫遍野,只有重新開棋,方可。」黎偉看著英姿颯爽的松卿,平靜地解釋道,「這就好比旁邊那株芳香誘人的紫玉蘭,那是一種極難移植的花卉植物,所以只有一開始時便選對了環境選對了時間,它才能茁壯地成長起來,您的錯誤,不在招數,而在觀念,善無絕善,惡無絕惡,一切在於變通在於取勢。」
「真的已經無路可走了麼?」松長卿黯然神傷,失望地問道,「玉玄說的可謂置之死地而後生?」
黎偉點了點頭。
「哈哈,玉玄說得何其好也!松卿,我想你真的該反省反省自己了!」榕華在旁邊情不自禁地讚賞黎偉道,說罷他又朝松長卿望去。
松長卿一聽黎偉的解棋之道,心下很是驚愕,他盯著黎偉的眼睛,忽然爽朗一笑,那笑聲似乎在告訴榕華和黎偉,他已恍然大悟,可是那清澈的眸子,卻又分明透著無盡的悲涼。「玉玄乃變通之才也,我們能相識,也算是一種緣分,來,玉玄我帶你好好觀賞一下我這庭院!雖是樸素無華,卻也算別有情致了!」
於是,黎偉便跟在榕華和松長卿後面,聽松長卿講著這庭院裡的一切。黎偉細細觀賞著這裡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泉,他能看出,這裡所有的佈局都是主人精心設計的,整個院子格調極其清幽高雅,無不反映著松長卿對美好品格的嚮往和追求。可這裡唯一讓黎偉不解地是,那樸素的庭院內卻是種著三兩棵紫玉蘭,那紫色的花兒在枝頭嫣然綻放著,與這裡的一切總有點不搭。
「呵呵,看來玉玄還真是護花專家,剛你說的關於那紫玉蘭的養植之道,很有些道理!」松長卿輕輕甩了甩他的青色長袖,不拘地笑道。
「松卿叔叔過獎了,玉玄只是略知一二,見這玉蘭很是漂亮,就忍不住多留意了!」黎偉笑著讚賞道。
「哈哈,玉玄真是過於謙虛了,不過說起這紫玉蘭,我可是走遍了雲貴川,才好不容易找到了這幾棵,可不要小瞧了,它們可是從始皇統一六國始就陪伴我了,現在算起來也有兩千多年的樹齡了!」松長卿盯著黎偉的眼睛,笑道。
「雲貴川?始皇統一六國?」黎偉不解地問道,這些詞他好像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
「呵呵,」松長卿正想解釋時,卻被榕華從旁打斷了,「我說松卿老友,你就別向玉玄灌輸這些無聊而又浪費精力的東西了,你是整日正事不做,專門往那花花世界裡尋覓,花兒最多拿來觀賞便是了,還用得著你親自長途奔跑尋找,又要栽培又要勞神費力來養護。」他邊說邊向前走去,顯然,他是在設法轉移話題。
「榕兄,這你還真不懂了,其實這尋找和養花的過程便是一種樂趣。」松長卿追了上去。
「松卿,你又犯錯了,世人看重的是結果!」
「我就不懂了,凡事為何總要讓世人看重,活出真我才是最重要的!凡事注重結果豈不是太累了!」松長卿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
「哈哈,松卿,我們真是志不同所以道不合吶,永遠都跟你說不清楚!也正因如此,所以你偏要躲到這裡來,說什麼要營造自己的世界,你現在當真超然物外了麼?剛玉玄說的一席話你可真聽懂咯?」榕華背著手,轉過頭來,看著松長卿。
「是君被國圍,國被天下圍,天下被大勢圍,可是大勢不一定是老兄你的意志呀!」松長卿平靜地反駁道。
「哈哈,松卿你真是冥頑不靈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