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曉只好把褲子脫下,褲子和傷口已經結痂,疼得豐曉呲牙咧嘴,脫下褲子,那傷口又裂開,滲出血來。
程燕燕在外屋開始燒水,一會,青煙飄進裡屋,難道這程燕燕還在用柴火燒水?豐曉心中不解,剛才進屋也沒仔細看廚房是什麼結構。於是豐曉圍著床單扶住門框向外望去。
可不是麼!程燕燕蹲在灶台前正在吹那灶坑裡的火苗,一個大鍋蓋把一口超級大鍋蓋個嚴嚴實實,如今竟然還有這種燒水方式???
發覺豐曉在看,程燕燕抬起頭,被煙熏的出了眼淚:「爸爸不在家,我家煙囪好久沒通了,燒火總是冒煙,嗆人」,引著火之後,開始挑揀那些枯枝一般的藥材。
豐曉看了一眼程燕燕,轉身回到裡間屋,坐在炕上,心中暗道:「竟然還有生活如此貧困的人?」唉,平時還覺得自己生活不如意,可是跟程燕燕比一比,已經是天堂了。只是,縱然自己願意幫忙,又能夠幫多少?九牛一毛,杯水車薪。
時間不長,程燕燕燒好水,用臉盆端進來,用毛巾蘸水,給豐曉受傷的右臂清洗後上藥,包紮好右臂,程燕燕掀開被單清洗豐曉的左腿,剛掀開被單,程燕燕便道:「穿著褲子你還不好意思什麼?」
豐曉裡面穿著四角褲,只是面對這麼一個十九歲的大姑娘也不好意思,程燕燕熟練地包紮完,對豐曉說:「豐哥你最少躺著兩天不能動,否則傷口還會開裂,天快黑了,你想吃什麼?」
豐曉向窗外望去,的確已經傍晚,「你平時晚上吃什麼?」
「吃麵條啊」
「那我也吃麵條」
「好的,你等著,我煮給你吃。」
程燕燕繼續在灶台前吹那火,搞得一陣陣青煙飄進來,嗆得豐曉說不出的難受,難以想像程燕燕這經年累月是怎麼挺過來的?
天色完全黑下來,程燕燕打開電燈,拉上窗簾,端上來兩碗麵,豐曉發現,自己碗裡有一個荷包蛋,而程燕燕卻沒有,便問:「你的荷包蛋呢?」
「你是病號,你優先,雞蛋就剩三個了,留著給你吃」
豐曉端著碗,眼淚啪嗒啪嗒掉進面裡,卻哪裡吃得下?
「豐哥,你哭什麼?我的面煮的不好吃嗎?」
「不是,不是,你煮的面很好吃,豐哥很愛吃」,說著,狼吞虎嚥把一碗麵吃光。程燕燕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豐曉,自己吃完後,接過豐曉的空碗,去刷碗了。
豐曉忍不住又掉下眼淚。
豐曉已經習慣了公司裡的爾虞我詐、互相拆台,以及開會時的顛倒黑白、瞪著眼睛說假話,上班的這五六年,豐曉已經把自己的心腸鍛煉得堅如鐵石,否則,在這樣一個弱肉強食的社會裡,誠實、善良的人又怎麼能生存下去?可是今天,在如此貧寒的一個家裡,一個荷包蛋,卻將豐曉徹底擊潰!
想到這裡,豐曉用被單蒙頭,痛哭不止。
哭了一會,豐曉用被單擦乾眼淚,程燕燕也做好了家務,坐在炕上,豐曉心裡不禁感慨:「娶妻如此,夫復何求?」
「程燕燕同學,請問你的小名是什麼」,豐曉強顏歡笑。
「你叫我小燕子就好了」
「你不怕我是壞人嗎?」
「我會看相,從你的面相看,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
「看相準嗎?萬一看走眼呢?」
「跟我爸爸學的,特別准,再說,你以為住在少林寺旁邊的都是白丁嗎?要是豐哥你圖謀不軌,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嘻嘻」
「哎呦,看不出來,小燕子原來是名女俠客?」
「俠客不敢當,自衛肯定沒問題」
「豐哥,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汽車設計」
「你是設計汽車的工程師?」
「算是吧」
「豐哥你真了不起!我要是能開上汽車就好了,是不是你們買汽車便宜啊?」
「是,我們有內部優惠價」
豐曉掏出手機,看看有沒有信號,可是儘管能開機了,卻仍舊沒信號,估計是摔壞了,「小燕子,你手機呢?借我打個電話」,自己已經脫離危險,不能老讓李大虎擔心。
「我?我沒有手機,上個月手機掉山谷裡找不到了」
「啊?!」,為什麼不去再買一個?
「我爸爸打工沒回來,沒錢。等他回來我再買」
「豐哥,我看看你的手機」,豐曉遞過去。
「豐哥,你的手機真好,我要是能有個就好了」
「小燕子,等我的傷好了,我們去城裡哥哥給你買一個」
「我不要,我爸爸說了,不能隨便拿別人給的東西」
「你給我治傷了,我要付給你醫藥費,你用自己掙來的錢買東西,有什麼關係?」
「真的?」,程燕燕一陣高興,旋即又黯然下來:「醫藥費能有幾毛錢,什麼也買不了」
「誰說的?現在治個感冒都要一千多,你給我治這麼嚴重的傷,幾乎相當於外科手術,光紅包就有好幾千,你的治療費和藥費,我最少要給你三千」
為了讓程燕燕接受,豐曉只好胡謅了。
「豐哥你騙人,我給你包紮一下就能掙三千塊錢?你就是想給我買手機,反正我不能要」
「這樣吧,等我好了,咱們去醫院,看一下,問一問,像我這樣的處理、包紮傷口,要多少錢,然後我按照醫院的標準付給你,怎麼樣?」
「再說吧,我幫你本來就不應該要什麼錢」
看得出來,程燕燕是真的喜歡豐曉的手機,拿著豐曉的手機玩的不亦樂乎,真是個孩子。
豐曉有些累了,打了個哈欠,程燕燕道:「哎呦,都十一點了,睡覺吧,明天早上起來還要採藥呢」
豐曉心道:咱們孤男寡女的,怎麼睡呢?
只見程燕燕鋪了兩床被褥,「豐哥,你睡炕頭,我睡炕梢,我扶你過去躺下」
待豐曉躺下,程燕燕關了燈,鑽到被窩裡,開始脫衣服。
豐曉的心撲通撲通跳個不止,哪裡睡得著?
鄉下的夜晚,靜悄悄,沒有街上汽車的轟鳴和飯店的吵雜,躺在程燕燕的旁邊,豐曉能夠清楚地聽到程燕燕的呼吸,從呼吸聲來判斷,程燕燕也沒有睡意。若有若無間,似乎飄來程燕燕的體香。
「豐哥,你睡著了嗎?」,程燕燕把身子側向豐曉,輕輕地問。
本來豐曉平躺,這時也側過身去,此時月光從窗簾的縫隙灑進屋裡,朦朧中程燕燕光潔的俏臉更加嫵媚,大眼睛一閃一閃,滿是童真,難怪人家說燈下看美人,這月光下看美人似乎更美。
「沒有,你也沒睡嗎?」
「我睡不著,豐哥你上過大學嗎?」
「上過啊」
「上大學是不是很有意思啊?」
「是啊,相比高中,大學就是天堂啊」
「豐哥,你上大學的時候談戀愛嗎?」
豐曉萬萬沒有想到這小妮子問出這種問題:「嗯,談過」
「你們現在還在一起嗎?」
「沒有,已經分手了」
「哦,你女朋友漂亮嗎?」
「嗯,沒有你漂亮」
「討厭!」,程燕燕說著伸手推了豐曉一下,露出一截白皙豐滿的胳膊,豐曉不覺看得呆了。
「哎呦」,豐曉輕呼,原來程燕燕碰到了豐曉受傷的右臂。
「對不起豐哥,我不是有意的,讓我看看」,說著程燕燕掀開自己的被子,坐起來,去掀豐曉的被子。
「哦沒事,不疼,不用了」,豐曉是有賊心沒有賊膽。
藉著月光,豐曉看見程燕燕上身穿著緊身小T恤,勾勒出豐滿的身材,大概程燕燕也意識到了什麼,忙用被子遮住胸前,沒再堅持看豐曉的胳膊,重新躺回被窩,半天沒說話。
就這樣,兩人慢慢睡著了,夜裡豐曉醒來,不知道是幾點鐘,月光下的程燕燕還在酣睡,看著程燕燕美麗的面孔,想著她更美麗的心靈,豐曉忍不住起身在程燕燕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口。程燕燕睡覺不老實,把被子蹬掉了,月光下隱約看見程燕燕雪白的大腿,豐曉差點噴鼻血,儘管自己有了反應,很想用手摸一摸,豐曉還是克制住自己,給程燕燕蓋上被子。
第二天早上豐曉醒來的時候,程燕燕已經不見了,估計是去採藥了。
第三天上午,豐曉感覺自己的傷已經沒有大礙,可以下地行走了,便和程燕燕商量要去洛陽找同學,於是二人坐汽車到了洛陽城裡,豐曉自己買了一套衣服,儘管程燕燕不要,還是給她也買了一套,兩人各買了一部手機,程燕燕歡天喜地,記下豐曉的電話號碼,說以後常常打電話,並且不許不接,豐曉心裡暗暗叫苦:若是古曉青還沒什麼,要是旁邊有晨晨的話,那還不鬧翻天?
兩人分別的時候,豐曉覺得鼻子發酸,強忍著沒掉下眼淚,而程燕燕卻哭了,哭得稀里嘩啦,拉著豐曉的手,讓豐曉一定來看她,豐曉痛快地答應了,可是他知道,這一別卻不知道何時才能再次相見。
送走程燕燕,豐曉撥通了李大虎的電話:「大虎,你在哪裡?我在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