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風波暗藏
緣風緣雲一直陪我到夜晚,終於看見昭羽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他臉色烏黑,手上緊緊地握著一大把藥草。
見狀,緣風驚呼道:「公子,趕緊放下那些藥草,有毒的!」
「這是我在懸崖之上採得的,因不知哪一種才是情殤草,所以,我都取了來,小哥你看看,哪一種是情殤草,我去為離熬藥!」昭羽艱難地說道,他的嘴角,已經流出了烏黑的血液。
緣風一把奪過那些藥草,將它們放在地上,然後給昭羽服了一顆藥丸說:「公子,你怎可如此心急!差點連你自己都賠上了!」
昭羽苦笑一聲,沒有說話。
緣雲進廚房端來了飯菜,遞給他說:「吃吧!」
昭羽看向我,問道:「離吃了沒有?」
我冷冷地看著他,不回答。
見狀,緣雲搖了搖頭說:「你的寶貝娘子已經吃了!」
昭羽這才吃了起來。緣風將情殤草撿了出來,跟著緣雲去廚房熬藥了。
吃完飯,一會兒之後,緣風緣雲端著藥碗走了進來,昭羽接過藥碗,來到床前,輕輕地將藥湯吹了吹,然後將湯匙送到我的嘴裡。我別過頭去,不想接受他的好意。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強行將藥送到了我的口中。
眼見藥湯越來越少,緣風道:「公子自己也要服用!」
昭羽搖了搖頭:「離喝完了再說!」
緣風輕歎一聲:「公子實在是太過癡狂!其實,這藥要適量而止,多喝無益!」
聞言,昭羽這才將剩下的藥水一飲而盡。
眼見昭羽的臉色漸漸恢復正常,緣風笑道:「公子和夫人好好休息,我和緣雲告退!」
「哥哥,我們去哪裡啊!」緣雲撅著嘴說,「外面這麼黑,難道要我們睡地上啊!」
緣風強行將她拉了出去。
四周安靜之後,昭羽這才坐在了我的身邊。他憐惜地看著我,輕聲道:「離,我們有孩子了呢!放心,不管怎樣,我都一定要保住你們!」
我冷冷地轉過臉去,不再看他。
他輕輕苦笑,睡到了我的身邊。
他緊緊地摟著我,低聲說道:「離,我們的孩子要叫什麼名字呢?叫澈兒,好不好?」
「離,以後,我會好好地照顧你們……我不信上天會這麼殘忍……」只是,語氣之中,有一種無奈的淒楚。
在他輕柔的癡訴中,我漸漸睡去。
終於,又是黎民,我早已經習慣在這一刻清醒,心疼地看著他的痛苦!
「離……你醒來了,是嗎?」他歡欣地抱著我,「你是我的離,對嗎?」
我點了點頭,忍不住垂下淚來。
「離,你有了我們的孩子,你知道嗎?」他吻著我的淚水,笑道,「馬上,我就要做爹了呢!」
「昭羽……對不起……我一直不告訴你……是怕你會更加地痛苦……我怕……我怕我保不住我們的孩子……」我的淚水,一直在掉,真的很想忍住,可是,心中是如此的難過。
「離,我說過……我會保護你們的……我要你和我的孩子一直都陪著我……」
「昭羽……原諒我……原諒我變成這個樣子……放心,我會保住我們的孩子——即使真的一生昏迷……我也願意!」
「不!離,我不會讓你一生昏迷……」他堅定地說,「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永遠在一起!你看……以前我保證我會為你解除情殤謎……現在……上天就真的讓我們找到了解藥……所以……我會保住我們的孩子……相信我!」他摀住胸口,輕輕地咳嗽了起來。
「昭羽,答應我……不管我會怎樣……一定不要傷害我的孩子……要讓他平平安安出生……」
「離!」他的眼中,有痛楚劃過。
「昭羽,我現在這樣渾渾噩噩,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來……可是……你一定要阻止我做傷害孩子的事……你要保護他……要讓他平安的來到這個世界上……」我流著淚說,「我對不起你太多……這是我唯一能夠做到的彌補!」
「離!」他緊緊地抱著我,痛苦地說,「放心,我會讓你們都陪著我的……你們誰也不要離開我……」
都說相愛無錯,可是,為什麼老天竟然如此殘忍!
再次地恢復渾噩,我一把推開昭羽說:「你放開我!」
昭羽淒楚地笑了笑,卻是更緊密地摟著我。
正在這時,聽到敲門聲,緣風的聲音:「皇上,皇后,你們醒了嗎?」
皇上,皇后?昭羽微微一驚,他沉聲道:「你們怎麼得知我們的真實身份的?」
「皇上,請你先開門,好嗎?」緣風道。
昭羽略一沉吟,穿好衣服,起床開了門,我也早已整理好了衣服走下了床。
只見緣風手捧藥碗,笑道:「可否讓緣風進去?」
昭羽微微點了點頭,緣風便走了進來,突然下跪道:「皇上,皇后,昨日不知你們真實身份,多有失禮,還望恕罪!」
昭羽淡淡地點了點頭:「起來吧!」
緣風起來後,我警覺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們身份的?」
緣風微微一笑,徐徐說道:「昨晚,我收到我徒弟的飛鴿傳書,她告訴我,她的皇兄皇嫂身重情殤謎奇毒,據說往澈河一帶來了。她讓我趕緊找到你們,為你們解毒。我這便猜出,原來我日間遇到的兩位貴人就是皇上皇后!」
「那麼,你的徒弟是?」昭羽驚異地問道。
「是阿蕁公主!」緣風笑道,「數年之前,我前往京都遊歷,在街上遇到一個受傷的小姑娘,為她治好傷後,她便央著我收她為徒,我看她十分伶俐,便收下了這個徒弟。後來才得知她竟然是公主!」
昭羽笑道:「難怪阿蕁竟然懂得那麼多的醫術!原來是有高師授藝!」
「草民一個,高師之稱豈敢當?」緣風謙遜一笑,「只不過是阿蕁公主實在是太過聰明!」不知為什麼,提起阿蕁,總感覺他的眼中,是掩不住的愛意。
昭羽微微一笑:「這樣看來,真是一切自有天意!」
緣風笑了笑,將藥碗呈給昭羽說:「皇上皇后請服藥!」
昭羽拿過藥碗,本想餵我,但是,此時我已起床,就站在他的身邊,再加上外人在旁,所以他也不好過於親密,輕聲說道:「離,你先喝!」
我拿過藥碗,輕輕地喝了幾口,遞給了他,他仰頭喝完之後,又對緣風說道:「不知道現在澈國境內局勢如何?」
「皇上放心,雖然寒國皇帝一直來侵,但是,我國人民在凌將軍的帶領之下,一直頑強抵抗,總算是保住了領土!」
昭羽點了點頭,又道:「我們在這裡的行蹤萬不可告訴他人!」
「為何?」緣風不解地問,「難道皇上不想親臨戰場,將敵人趕出國土嗎?」
「連自己的妻兒都保護不好,還有什麼能力去保護他人!」昭羽淡淡地說,「現在,我只想陪著離解除這情殤謎,其餘的,都不在我心上!」
緣風輕歎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飯好了!」緣雲端著飯菜走了進來,見到我們,她笑了笑:「原來你們是皇上皇后啊?」
「緣雲!見到皇上皇后豈可如此無禮!」緣風清喝道。
昭羽淡淡一笑:「不必那麼多的禮節,現在,我們也只不過是尋常人而已!」
吃完飯之後,緣風緣雲便前去拜祭爹娘。本來,昭羽也想前去,但是,最終礙於君臣之禮,也不好多說。
兄妹二人離去之後,昭羽對我寬慰笑道:「離,我們一定會沒事的!你看,緣風不就是冥冥之中前來幫我們的麼!」
我冷冷一笑,沒有回答。
就這樣,緣風緣雲兄妹留在山峰之上照料我們,為我們做飯熬藥。為此,他們還專門在不遠處重新搭做了兩間木屋。
本來,我最害怕欠人家情了,覺得這樣過意不去,但是,兄妹二人堅持照顧他們的皇上皇后,我也沒法,只得由了他們去。
就這樣,不知不覺,大半年過去了。我心中的仇恨越來越淡漠,而昭羽的情殤毒也不再那麼痛苦地糾纏著他。
眼看我的肚子越來越大,他每日都會扶著我出門曬太陽,為我撫琴唱歌,他愛憐地輕撫著我的肚子,笑道:「澈兒,馬上,你就可以看到爹娘了呢!」
我只是淡淡一笑,仇恨漸漸淡漠,此時,無愛亦無恨!
這天,緣風端著藥碗走進來,照例請過安之後,將藥碗呈給了昭羽,我們喝過藥湯之後。緣風笑道:「皇上和皇后的貴體終於漸漸恢復,實在可喜!」
昭羽淡淡一笑:「還是多謝緣風你的苦心!」
緣風笑道:「這是身為皇上子民應該做的事!」又看向我說,「不知娘娘可否讓緣風為你把脈?」
我淡淡一笑,伸出了右手,緣風將一條紅絲交給昭羽,讓他繫在了我的脈搏之上。
緣風牽著紅絲,靜靜地把著脈,臉上似乎有隱憂之色閃過。
見狀,昭羽連忙問道:「她怎麼樣?」
「娘娘氣息不穩,可能是身體過弱。」緣風擔憂地說,「這樣的話,在這山上產子,可能會落下病根!」
昭羽擔心地說:「我也覺得這山上濕氣過重!」
「既然如此,不如請皇上皇后移駕?」緣風笑道。
「你是說,回宮?」昭羽道。
緣風點了點頭說:「聽說凌將軍已經將敵人逼退到邊境,皇上回去,必定無恙,甚至會鼓舞軍心,將敵人一舉擊退!」
昭羽看了看我,問道:「離,你覺得呢?」
我漠然地說道:「我只希望平安地生下孩子!」
「皇后,您現在身子虛弱,再加上這山上霧氣過重,在這裡……恐怕會……」緣風擔憂地說。
我點了點頭:「那麼,我們就回去吧!」
「皇上,皇后,那麼,不如小民這就飛鴿傳書,讓凌將軍前來接應?」緣風道。
昭羽點了點頭。
誰能想得到,那只傳書的鴿子在半途之中被截,掀起更大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