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麼說,古家村還是挺有來歷的,那有沒有考古學家對古家村進行過專門的研究,我感覺這段歷史,是很有史料價值的」豐曉問道。
「你說的歷史研究,那是改革開放富裕以後的事,以前老百姓連肚子都吃不飽,哪有心思研究歷史啊,可是,改革開放後,人們有條件想研究的時候,卻沒有機會了」
「怎麼沒有機會了?」,豐曉不解。
「三十年前,古家村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對古家村來說,不啻滅頂之災,但外界幾乎一無所知,由於種種原因,消息被封鎖,國家不想這件事情被宣傳。自從那件事情發生以後,政府把老古家村用推土機推平了,把僅存的村民全部消毒,在古家村的地皮上,由政府出錢,統一蓋的瓦房,改名叫半甲罡村,清一色的青磚紅瓦,那叫漂亮,那時候,別的村都住在草棚子裡,可是,除了古家村的人,沒有人願意去住新房子」
「這半甲罡村的名字,據說是請了一個遠方的道士,來查看了古家村的情形後,給起的名字,至於這名字背後的玄機,就沒有人知道了,那個時候的環境沒有現在這麼寬鬆,封建迷信是堅決打擊的,那道士是村中一個德高望重的老者秘密請來的,換上普通村民的衣服,在新建的村中走了一遍,一邊走一邊說,奇怪,奇怪。」
「道長,您是說?」,老者問道。
「這村子陰氣甚重,然而陰氣中卻透著剛勁,似有陽氣滋生,哪有陰氣重孕育陽氣的呢?在陰氣中,又有戾氣,雖然這村子有陰氣也有戾氣,但是附近的陰氣卻絕不敢靠緊此村,那道士思索了半天,說,似有刀兵之氣」,轉身問老者:
「你的先人操刀兵為業?」
「道長高明,我的先祖是武人」
「那就對了,不過怨氣甚重,你們把房子建在先人福地之上,恐非吉兆啊」
「道長果然法力非凡,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一千多年來,古家村都太平無事,只是不知遭了什麼天譴,竟……」,說著,老者哽咽。
那道士把老者拉到一個僻靜無人之處,道:「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道長儘管明言」
「天道循環不爽,豈能無妄降災於貴村?是貴村不肖子孫驚擾了先人!」
「啊?道長此話怎講?」,老者莫名驚詫。
「有緣者自會解之,何須貧道浪言!」
「道長,有什麼辦法消災嗎?」
「消災是可以的,只是逆天道,恕貧道不能為之,況且,消此災,又會有彼災,先人之業障,總要有人去還啊」
「不說也罷,非不為也,實不能為也」
「然後,那道士在村裡作法三天,看樣子累得夠嗆,最後終於搖著頭離開了。後來又有傳說,這半甲的意思是三十年,也就是說,道士這名字只能保證古家村三十年的太平,三十年後的事情,那道士也無能為力,到今年,剛好三十年,你們真不應該去啊」
「老人家,三十年前發生了什麼事?」,王賓道。
老頭看了一眼王賓,抿了一口酒,吃了一粒花生豆,雙眼微閉,額頭上青筋暴起,陷入回憶狀態:「現在想起來,我仍然毛骨悚然」
「那是八十年代,我參加了對越自衛反擊戰,那仗打得真是殘酷,我們團長是參加抗日戰爭的老兵,他說當年打小鬼子也沒有越南人難纏,因為中國那時是越南人的老師,越南人是中國的徒弟,中國對越南抗美的援助是無私的,尤其是軍事技術,解放軍的那一套被越南人學得爐火純青,又和美國人在戰場上實戰檢驗過,越南人的軍事技術確實非常過硬,從軍官到士兵,軍事素養很高,而他們的武器裝備和後勤物資,那是中國人節衣縮食省下來的,很多東西我們還沒有批量裝備,優先援助越南人,哪成想養出一群白眼狼」
「我在對越前線服役一年,那艱苦真是一言難盡,由於重重原因,一年後我就退役了。」
「我退役後,就被安排到古家村,我之所以被安排到古家村,大概上級覺得古家村是新建的,各種條件比較好,對我是一種優待吧,可是他們哪知道,我住進古家村沒幾年後,卻發生那樣的驚天動地大事。」
「那時我復員後被安排到村委會,給村委會做事情,那時退伍兵的待遇是相當好的,我很快娶妻生子,家庭很幸福,我在村委會的工作就是記賬、跑腿,生活過得非常滋潤,當然了,在老山前線爬過來的人,對生活有什麼不滿意的呢?有一天,我出去採購一些農資,去鄭州,走了三天,等我往回走,離古家村不遠的時候,發現情況不對。持槍的武警把整個村子包圍了,周圍用一人多高的木柵欄圍起來,不遠處一群野戰帳篷。外面的人不許進去,裡面的人也不許出來」
「當時我的心裡一顫,我已經放下槍一年多了,已經做回一個平常人,那些戰場上的血腥已經漸漸離我遠去,可是眼前的景象,又勾起我的回憶,你們無法理解,我當時那種心情非常複雜,有恐懼、有好奇、有不知所措、有茫然,還有一些激動」
「但這絕對不是我希望見到的場面,自從我復員後,我一輩子再也不想見到那把鋼槍,雖然我曾經對他愛如寶貝、相依為命,那把鋼槍是我最可信賴的夥伴,不像你們這些年輕人,是狂熱的軍事愛好者,其實你們完全沒有軍旅生活的體驗,一個真正的軍人,是堅定的和平愛好者,因為他們見過戰爭的破壞力,見過那種妻離子散和家破人亡,甚至赤地千里!」
「儘管我是一個小兵,沒什麼文化,但是我理解,戰爭只是一種手段,絕對不是一個目的,達成戰略目標就算完成任務,而你們這些小軍事迷,卻對武器的殺傷力癡迷,難道殺人是目的嗎?」
「因為我是退伍兵,自恃這種身份,我來到最外圍的一個警戒崗,我想搞清楚情況。」
「同志,我是這個村的,我的家人還在裡面,我能進去嗎?」
那個站崗的武警對我說:「按照上級的命令,任何人不能進村,你是村裡的人也不行」
「那我怎麼辦?你不能讓我在外面就這麼站著吧?」
那武警用手一指不遠處一座帳篷:「你去那裡呆著,你們從外面回來的村面都在那裡面」
「於是我走過去,有三四個我相識的村民都在裡面,經過交流,他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都是這一兩天剛到這裡,部隊供應吃喝,儘管伙食不錯,可是一直呆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呀,我就又出了帳篷,找到那個站崗的武警」
「同志,你們這裡的最高領導是誰?」
「我們團長」
「在哪?」
「在哪能告訴你?我們團長你想看就能看嗎?」
「我猛然想起自己的退伍兵身份,就對那武警說,我是XXXX部隊的退伍兵,參加過老山前線,聽我這麼說,那武警眼神一亮,你知道,武警和作戰部隊是不一樣的,尤其是野戰部隊,是武警特別嚮往的,我看那站崗武警的樣子,就是一個生兵蛋子,根本沒上過戰場,那武警上下打量一下我,將信將疑,就指向另一座稍高的帳篷說,在那裡,我們團長姓張。」
「當下我到那座帳篷,門口有兩個兵站崗,我說找張團長,進得帳篷,我一眼就瞄上兩個少校軍銜的軍官,可是不知道哪個是團長,我想另一個是政委吧,他們抬起頭看我,我說我找張團長,一個稍胖的軍官說」
「我是張團長,你有什麼事情嗎?」
我「啪」一個立正,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報告張團長,我是XXXX部隊的退伍兵,目前住在這個村子裡,前幾天出去辦事了,剛回來,卻進不了村,我還有親人在裡面,我想問問,我能不能幫上忙?」
我動了一下腦筋,說我想幫忙,而不是想進村,我想,這樣更容易融入他們吧,因為見到這些當兵的,我就有種親切感。
張團長聽我說XXXX部隊,眼神明顯亮了起來,XXXX是對越的英雄部隊,在全軍通報獎勵過,解放軍報還曾經幾次以大篇幅、紀實文學的形式報到我們部隊的事跡,想必張團長肯定有所耳聞。
張團長抬起伏在桌子上的身體,站直後,也給我一個回禮,之後快步走過來,緊緊握住我的手:「原來是英雄部隊的同志,歡迎歡迎!我們現在正缺人手,如果你願意,我們一起戰鬥吧?」,說罷,張團長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我。
「請張團長佈置任務,我一定堅決完成!」
「好,不愧是英雄部隊的子弟,對面那個帳篷」,說著張團長用手一指:「那裡需要幫忙,你過去看看,對了,你換身衣服,小王,你領這位同志去換一套軍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