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海灘,潮濕的海風帶著涼意,吹拂著戰鬥的兩個青年。遠在一旁觀看的宋蓓和胡不歸都擔心起來,那兩個青年之間的比試有些不正常,他們出手的招式都是殺招,這哪是一場比試,這完全就是一場手足之間的廝殺。
雖然雷炎劍的雷擊招招都是狠招,但是順治和他的小白聯手後,一時間仍佔據著上風,柔軟的軟體劍劃傷蒙二的四肢,而付出的代價僅是小白鱗甲上的幾處傷口,至於順治白袍依舊,超然絕俗。
蒙二狂笑起來,他仰望蒼穹,眼角的淚水散落下來,他聲嘶力竭的喊道:「回——腸——寸——斷。」他是一字一字地吐露出來,順治的臉色頓時煞白起來,他清楚蒙二施展這招式是多麼的痛苦,因為這招式幾乎改變了他這一生,而他對自己的夥伴施展這樣的殺招,也表明了他不回去的決心。
順治連忙後退數丈,這時,一把黝黑的重劍破土而出,直衝向半空中的順治,巨蟒小白髮出難聽的叫聲,它粗大的尾巴順勢抽打黝黑的重劍,尾巴擊中了劍柄,重劍被迫飛出十丈開外。
宋蓓站起身子卻見到蒙二的臉色露出的是笑容,淡淡的笑容,她想上前阻攔,卻被身後的胡不歸拉住了。胡不歸的臉色很平靜,他看著宋蓓道:「獸王大人有言在先,這是他和順治之間的約定,他下令讓我看好你,我知道他很在乎你,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逼我出手對付你,宋蓓小姐。」
宋蓓的身體僵持住了,她感到晴天霹靂一般,她回頭看到一隻青色羽毛的鸚鵡站在胡不歸的肩膀上,那鸚鵡朝她點點頭,道:「那個地方不能碰,那個地方不能碰。」宋蓓被胡不歸和鸚鵡的舉動怔住了,胡不歸清楚小翠那句話的含義,不過非常時刻,他也不好朝它發火了。
黝黑的重劍被擊飛後,小白龐大的身軀又被雷炎劍添上幾道傷疤,順治看著蒙二的瘋狂舉動他什麼也沒說,蒙二看著半空中的順治也沒說話。戰鬥本身就是殘酷的,它不計較的就是代價,兩人都深知這一點,因此誰也沒有吭聲。
黝黑的重劍再次迂迴過來,軟體劍已經退回到順治手中,雷炎劍也是回到蒙二手中,可是有誰知道看似相識的兩人,此時都在謀劃新的攻擊,蒙二看著順治落淚了,他不是順治,他不知道順治為何落淚,他只知道他們之間的戰鬥還要繼續。
黝黑的重劍快速逼近,順治卻朝蒙二飛了過來,蒙二也是絲毫不猶豫,雷炎劍劃出兩道雷擊交叉出現在順治面前,巨蟒小白挺身而出擋住了雷擊,它的腹部出現一個交叉型傷口,順治義無反顧的朝蒙二攻來。
蒙二轉身後退幾丈,他需要給自己的重劍贏得時間,順治和巨蟒小白直逼向蒙二,蒙二的重劍又在他們身後,一場時間差的爭奪悄無聲息的進行著,兩人都在不停盤算時機,蒙二轉身又一道交叉雷擊,小白也再次奮力挺身擋住,順治因此又離蒙二近了數米,他們反覆的試探著彼此的耐心。
一直遠觀的宋蓓忍不住上前,突然,她的眼前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她此時此刻身處猶如仙境的淨土中。那娑羅樹林,隱約露著許多建築的一角,身旁有流水潺潺聲和鳥語相鳴聲,微風拂面,宋蓓舉目眺望,越發覺得這片仙境淨土是那麼的清幽,寧靜,宋蓓沉靜在自己的世界裡,她感覺不道蒙二和順治的廝殺帶來的那種衝動,她不在想著去阻止他們了。
蒙二一邊後退,一邊向順治發起雷電攻擊,順治也非等閒之輩,距離拉近之後,他就用御劍術展開反擊,兩人各有攻守,可惜巨蟒小白不是鐵打的生物,它在一次次受到雷擊那種撕心裂肺的切割後,體力明顯不支,蒙二的重劍也對它虎視眈眈,隨時會送出致命一擊。
順治擔心巨蟒,便對蒙二的攻勢再度加強,軟體劍是圍著蒙二讓他放血,蒙二卻不知疲倦的抵擋和反擊,不知何時一聲巨響將兩人都驚醒過來。順治發現小白不見了,蒙二和重劍也失去的聯繫,順治的身後躺在一條十丈長的巨蟒,兩人愣住了,但他們都知道剛才的巨響是小白吞噬重劍所致的。
巨蟒的身體已被炸成了兩段,兩人卻回望了一眼都迸發出自己最強勁的內功,淡藍色的光芒發出耀眼的光芒,此時順治卻大聲吼道:「蒙二,我要帶你回去,無論如何你都要回去,師父他想見你,相信我,你沒有殺害師父。」說著順治的「十年」就覆蓋了他的全身,一個丈寬的光球立於半空中。
蒙二依然不相信,狂笑道:「順治,你不要犯傻了,攏誅的力量你我都清楚,你為何非要帶我去見一個死人呢?你還是放棄吧,我是不會跟你回去。」蒙二的右手出現一個一米寬的旋攏誅。
兩人彼此朝對方衝了過去,他們的關係就此破裂了,蒙二的旋攏誅與順治的十年一觸時,旋攏誅切開了順治的「十年」,順治眉頭一皺,將身後以及兩側的內功全部調到前方,他上下的內功全部以攏誅的形式反擊蒙二。
藍色光芒對撞後產生了大爆炸,五丈之內的砂石全部下沉,中心下沉達到了一丈多,海灘的地貌也隨之發生了巨大的改變,離他們最近的樹木都破土而出,東倒西歪躺在林間,海水也被震退了數十米。
順治被震飛後在半空中做起了拋物線,他的身體是邊旋轉邊墜落的,而蒙二的半截身子陷入在沙坑裡,他滿臉微笑地目送著順治,雷炎劍為他化解了順治的最後一擊,旋攏誅切入「十年」裡,將順治打飛了出去,蒙二卻依舊受「十年」的反震,他的右手失去了知覺呈自然狀態下垂,雙腳陷入在沙坑裡。
胡不歸在聽到轟鳴聲後,就趕了過來。順治在旋攏誅的切割下只受些內傷,他清晰的記得蒙二的旋攏誅是如何伸入到「十年」內的,好在他的「十年」的厚度超過了蒙二的攏誅,使得兩股內功爆炸前,讓他有足夠的自保空間。
蒙二內功薄弱,即使旋轉撐起的內功球還是夠不到順治的身體,蒙二隻是不願意回去見謝遜的屍體,葉崖子的那句話在他們交手的瞬間再次浮現出來,蒙二不得不出此下策,不過他對順治未曾有過一絲的殺心,他就是不願意回去而已。
胡不歸快速奔跑數千米,他看也不看倒地的順治就來到沙坑,看到蒙二半截身子陷入沙坑裡,他就跑得更快了。蒙二很著急,這是因為他擔心順治的傷勢,可是他的身子一時間還動不了。
這時,胡不歸的身影出現在蒙二的眼前,蒙二臉色顯得有些蒼白,他淡淡道:「拉我出去。」胡不歸「嗯」了一聲就跳入沙坑,他的雙手快速拋開蒙二兩腿附近的沙子,露出膝蓋時,胡不歸直接將蒙二背了出來,脫困的蒙二順著沙坑平面正好和順治對視起來。
順治傷得很重,而蒙二還有一隻左手可以動,這時,他的靈識可以辨出順治的方位了,這一場比試是蒙二略勝一籌,順治看到蒙二左手握著雷炎劍被胡不歸抬出了沙坑,兩個人肆無忌憚的打了一場後,現在都平靜下來了。
趴在沙灘上順治看到蒙二微微一笑道:「我輸了,但是蒙二,攏誅並非是致命殺招,我不是還活著嗎?你也只是誤傷了師父而已,和我一起回去吧。」順治的聲音有些吃力,但他的每句話都伸入蒙二的內心深處。
這時,宋蓓也從夢境中幡然醒悟,她第一想法就是回頭看向沙灘,一個倒地的白色身影彷彿死去一般,而離她近一些是那藍色身影。宋蓓不知道他們交手時,何時交換了位置,她看蒙二提著雷炎劍趴在胡不歸背上朝順治走去,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保護順治,她朝蒙二御劍飛奔而去,而蒙二和胡不歸都未注意到身後的宋蓓。
蒙二在胡不歸的背上朝順治笑了起來,道:「師父真的沒死,太好了。」當蒙二的話語剛剛落下時,一股冰涼的感覺從他背後傳了過來,一口鮮血破口而出,順治和胡不歸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起來,身後的宋蓓卻大叫道:「蒙二,不要傷害順治師兄。」
聞言,胡不歸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他怎麼也想不到獸王大人在這個時候還會受到攻擊,他回頭看著身後的宋蓓咆哮起來,「你們太狠了,太卑鄙了,休想再傷害我家大人。」胡不歸說著就釋放幻影,將四人都囊括進來。
天地變色,雷電交加,**,頃刻間,無數雨點洗禮幻影中的四人,胡不歸又從巨蟒小白體內拔出露出半截的黝黑重劍,隨後,他背著昏迷的蒙二不看幻影中的另外兩人,背著蒙二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順治滿臉痛苦聲嘶力竭喊道:「不要帶走蒙二,你不能帶走他,你想害他一生都活在弒師的陰影中嗎?」順治決心帶蒙二回去,經過比試正好驗證攏誅不是致命的殺招,順治看到這意外收穫,他說什麼也不會放走蒙二,見胡不歸未停下腳步,他再此高聲喊道:「他已經為此付出了一頭長髮,你想讓他再白白枉送性命嗎?」
胡不歸怔住了,蒙二若是有了輕生的念頭,他可阻止不了,再說此時蒙二一身是傷,就算帶回狼堡那也是害了他,可他想到宋蓓一出手就重傷蒙二,心裡自然很矛盾,於是他回頭看著順治,冷漠道:「你想說什麼?」
順治見勢有了轉機,他連忙補充道:「蒙二是因為比試誤傷師父離開的,我奉師命前來找他,剛才是一個誤會,你讓我帶他回去,我以我的生命起誓,我保證蒙二的安全,你若還不放心,大可跟我一起回去。」
胡不歸一心維護蒙二,冷道:「這話我會原封不動轉告獸王大人的,在此我先替大人謝謝你坦言相告,不過我不會把大人交給你們,我希望你們也給獸王一些時間,等他想通了自然會回去,他的傷,我自會想辦法,告辭。」
順治看著蒙二離去的背影,他閉上了眼睛,苦笑一聲道:「這又是一個玩笑嗎?蒙二,你今日一走,他日想回頭也難啊!」幻影雖然厲害,但是傷得越重影響就會越小。
宋蓓醒來時,只看到倒地不起的順治和一排通往大海的腳印,腳印是胡不歸留下的,也是蒙二「留下」的,沒有人知道那對腳印的終點在哪裡。蒙二在萬劍宗創下很多的記錄,他的腳印早已遍佈萬劍宗的每個地方。
蒙二走後半月,萬劍峰上的比試全部結束了,順治雖然放棄了和蒙二的比試,但是最後得到第一名的還是他。蒙二在接下的比試都被視為棄權,宋蓓成了第二名,央金是第三名,至於第四名自然便是蒙二,一個天寶期弟子能奪得第四名,這在萬劍宗已是一個傳奇,因此,蒙二的影響力是毫不遜色於第一名的順治的。
蒙二讓天寶期弟子對他敬佩,讓天丹期弟子對他信服,讓新入門的弟子對他崇拜,就連學堂新任堂主周文斌也在蒙三峰為蒙二塑像留念。蒙二的名字將在萬劍宗流芳百世,可有誰想過他這一切都是怎麼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