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夜啼 上卷迷失森林 020 刑愛
    愛上了你,我才領略思念的滋味、分離的愁苦和妒忌的煎熬,還有那無休止的佔有慾。為什麼你的一舉一動都讓我心潮起伏?為什麼我總害怕時光飛逝而無法與你終生廝守?

    你如果問我世上最遙遠的距離是什麼,我會毫不遲疑的告訴你,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就是愛的距離。愛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不是天各一方,而是你就站在我的面前,可是我卻不知道,或者我假裝不知道你愛我。

    子伶總是這樣傻傻地襯著下頷,在獨自一人的時候癡癡地望著天邊那蔚藍天空裡的雲卷雲舒,一陣胡思亂想著。曾經,她以為這一輩子她只會愛李逸一個人,或者要等到很久很久,她才會準備著要去愛另一個人。可是,這世界上,永遠弄不懂的也唯有這愛,它來得那麼突然,來得那麼毫無準備,來得那麼神秘悄然。

    可是這愛,卻是刑愛。是誰,從一開始便為這愛上了刑?否則,子伶怎會覺得,它讓她如此痛苦,痛苦地甚至難以呼吸。

    黎偉是聞莜的男友,聞莜是子伶的死黨,從小便自詡高潔的子伶不能背叛這純潔的友誼,它在子伶心裡如此重要,子伶那麼在乎聞莜,就像在乎自己的親人一樣,她怎麼捨得去傷害她?所以子伶面對黎偉那常常流露出來的愛的暗示,只有選擇沉默。更重要的是,正如子伶所說,黎偉是一個魔,他的身上有著讓子伶無法接受的魔鬼氣息,他自私,他冷傲,還有更重要的是,他整個人就是一個色魔。在這個世界上,天使與魔鬼怎可同處?所以,子伶告訴自己,她討厭黎偉,她恨黎偉。可是,為什麼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是讓自己如此好奇,甚至如此著迷?

    子伶經常傻傻地看著黎偉和公司的女同事們輕浮地調情,特別是他和秦蕭蕭之間的那層曖昧關係,讓她心裡常常悄悄地痛苦,啊,黎偉,你怎麼會是這樣的一個人,有了女友,還渴求情人?也許,那天他跟自己所說的一切,也是因為輕浮而說著玩的吧?還是一個男人,可以同時愛上幾個女人?還是他,本來就喜歡玩女人?

    子伶有時問聞莜,問她為什麼會愛上黎偉,如果他是一個花心的男子,她還會與他繼續走下去嗎?子伶以為聞莜會說她不會,因為子伶認為,凡是女人,都不會選擇會背叛自己的男人,更何況會相伴一生,這會帶來多大的痛苦和傷害?

    可是聞莜卻說,她會。子伶問,這是為什麼?聞莜說,因為她愛黎偉,已經愛到不能一個人生活了。

    從此,子伶知道了,她應該放棄黎偉,應該遠離他們的生活。因為她不會像莜子,會愛一個人愛到不能獨自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子伶永遠最愛的,是自己。

    所以,子伶決定搬出去住,她認為她早就應該選擇這樣子做了,也許正因為自己長期和莜子一起居住,所以才讓她和黎偉的感情越來越淡,子伶現在要成全他們。

    時光飛逝著,轉眼便到十一月份了,寒冷的秋風陣陣襲來,吹起這個偏居西南一錘的城市中的滾滾灰塵,捲起公路兩旁就快要死去的焦黃色的梧桐葉子,在空中悲哀地旋舞著,舞出短暫生命裡最後那場華麗的美,一股寒意已經悄然在這個城市的上空凍結,正如子伶此刻的心。

    她終於在武侯區附近租到了一間房子,一間她可以承受的陰暗小空間。那是在錦裡往北走的一個拐角小道處的破舊小樓裡,她住在第二樓最靠裡的一間,這裡陰暗潮濕,這裡常年照不進陽光,但是,這裡房租卻很是便宜,才兩百塊錢一個月。

    子伶把這裡打掃得乾乾淨淨,再按照自己的喜好把這裡精心佈置了一番,也頗有陋室書香的感覺,雖然很陰暗破舊,但也住得實在,因為她現在再也不用理會聞莜和黎偉之間的電話情思了,也再也不用經常看見聞莜那愛著黎偉的眼神,那是一種令她害怕的眼神,令她愧疚的眼神。

    子伶要徹底地躲避他們,在一處他們不知道的角落裡來醫治這本不屬於自己的愛情傷痕。可是,為什麼她這樣做了,卻夜以繼夜地受著寂寞和孤獨的煎熬?難道自己真的就那麼耐不住寂寞嗎?子伶又想起那天在辦公室裡黎偉在自己耳邊跟自己說的那些猥褻的話,他說,如果自己寂寞了,可以去找他。他怎麼就會斷定自己會寂寞?他身邊不是有那麼多女人嗎?怎麼他也會孤獨?

    只是子伶卻是有辦法來承受這種啃噬內心的寂寞,她經常一個人點著燈,爬起床來,坐在窗邊的桌子上,獨自聆聽著寒風撞擊著著玻璃的聲音,用筆在白紙上使勁地寫,不停地寫,反覆地寫著『我恨黎偉』這四個字,她想也許這樣寫著寫著,她對黎偉就真的只剩下恨而沒有愛了,每天晚上她都會寫上滿滿的一頁紙,正面背面,都排的滿滿的。

    子伶以為,這樣子,她便會逐漸忘了他。

    可是令她想不到的事情卻發生了,那是她剛搬到這裡的第一個星期六,子伶本打算趁這個週末好好地休息一番,因為平時真的太忙也太累了,她好想念沒有工作的那會兒,那時可以一睡便睡到大中午,什麼都不用管。

    那天早上,子伶被房東不停的電話鈴聲吵醒,說這裡再過一個月便要拆遷了,不好意思讓子伶重新找房子,說他也是剛接到的消息,非常抱歉。

    子伶差點氣得都快哭了,好不容易找到的房子又要作廢,弄得自己又要重新滿大街地去找,心裡怎麼不氣惱,她向房東沒好氣地發洩著,振振有詞,理由是合同上明明寫好了,拆遷房應該提前說明,她才不相信她剛搬進去一個星期不到,房子就要拆遷了,他們明擺著是欺負人,並表示一定要這個房子的主人親自過來向她道歉,她才會善罷甘休,她也才會考慮重新找房子的事。房東也好像滿心愧疚,也就爽快地答應了,並相約今天下午七點左右請她吃飯並向她真誠地道歉。

    而今天晚上,等待子伶的,將是一場令她意想不到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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