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菡已經不再是五年前那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她也很少像年幼時那樣玩鬧嬉笑。
因為煊、厲隱、玉邪無時無刻不監視她的行蹤,讓她倍感壓抑,久而久之,她變得沉靜如水,容貌也天翻地覆,以至於旖薇每次看到她,都像是看到了曾經的安王妃。
在旖菡的及笄之年,旖薇親手將她的長髮盤起,梳成婦人的綰髮,並將一支帶著碧綠羽毛的翰韃式金步搖給她戴在頭上——旖薇並沒有告訴旖菡,那是曾經的安王妃留下的遺物,而且是岱勒賞賜給安王妃的。
旖薇期望上天能以那支頭釵為警戒,不要讓旖菡犯同樣的錯誤,可惜,她只是一廂情願罷了。
懇而今,旖菡跪在下面,心裡唯一想的卻是,若換做她是慕容婉,一定不會讓慕容菱活到現在。
與菱嬤嬤一起坐在寬大鸞椅上的旖薇一向觀察入微,她雖然與豈、煊、菱嬤嬤談笑著,卻並沒有放過旖菡閃爍冷意的眸光,而且,隨著門外的一聲「陛下駕到」,旖菡不自覺的動了一下。
「納安,去御膳房傳膳,今日的家宴就擺在詠熙宮,別忘了派人去請敏太妃過來。」旖薇叮囑著,起身布下台階迎駕。
讓旖菡忙從下面起身扶住她,「姐姐小心。」
她身上淡淡的麝香和混合了紅花的香氣讓旖薇震驚,她這才明白,旖菡是要宣戰,就算厲隱、玉邪再怎麼勸導,卻終究無法消除這丫頭內心的妒恨。聽潮閣首發
旖薇不動聲色的閉氣屏息,心底失笑,這一招實在拙劣,對於精通醫術的她來說,豈會不知麝香和紅花是墮胎之用?枉這小丫頭與她姐妹多年,卻並不瞭解她到底有多高深。
「菡兒不必緊張,我有內力護體,區區幾個台階還難不倒我。」旖薇意有所指地一笑,逕直走向進入殿內的阡宸,承接他親暱的吻。
阡宸卻無法當那股香氣不存在,他驟然凝眉,幽深的眼眸乍然充滿殺氣,話還沒說一句,就打橫抱起旖薇走出殿來。
他威嚴地厲聲命令立在門口的兩個護將,「玖擎,無血,封鎖整個詠熙宮,徹查身上帶有麝香之人,殺無赦!」
「是!」
殿內的旖菡幾近癱在地上,她卻還是支撐著兩條腿走到偏殿去,走向沒有聽到門外動靜的赫連阡崇和正躺在榻上沒有醒來的慕容崇心……
阡宸焦躁地將旖薇抱上肩輦,「擺駕鳳鳴宮,傳召陸文叢,讓厲隱和玉邪來見朕!」那兩個人不是一向與旖薇形影不離嗎?怎麼關鍵時刻反倒連人影都見不到?
一個個領命的小太監們慌慌張張地去傳旨。
芬兒、芸兒等人臉色蒼白的跟上肩輦來,得到的卻是阡宸更狂躁地怒斥,「統統去領罰,杖責二十!若未出世的三皇嗣有什麼閃失,就由你們陪葬!」
「阡宸,你先消消氣,我沒事,若打傷了幾個宮女,誰還來伺候我?」
「不用這些蠢貨伺候,朕的妻兒朕自己伺候!」他的氣如何能消解?「一場家宴還沒有開始,竟然有人如此大做文章,哼哼,他們果真是活得太安逸了。」
皇駕剛到鳳鳴宮,煊就跪在肩輦前,擋住阡宸和旖薇的腳步。他十分確定,旖菡那種小把戲在旖薇看來根本不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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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煊,你這是做什麼?」阡宸在他肅穆沉靜的眼睛裡已經看出他的意圖,「你知道兇手是誰?」
「是菡兒。」開口的不是煊,是旖薇,儘管她聲音很低,低得連自己都不想聽見,阡宸卻還是聽到了,而且聽得異常準確。
玖擎緊接著奔來,跪在煊身旁卻說,「陛下,末將從崇王妃地身上搜出一個可疑的香囊。」
阡宸恍悟挑眉,清絕冷笑,「這下好了,殺人未遂,再多一向栽贓嫁禍之罪,她還真是好大的膽子,在朕的眼皮底下就想耍詐!傳朕口諭,將旖菡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皇兄,臣弟從未求過您什麼,請開恩,旖菡她一時糊塗……」
煊的話沒說完,阡宸便抱著旖薇經過他,去了殿中。
稍後,無血押著旖菡經過,她見煊跪在地上,張了張口,卻也沒有說出一個字,她是自尋死路,他何必求情呢?
陸文叢和幾個御醫十萬火急地趕來,見到煊跪在鳳鳴宮門口,也是神情怪異,卻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只頓了一下,便急匆匆地衝進殿內給旖薇把脈。
片刻後,赫連豈慢條斯理地走到煊面前,大剌剌地席地而坐,開口就問,「煊,難不成你和那個賤人已經睡過了?」
煊抬眸看著豈,「沒有,但她是我的王妃,陪了我多年。」
「你越來越不像一個殺手了,皇兄我支持你如此感情用事。」他莞爾一笑,又話鋒一轉,「不過,我親手殺了旖菡,你也就不必在這裡跪太久了。」
煊忙拉住他,「皇兄,你以為我不恨她嗎?我恨!我厭惡她越來越明顯的自私貪婪,還有她越來越與安王妃相似的容貌,可你知道她為什麼要殺旖薇嗎?」
豈挑眉,「答案很明確,她要給自作孽不可活的安王妃復仇。」
「不,她愛上了皇兄。」
「皇兄?哪個皇兄?我?阡宸?阡崇?」
「哈?!阡崇?哈哈……」豈搖頭大笑,卻乍然口氣冰寒,臉上的笑也蕩然無存,「你的王妃愛上皇兄而對皇嫂動了殺機,你卻還要跪在這裡給她求情?!赫連煊,你真給赫連皇族丟盡了臉,給我站起來,不准為這種賤人下跪!」說著,他扣住煊的肩,將他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