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聽了馬上去兌藥、換藥。
她知道是自己剛才跟他說了話,刺激了他,才使得他病情加重,心裡不免又是心疼又是內疚。
她問宏修:「你師兄這幾天飲食上是不是很不規律?」
「我也不清楚。我這兩天只在大殿上見過師兄,在齋堂裡倒是沒見過他,當時也沒在意。」
「這就是了。這幾天,他操勞過度,又沒注意吃飯進食,引起胃腸損傷,加上寺裡出了命案,內憂外患,自然是鐵打的身體也承受不起了。以後可得注意了,你們也多勸勸他注意自己的身體。這兩天暫時還不能進食,等過兩天胃腸道好一些了,稍進一點流食,然後慢慢調理過來。」水晶對宏修一一叮囑著。宏修直點頭。
水晶一直守在宏塵床邊沒走,看著他把藥液一瓶一瓶輸著。
宏塵也慢慢地緩了過來,臉色也好多了。他睜開了眼,一眼便看見水晶正關切地看著他。他心裡一陣溫暖,卻又一陣心痛。他的心又痛了起來。
水晶見他皺著眉頭,知道他忍著痛,便柔聲道:「好了,你醒過來就好了。你也別想太多,先把自己身體養好了再說。我是醫生,知道你是心病太重了,鬱結不開,才造成今天這個結果。以後可別這樣了。世上沒有過不去的橋,也沒有翻不過的山。車到山前必有路,水到橋頭自然直。有什麼過不去的呢?你是出家人,應該四大皆空,還有什麼道理不明白的呢?好了,我也不說了,你自己好好想明白吧。心病還得心藥醫,你得自己想明白了,身體自然就好了。」水晶如是勸著宏塵,其實她心裡明白,這些話又何嘗不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她不好再呆下去,便叮囑宏修看著吊針進度,然後回到值班室。
「水醫生,你怎麼還沒去接孩子?」邵強值夜班,正坐在值班室,一見水晶便叫道。
水晶才恍然驚醒,原來自己已經過了下班的時間,點點早就放學了。經過水心那麼一鬧,石興勇為了避嫌,應該不會去接他了。兒子該等急了吧?他會不會哭啊?
她心裡一急,匆匆忙忙把衣服換了,就衝下樓去,到醫院門口招手叫了出租車,直往幼兒園奔去。到了幼兒園,她下了車,就往裡跑,卻見院門緊鎖,裡面早沒人了。
她敲了門衛室的門,出來一個門衛大爺,便問:「請問裡面還有沒有孩子沒走啊?」
門衛大爺沒好氣地道:「這個時候才來接孩子,早幹什麼去了?不過,這裡的孩子們早就走光了,哪還有人啊?興許是家裡其他人接走了吧?」
水晶搖搖頭,心想是不是兒子等急了,自己跑回家去了呢?她一路走著回家,一路上看看玩具店裡是不是有孩子,一直走回了家,也沒見兒子的身影。
她站在門口,也沒掏鑰匙進門,直接就給石興勇打了電話,問他是不是把點點接走了。
石興勇一聽就急了,說自己今天出車時間長,下班時間也晚,沒去接孩子,也是怕給她添亂。他叫水晶不要著急,先回家休息,等他的消息。他先到點點可能去過的地方都去找找。
水晶沒有進屋,轉身就下了樓,一路上原路找回去,再仔細的看看街邊各個店舖裡是不是有孩子的身影,也向各店中營業人員打聽,是不是有一個四歲左右的孩子到店前經過或到店中張望。她一直走回到幼兒園門口,還是沒看到兒子的身影。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她給石興勇打了電話,問他有沒有點點的消息。石興勇有些焦慮地報告了自己的一無所獲。他不僅去了父母家,還去了石興剛家,但都沒有點點的蹤跡,他們看上去也是一無所知。他還正包了一輛出租車,在城中各處尋找,但目前為止,還沒有點點的下落。
她再次敲響了幼兒園門衛室的門,門衛大爺一見是她,很是意外,但也知道孩子是真的不見了,眼中便多了一分同情。
水晶要求到園裡再看一看,再找一找。
門衛大爺說:「要是沒有人接孩子,老師是會陪著孩子的,一直等到有人接為止。你這樣找孩子,是沒用的。」
話雖這樣說,但還是給水晶開了門,讓她進了幼兒園,到各處找了找,結果自然是沒有。
水晶垂頭喪氣地從幼兒園出來,門衛大爺道:「你也別瞎找了,先打電話問一問親戚,興許是他們接走了。再不然,就報警吧。別耽誤了。」
水晶走出門,連對門衛大爺道謝的話都忘了說。她已經心力交瘁,身心俱疲了。她來到路燈下,坐在路邊花壇邊沿上,好像全身都脫力了。她看著車來車往的道路,茫然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該向左還是向右,她不知道兒子究竟在什麼地方,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樣去找到兒子。
她的心一陣一陣的抽痛,眼中卻沒有眼淚。
她站了起來,飄飄忽忽地向前走。
「吱——」一輛出租車停在她的面前。石興勇探出頭來,神色焦慮,對水晶道;「姐,你上車來,我們一起去找找。」
此時,水晶似乎有些麻木了,需要有人來給她拿主意。聽石興勇這麼一說,她上了車。車一直開,石興勇向外張望著。
最後,石興勇道:「姐,我們去報警吧。警察幫著找,一定會找得著點點的。」
水晶點點頭。出租車便向就近的派出所駛去。
在派出所,石興勇和水晶用焦灼的語氣向民警述說了發生的情況。民警卻告訴他們,現在還不能立案,孩子要失蹤二十四小時之後才能立案,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調動所有的親朋好友,去各種車站和路口尋找。
無論石興勇和水晶如何央求,民警也只能是公事公辦,沒辦法立案。兩個人大失所望,慢慢出了派出所,石興勇打電話叫上所有熟識的人,幫著出去找一找,看一看。水晶跟艾小雪打了電話,本來想起給邵強打電話,但又想起他在值夜班,也就作罷了。她的朋友不多,其他的同事平日裡沒什麼交往,也就不想打擾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