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生活就像寫劇本，都不好搞定。生活更像改劇本，得把准脈，知道什麼該干，什麼不該干，靠近什麼人，遠離什麼人，捋清關係，去偽存真。
本來只是一本記錄自己情感世界的日記本，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因為成人的思考加入了家庭、社會、事業之類雜七雜八的東西。
心口悶得發慌，是一種曲解還是……
2005年11月27日受夠了！！！陰
十七歲，有了自己的身份證，我有我的生活，我的世界。
可……
實在無法理解老媽那一陣陣迴盪在耳邊的「咆哮」，一個女人，她為什麼可以總自負地叫囂著支配我生活的一切。
三個月，學習壓力跟著年紀正比上升，可老媽呢？只是當例行公事地拷問犯人，對不起，我是你兒子，我不喜歡把自己的想法用嘴巴說出來——那讓我顯得尤為笨拙。
大概也是長久以來討厭打電話的原因之一：我總是奇怪為什麼我正兒八經說話就那麼困難。
突然發現自我遺失在現實世界裡那濃重的悲傷就像膠帶，封住了你唯一呼吸的途徑，第一次對生活失去了熱情，游離在放學後的傍晚人群之中。
太久，似乎意味著那生活的重心的傾塌，未有反覆的家庭因素，從那一次大的爭執之後，家裡的氣氛總會讓我有要逃的壓抑感。我甚至懷疑過，每週六回到家面對的究竟還是不是我自己的家，還是不是我可愛的老豆和我的老媽。
生活，就像七巧板打碎了，怎麼拼還是會有痕跡留下來。
上一次老媽問我要不要回寢室去住，我拒絕了——不是不想，而是已經毫無意義。哪怕真的融入那樣的晚自習生活又怎樣，很多事情注定了，你晚了一步就是晚了一生。
當然，我不得不面對習慣單身之後的生活有了老媽的出現——舉家搬遷，似乎一門心思要把所有的壓力陡增在我的身上。
我感謝她關心我的好意，可是她似乎忘了問我我願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照顧——以為適應的生活一下子又要重新開始適應，我討厭計劃被突然間打斷的無奈和無力感。
生活，現在倒成了她的一雙眼睛下的密不透風的苦難重重的呼吸，每一個舉動都帶上了「問號」的質疑。這不是我的錯，也不是她的錯，是很多因素組成的一個關於關心的錯。
每天接受著無數多個不信任的質問，做一個木偶久了，也會累的，我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討厭母親這個角色在我的生活裡的指手畫腳。
死？！
第一次產生如此輕率和荒唐的念頭，竟然不是那轟轟烈烈得為了愛情。只是一個男生受不住生活來得種種疲憊感的第一次放棄。
「魚，你每天這麼學習不累麼？」
「為什麼這麼問？」
「如果你的世界不再出現我這個讓你討厭的人如何？」
「那感情好，不過你不會告訴我你有什麼想不開的舉動吧？那可不是我欣賞的莊天樂哦。」
「我還有被你欣賞的地方？」
「難道沒有麼？」
「真是意外了。」
「我不意外。笨蛋樂，你要記住每一個人存在必然有其存在的價值和意義，你不是為了誰誰誰而活，也不能為了誰誰誰而死。」
「你以為我是為了丸子？」我的視線投向了那個我深愛的女人，可惜……「我想，我還沒那機會吧。」
「那是她沒有運氣得到你的愛，為什麼不這麼認為呢？」
「沒想到你還能這麼開導我呀？」
「自然。」
「我看是自戀。」不過說真的，謝謝你這條笨笨的魚，有些心結說真的要自己去解開，我還沒淪喪到要死要活的地步。
只是……死，對我還是太早了點。
不過全家為了老媽所謂的調動工作，無論是老豆的工作還是我的讀書節奏都要為之改變——為什麼她總是霸道地要以自己的志願介入我們的世界——荒唐也罷，可笑也罷，她難道不累麼？可我真的累了。
班上有個男生的爺爺剛剛過世，過去的一周時間他都消失在我們的世界，突然再出現的時候讓我壓抑地想到了掛念的爺爺。
年逾古稀的他，突然眼眶的濕潤感告訴自己別真的有這樣等不及的一天的出現。我希望爺爺笑，其實爺爺他真的很健康，五個子女裡，他為我爸操心的時間最多。
可現在呢？老豆一周能陪他幾次，說幾回話。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每星期回一次家，然後第一時間看看他，看看他紅潤的臉才能安心地走進家門。
「爺爺，我回來了。」
「嗯，回來就好。」
我感謝老豆給我做的一輩子的榜樣，孝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不簡單。
組破天老師要家庭照的時候，突然想起，有十年了吧，我的相冊裡竟不再有爺爺的身影。
無根的飄萍知道順著水找到腐爛的出生地，我呢？
但又突然又有了豁然開朗的覺悟：小子，這是人生，別覺得不公平，那是天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