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考著,晚上回來咱們四口人出去吃飯!」
「恩」
范琳站在門口囑咐正在穿鞋的李莫言,今天是期末考試的最後一下午,聽她說這次考得還不錯,范琳看著李莫言這麼大變化心裡還是高興地。李莫言只是輕輕嗯了一聲,最近的她異常安靜,好像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學習上面了,但是也只有她自己明白,張海銘整整半個月沒有接她的電話,無論她何時打過去,電話裡出現的永遠是那句蒼白無力的甜美聲音,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無論她發多少條短信,無論她說什麼,他都不再理她了,就連這次考試他都對她避而不見,只不過是不在同一個考場,如果不是他刻意躲著,她又怎麼會找不到他!默默穿上鞋子,關上門,李莫言一個人往學校走著。
在快到校門口的時候遇見韓磊,見李莫言一個人,他大步朝她走來,本想從後面嚇她一下,但見她低著頭一副心事重重地樣子,韓磊頓時沒了興致,默默地走在她身邊,李莫言只是想著自己的事情,好久都沒發現身邊的他。
「腿好了,怎麼莫宇哥今天沒來送你?」李莫言半天都不說話,韓磊看了一眼她的腿,然後問道。
聽到韓磊的聲音,李莫言好像一下子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側頭看向他,她停頓了幾秒,然後把視線又轉到腳尖處,低聲說,「已經沒事了」,其實她的腿一直沒好利索,前幾天都是李莫宇開車送她來的,但是她不想讓張海銘擔心,所以乾脆不讓李莫宇送了,現在看來她的這個想法是多餘了,張海銘根本就不在乎她到底怎樣,從她受傷到現在,他連句話都沒有。
李莫言明顯心不在焉,只是隨便敷衍了句,韓磊也轉過頭微微歎了口氣,聽簡優說兩人現在感情不怎麼順利,他昨天上三樓考試的時候,看見張海銘就在隔壁,張海銘見了他只是點了個頭,顯然心情也並不怎麼好。
「用我送你過去嗎?」
李莫言在學校後樓考試,韓磊在新教學樓,兩人不是一個考場,到了新樓處韓磊看著李莫言問。
李莫言微微一笑,一手抓著書包帶另一隻手拍了下韓磊的手臂,「我還不至於那麼衰弱,去吧,我也走啦!」
看著李莫言走遠的背影,韓磊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隔了一會兒,他也轉身往樓上走去。
腳腕處不敢太用力,李莫言只上了二樓就有些費勁,好不容易坐到了考場的座位,她滿腦子都是張海銘,為什麼他關機了,難道是誤會她了,他生氣了嗎?……
最後這兩科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考的,總覺得腦子裡面一會兒是公式一會兒是張海銘,他們糾纏在一起,讓她腦子亂成一團漿糊,當最後一門考試結束的鈴聲打響時,李莫言竟然鬆了口氣,把卷子扣在桌上,她拿起書包直接往樓下衝去,老師說考完試要回到班級集合,交代一些放假的事情,這是她見到張海銘的好機會,不顧腳腕上的傷,李莫言根本沒了上樓時的蹣跚,簡直就一兔子三竄兩竄回了自己班級。
李莫言進教室的時候班級裡已經坐了不少人,她本能的往張海銘的座位看去,是空的,心裡一陣失落,她有點害怕,他不會今天也不出現吧?
「傻愣著幹嘛,快進來!」
李莫言抬頭一看,原來是簡優,她正坐在座位朝自己揮手,極力掩飾內心的苦澀,李莫言換上另一副表情往那邊走去。
「考的怎麼樣,都會答嗎,今天考的數學簡直太難了,我從第五道就開始不會了……」
剛一坐定就迎來簡優一個人的滔滔不絕,李莫言靜靜地坐在旁邊,也不惱,也不吱聲,可能是在家這半個月習慣了少語,她把自己包裹在透明的玻璃罩裡,既不跟外界的人交流,也聽不見外界的滋擾。
簡優一個人說了半天,突然覺得哪裡不對,側臉看向李莫言,她低頭把玩著手中的手機,安靜的令人害怕,果然簡優擔心的問道,「哎呀,你這是怎麼了,還疼嗎?」眼光往下,掃向李莫言的右腳踝處,聽說她受傷了,還請了半個月的假,她和韓磊第二天就跑到李莫言家去探望,難道真的很嚴重,嚴重到連性格都扭曲了?!
「嗯?」
李莫言根本沒聽簡優說什麼,她抬起頭一臉迷茫,簡優剛想說話,餘光瞥見班主任走到教室門口,身後尾隨的是穿著深藍色韓版寬大毛衣和牛仔褲的張海銘,李莫言順著簡優的目光往門口看去,當她看到張海銘的時候,一瞬間覺得恍如隔世,他和她確實好久沒見到了。
張海銘目不斜視,逕自回到座位坐下,途中一眼李莫言都沒看,李莫言緊盯著他的眼睛有些濕潤,迅速別過臉,她掩飾著眼角的淚痕,簡優也看出兩人有些不對頭,但是也沒敢多問。
班主任在講台上面說些什麼李莫言完全沒聽見,耳邊嗡嗡的,好像有幾台大型機器在同時發動,她能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但卻聽不到身旁的任何聲音。
直到身邊的簡優推了她胳膊一下,李莫言才恍然抬起頭,見其他同學都已經起身往外走,她才明白發生了什麼。
「你到底怎麼了?」簡優擔心的看著李莫言,她臉色不是很好,「跟海銘吵架了?」簡優下巴往門口處一撇,李莫言順著看過去,張海銘已經走到門邊,她心裡一頓,不顧簡優,幾步往門外趕去。
張海銘走得很快,就像是後面有誰在追他一樣,李莫言眼看著他走出校門消失在街角,她心裡想使勁跑,但是腳上卻用不上力,急得冷汗都下來了,終於她忍無可忍,對著前面幾米處的張海銘大喊,「張海銘,你給我站那兒!」
她本就聲音很大,加之長時間沒有說話,嗓音有些嘶啞,張海銘前一秒還急速向前的步伐瞬間頓住,連帶著周圍的學生也向兩人投來注視的目光。
李莫言咬著牙一步步向張海銘走近,待到了他身邊以後,她微喘著氣抬頭看他,張海銘臉部肌肉緊繃,整個線條看起來冷冷的。
「我們談談!」
他這算什麼意思,李莫言心裡一股怒火終於爆發,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把話說明白了,不就是個誤會嘛,至不至於這樣,她解釋不就好了嗎!
張海銘依舊一動不動,只有喉頭間的一上一下滾動,證明他在極力控制衝口欲出的話。
「我們談談吧,那天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崔少只是……」
不顧身邊經過的想看好戲的人,李莫言現在拋開一切,只想讓張海銘瞭解自己的心意,她已經不喜歡崔少了,她現在喜歡的人是他,是站在自己面前的他,是那個無論自己闖了多大的禍他都會原諒的他。
「我們分手吧!」
「我們只是朋……」
李莫言未說完的話頓在嘴邊,她呆呆的抬頭看著張海銘,像是沒聽清他剛才說什麼,耳邊又出現了剛才的嗡嗡聲,這次她連自己心臟的跳動聲都聽不見了。
張海銘微微低下頭看向李莫言,從她眼中他看到了那個憔悴的自己,那個眼中充滿血絲的自己,那個為了她半個月都處在抓狂狀態中的自己,……現在該夠了吧,他不想再受這種折磨了。
「我們分手吧!」
怕她聽不明白,又像是在斷絕自己的後路,張海銘對著李莫言大聲清楚的重複了一遍。
李莫言眼前瞬間被淚水模糊,看不清他的臉,聽不清他的聲音,他說什麼,分手嗎?不會的,她認識的他是永遠不會對自己說分手的……
李莫言的淚水刺痛了張海銘敏感的神經,他刷的轉過身邁動腳步,感覺有人拉住自己的手臂,他回過身,李莫言緊緊抓著他的胳膊。
「……」
她只是微微搖著頭,哽咽了的喉嚨發不出半點聲音。
張海銘有一瞬間的動搖,隨即便狠狠撥開她的手。
「不要這樣自私,大家好聚好散吧!」
好痛,好痛,是身體傳來的,還是心裡傳來的,她不知道,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甚至來不及看清他離開的背影……終於還是那句好聚好散,為什麼在她這十八年人生中最愛的兩個人都要在分手時說同樣的一句話,難道他們真的不知道這句話會傷她多深嗎?
初中畢業放假前,崔少跟她提出了分手,一年後的今天,高一結束放假時,張海銘又跟她提出分手,真不知道是分手必須要在放假之前,好讓她在假期時好好恢復一下,還是放假前必須要分手,注定她只能一個人度過無聊的假期……命該如此呀,李莫言蹲在街邊哭的時候,心裡竟然奇怪的想到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