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到李莫言家門口,她給了錢後一臉視死如歸的往回走,沒敢敲門,她自己拿出鑰匙小聲開了門,本想能躲一時是一時,但是沒想到她一開開門後,見到的就是在沙發上抱臂而坐的范琳,見到李莫言進屋,她也不說話,只是拉長了臉盯著前方。
李莫言換上拖鞋走到范琳面前,不用看老媽的臉色,只是感覺屋內的壓抑氣氛,她就知道今天必定九死一生了,小聲叫了一聲,「媽,我回來了!」李莫言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李莫言這一說話范琳表情更不好了,她抬眼看向李莫言,口氣不好的問道,「你今天一大早跑哪去了?!」
李莫言早知道她一定會問這個,反正都是錯,那就挑個懲罰少點的說吧,低著頭拽住衣角,她諾諾說,「今天有同學過生日!」范琳最討厭她總是和同學之間搞這種事情,用她的話說,這些都是沒用的,以後等到長大了,有錢了,再聚到一起幹什麼不行?現在好好學習就夠了!
果然范琳臉色立馬變得更加難看,她騰地站起身,嚇得李莫言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指著李莫言的頭,范琳氣的大聲說,「李莫言,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人說謊,剛才有人給我打電話說在醫院看見你,怎麼?現在混到這個地步了?送個男生去醫院,你還要臉不要了?!」范琳真的被氣到了,剛才接到朋友的電話,說是看見李莫言送個滿臉是血的男生到醫院,她嚇得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深怕李莫言也受什麼傷,她真是恨自己為什麼生不出個爭氣的女兒,天天就知道給自己添堵!
李莫言做夢也沒想到范琳會知道這件事,事實上她根本沒把這件意外放在心上,但是這突如其來的質問確實給了她當頭一棒,尤其是那句『你還要不要臉』,她真的很討厭這句話,但是每次她惹到范琳時,范琳總會說這句話,眉頭皺起,放在兩邊的手也漸漸緊握成拳,李莫言咬緊牙根,固執的不說話。
她的這種反應無疑是火上澆油,范琳以為李莫言這是在向自己挑戰,剛才只是指著她的手瞬間伸到李莫言的肩膀,范琳狠狠推著李莫言,「說話!你剛才幹什麼去了,讓你說謊!」她不停地上去推打李莫言,而李莫言只是倔強的站在原地,既不流淚也不說話。
在其他屋裡的李程遠和李莫宇聞聲趕緊出來,見范琳被氣到動手,兩人緊忙上前阻攔,李程遠將范琳拉住,並且小聲呵斥道,「你幹什麼,孩子都多大了,你還動手?!」他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平時捨不得打捨不得罵的,又豈能讓她又打又罵。
李莫宇走到李莫言身邊,見她極力睜大眼睛想要控制不流眼淚的樣子,心裡很心疼,伸手環住她的肩膀,李莫宇半拉半拽的把她往臥室領,知道她小時候倔起來像頭牛,明知道會挨打也不知一聲,但是沒想到都這麼大了,她仍舊這副模樣。
「李莫言,你給我等著,這次模擬考考不好,我跟你沒完!」隨著李莫言消失在門後的最後一瞬,被李程遠強按在沙發上的范琳仍大聲喊著,她一輩子要強,掙這麼多錢幹什麼,不就是希望兩個孩子能有好的發展嗎,現在李莫言這幅樣子,真的讓她怒極生恨,她恨不得上去兩耳光扇醒李莫言。
臥室的門剛剛關上,李莫言的眼淚就止不住流下來,李莫宇還站在自己身後,她強忍著不哭出聲,但是汩汩而流的淚水已如決堤般一發不可收拾,心裡覺得委屈,老媽憑什麼那麼說,她根本就沒說謊,路上救崔少那也是意外的事情,憑什麼說她不要臉?一湧而來的委屈讓李莫言無所適從,老媽就知道要面子,就知道讓自己好好學習,可是她什麼時候真正管過自己,除了在乎考試成績她還在乎什麼?
李莫宇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知道老媽這事做的有欠考慮,李莫言長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和自尊,不再是從前那個說罵就罵一頓的小丫頭了,但是從另一方面想,李莫言這幾年也確實是太不像話,不愛學習也就罷了,但是逃課,打架她一樣也不落,完全一個小太妹,管理她一下也好,省的她長大後會後悔。
拍了一下李莫言的肩膀,李莫宇只說了一句話,「老媽也是為了你好,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她的苦心的!」他轉身出了李莫言的房間,應該讓她一個人靜一靜,想想清楚什麼才是自己想要的,自己到底應該怎麼做。
李莫宇走後,李莫言一個人坐到寫字檯前,對著堆滿小說的書架哭,她心裡想的都是怎麼讓老媽後悔說出這句話,說到底還是不信任自己對吧,說到底還是看清自己的能力是吧,那她就讓所有人看看她到底行不行,猛地低頭拿起腳邊的書包,她把所有書一股腦的倒在桌子上,隨手撿了一本英語書,翻到最後幾頁的單詞部分,她拿出筆迅速開始在本子上寫,一邊寫一邊掉眼淚,她委屈,但是更要自尊,她就是要所有人知道,她李莫言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另一邊的簡優在跟李莫言通過電話後,直接給張海銘打了過去,跟他說清了李莫言現在沒事,只是路上一點小意外給耽誤了,告訴他不必擔心,張海銘懸著的心總算可以落下,問李莫言現在在哪兒,簡優說被李莫宇叫回家了,可能是家裡有什麼事,張海銘雖然覺得可惜,但是還是很感激李莫言今天為他準備的一切,生日過不過只是個形勢,他一直想確定的只有李莫言對他的心,既然李莫言心裡是有他的,那他還計較什麼,知道李莫言現在沒有手機,家裡父母又都回來了,可能有些事不方便打電話說,他也沒有給她打電話,但是如果他知道這件事會改變自己和李莫言今後的命運,那麼他此時此刻還會不會這樣想?
醫院裡,與外界溫暖隔絕的冰冷病房中,崔少緩緩睜開眼睛,他被人打到幾乎暈死過去時,明明聽到她的聲音,以為醒來後她會坐在床邊看著自己,但是現在整個病房中除了被風撩起的紗簾發出的摩擦聲,就只有自己淡到幾乎聽不清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