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本章開始「娘娘腔凱瑞」改為「諾麗小姐」。***
太陽城一如既往的繁華著。
托姆走在烏巷,期待著這裡的鐵匠能夠給他裝個滿意的假肢。可惜,那些價格合適的他看不上,那些他看上的,用魔法陣驅動的,價格又貴的離譜。此時他才明白當初的想法有些幼稚。
也許是命中注定,一個偶然的機會他看到了「炎龍魔法商店」的招牌。
蒂娜正式將她的店命名為「炎龍魔法商店」,這個很狗血的名字是她和布魯菲斯在思索了整整三個晚上以後得出的一致結論。真相是布魯菲斯用了三個晚上成功的讓蒂娜徹底放棄了說服萬年屍巫的可能。這個名字從開頭就是布魯菲斯的傑作,蒂娜只是被迫接受而已。如果是她來選擇,她寧可用「史努比」商標……
冷清的小店沒有什麼生意,貨架上擺著各種各樣從未見過的稀奇古怪的東西,安靜得就像結了蜘蛛網。一名少女站在門口,像防賊一樣盯著度進來的托姆。事實上,這家店能夠吸引托姆的唯一理由,就是門口的那塊大牌子上寫著:「所有商品一律白菜價!」
「請問,您需要些什麼?」
儘管面色不好看,那位迎賓小姐語氣還算客氣。不是她的錯,罪在托姆形象不佳。從戰場上穿回來的鎧甲沒有換,更惡劣的是托姆洗衣服從來不洗乾淨。所以此人目前的形象比乞丐也就多了那麼點冷漠的氣質。
事實上,蒂娜依舊在畫她的圖紙,那個迎賓小姐是17歲的新店員瑪莎。蒂娜的生意是「見不得光」的,所以,瑪莎這個小姑娘也是有來頭的。布魯菲斯從2萬7千年前的靈魂封印中解放了一個靈魂,並幫助她重塑了身體,從本質上講,瑪莎是上古精靈族和魔族的混血兒,通俗的歸類是暗精靈。
自從掌握了重塑肉身的方法後布魯菲斯就樂此不疲。現在蒂娜已經對早上起來趴在床邊的奇形怪狀的生物不再過敏。那些都是布魯菲斯無聊時的傑作,多半是上古時代滅絕的生物。
托姆沒有理睬瑪莎,直接來到蒂娜面前,敲了敲桌子。待蒂娜愕然的抬頭,他指了指空蕩蕩的袖子。
「給我安個假的。多少錢?」
蒂娜盯了他片刻,對此人的囂張頗有些想法。她向身後的簾子門大喊。
「老頭子,出來!」
布魯菲斯屁顛屁顛的鑽了出來。
「老婆,叫我呢?」
「這生意能做不?手斷了。」
「沒問題,不過……」
「先談談價錢。」托姆有些不耐煩,「我只有這麼多。」
扔在桌上的袋子裡有1000個金幣,是托姆血戰的獎金和傷殘撫恤。蒂娜想都沒想就把袋子收到櫃子裡,然後甩給布魯菲斯一個「你看著辦」的表情。
「嘿嘿!你跟我來。算你小子走運。」
現在,布魯菲斯已經可以靈活控制臉上的肌肉了,可以做一些細微的表情,比如,皮笑肉不笑。
進了後面的院子,布魯菲斯突然轉身,嚇了托姆一跳。像他這種級別的人要被嚇到很難,但是,布魯菲斯身上有股彆扭的陰沉,總讓人心跳加速。托姆不明白為什麼,所以他有點皺眉。
「怎麼了?」
「你什麼都不記得……什麼都不記得……」
一種像幽怨的絲音一般的感覺出現在托姆心底,他沒來由的心頭一顫,接著,面前的布魯菲斯就變成了兩道影子。托姆警覺,很想發動鬥氣,可渾身肌肉都失去了控制。隨著布魯菲斯最後的古奧語言出口,托姆如爛泥一樣倒在了布魯菲斯懷裡。老屍巫淫蕩的笑了起來,像惡作劇成功的孩子。
實際上,這個後院裡面有機關。害怕在太陽城搞太大的動作引起光明教廷的注意,布魯菲斯在後院的井下面搞了個遠距離傳送陣,通向北屏山裡的一處洞穴。這就是他們的加工工廠了,同時也是布魯菲斯的新實驗室。
布魯菲斯把托姆隨意的扔到實驗台上,手一指,一道黑光切掉了托姆斷肢上新生的息肉。然後,他從地上隨意撿了根骨頭——屍巫的實驗室最不缺骨頭——給托姆接上,同時口裡唸唸有詞。別誤會,半神屍巫布魯菲斯發動魔法一般是瞬發,但他有個壞習慣,喜歡在施展魔法的時候唱些「姑娘我愛你」之類不成曲調的鄉間情歌,而且是用的古大陸語,聽起來就像是在唸咒……
知道他底細的蒂娜認為,丫就一俗到家的萬年老流氓。
總之,托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斷臂完好如初,活動自如,沒有任何接合的痕跡。只是過去手上的傷疤全沒了,好像新長出來一隻手一樣。這讓托姆大為驚駭。他不知道後面又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可以肯定,那個小店有名堂。托姆不是管閒事之輩,他現在活在世上或許只是為了戰鬥,所以能治好他的手就行,名堂什麼的不關他的事。他試了一下鬥氣,發現新長出來的手臂還不能完全發揮最高效果,看來以後要加強鍛煉才行。
了卻了心願之後托姆決定去蒼山城的領地走一趟。而此時,他不知道的是,蒼山正在進行著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
諾麗小姐的消息對於蒼山的貴族來說無疑是一記重磅炸彈。但平民反映不強烈。誰做領主對貴族來說涉及到榮譽和地位,但對於平民來說卻沒有太大意義。每年的租子不會少交,徭役和兵役不會少服。平民中似乎只有土匪對於自身安危還有所顧慮,因為不同的領主對領內治安的寬容程度是不一樣的。
好事者已經開始猜測弗萊莉婭會採取什麼樣的手段去對付剛剛找到的諾麗小姐,而蒼山的貴族中間也開始秘密討論該支持誰的問題。實際上,弗萊莉婭儘管名聲不好,那並不是她能力的問題,只是她採取了錯誤的手段去取得本不屬於她的東西。所以,某些對傳統和聲譽並不看重的貴族還是選擇了支持弗萊莉婭,而那些尊重傳統,忠於涅伯斯公爵的貴族則選擇支持諾麗小姐。
這一切都是發生在諾麗回到蒼山前。那時,魯塔和她剛剛經過甘河。
那個小村莊依舊是那麼的貧瘠,白櫟林依然是村裡人賴以活命的生命線。只是曾經和她一起耕作過的孩子們少了許多。據說這些半大的小子都被圖溫大人拉到前線打仗去了。夏爾侯爵急於立功,在藍湖地區掘地三尺尋找兵源,甘河村自然不能倖免。
之後諾麗來到石頭城,這裡有一處斷崖,正是她當年墜落的地方。僕人拚死保護讓她活了下來,然後被好心的甘河村的老人收留。進入蒼山的地界以後魯塔就格外的謹慎,幾乎是枕戈待旦。諾麗則是沉浸在回憶和離別的傷痛中,一直不怎麼說話。主僕二人的旅途過得很灰暗,但總算是平安到達了蒼山。
弗萊莉婭親自在蒼山城門口迎接諾麗,是丟給蒼山貴族們的第二枚重磅炸彈。
看到這個女人之前,諾麗已經收起了對玫瑰傭兵團的各位以及對查爾斯的思念。她微笑著,步履輕盈,身著寬大的黑色法袍,一頭柔軟的長髮披散在肩頭,那端莊靚麗的儀態,僅僅是下車後的第一個鏡頭,就讓列隊兩旁的蒼山貴族們眼前一亮。
按照尊卑,弗萊莉婭是必須先向諾麗行禮的。觀風向的眾人正在猜測這個妖女是否會向小姐低頭的同時,諾麗已經來到了弗萊莉婭的面前。兩個年紀相差僅僅9歲的女人對視著,一個心機深沉,一個清澈見底。
「尊敬的弗萊莉婭夫人,這些年蒼山的大小事務讓您勞心了。我代表我的父親,代表蒼山的子民,對您為蒼山所作出的傑出貢獻表示由衷的感謝。」
諾麗彎下腰,向弗萊莉婭鞠躬。這個動作配合她先前說的話,倒是以退為進的一步好棋。弗萊莉婭自然知道,自己如果接受了她的行禮,那麼,諾麗代表捏伯斯,代表蒼山子民的論點就會成立。如果拒絕,那麼顯得自己很沒有風度,甚至,可以理解為公然挑釁爵位繼承人的權威。
見面的第一次過招,弗萊莉婭承認,是諾麗贏了一籌。她微微欠身,表示接受了諾麗的感謝。
「那是我應該做的。諾麗小姐旅途勞頓,我已經在城中為小姐尋好了舒適的住處。請小姐上我的馬車。」
魯塔非常緊張的拉了拉諾麗的衣袖,她沒有解釋,輕輕的抽開,然後向弗萊莉婭點點頭,鑽進了那輛用天鵝絨緞子鋪墊的豪華馬車內。弗萊莉婭向陪同前來的蒼山貴族們遞了個「等著瞧」的眼神,拉上了車門。
竊竊私語在貴族們中間響起,魯塔很著急,想跟著去,旁邊有個人拉住了他,是尤利烏斯。
「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
「老妖婆肯定還是想害小姐的!」
「至少今天不會有事。小姐長大了!」尤利烏斯拍了拍魯塔的肩膀,「放心吧!」
豪華的馬車裡,兩個女人都收起了微笑。弗萊莉婭冷冷的盯著諾麗,似乎想把她生吃了。
「若不是編製委員會那些老頑固,我早就可以殺了你!」
弗萊莉婭有些咬牙切齒,和她一貫的冷靜幹練有些不搭調。她在諾麗面前一向如此。
當諾麗的繼母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想想吧,涅伯斯還在的時候,聰明絕頂的諾麗剛剛是最調皮的年紀,而弗萊莉婭又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所以,前妻的女兒和比她大9歲的繼母之間,曾經發生過很多很多涅伯斯不知道的戰爭。
「你不應該這麼著急向我坦白你的弱點,妖女。」諾麗勾起嘴角,嫵媚的笑了笑,「這樣會讓我覺得你現在不得不有求於我。」
「你是這麼認為嗎?看來,你對我還不夠瞭解。」弗萊莉婭也笑了,美得驚心動魄,「我只需要你的名義,你的軀體。至於你的靈魂,我想,惡魔們會樂於收藏的。」
「哦,這就是你的手段嗎?好了,現在我知道你的目的和你的手段了,你還想告訴我什麼?」
「你這個小混蛋!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變成行屍走肉?!」
「信,完全相信。但我覺得你生氣是不明智的。也許,會加快衰老。別忘了,你25歲了。」
弗萊莉婭有點難以置信的看著諾麗,半晌,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就沒有了脾氣,舒服的躺在緞子上。
「很難想像,你只是個16歲的四階法師。」
「恩哼。」
「你不會得意太久的。」
「憑你的力量,是扭轉不了帝國的傳統和法律的。你別無選擇。」
「夠了!你這個小混蛋!從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讓我生氣!」
「你的脾氣還是像以前那樣暴躁。」
「是你這張臉讓人討厭!」
「彼此彼此。」
兩人沉默了片刻,相互間冷眼不斷。冷靜理智的人也總會有情緒化的時候。不過,4年的歷險讓諾麗比以前更懂得如何處理矛盾,她首先打破了敵對的氣氛。
「妖女,咱們談點正事吧。」
「談正事?和你?笑話!你現在是我的俘虜!」
「妖女,你知道為什麼你苦心經營了4年,卻始終不能讓大家承認你的地位嗎?」
弗萊莉婭一楞,這話戳到了她的心窩裡。這幾年她的確是加倍努力在工作,對下人也是恩威並用,可惜蒼山從來沒有完全承認過她,始終有反對勢力陰魂不散。面子上她很不想讓諾麗繼續說下去,但內心裡卻是真心的想聽下文。不過,諾麗神秘的笑了笑,再不說話。弗萊莉婭又不可抑制的生氣了。
「你信不信我立刻把你這個小混蛋扔下去!」
「求之不得。」
「你——!」弗萊莉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些年來為了治理蒼山她沒少讀書,倒也鍛煉了心性,「好,我們談談。若你談的出東西來,我就放你一馬,若你談不出來,我立刻把你變成行屍走肉!」
「你心胸狹窄,容不下人,又不擇手段,用一些讓貴族們不齒的伎倆。你認為,像你這樣的人,能被貴族接受嗎?」
「你胡說!」
「藍湖城的夏爾侯爵此時也是要爭公爵之位的,他的身世的確是比你好,這是事實。但腓力死後他能迅速掌控整個藍湖。而你呢?父親死後你用了4年,卻還是不能控制大局,連踏出蒼山半步的勇氣都沒有,生怕一但走出去就再也回不來……」
「住口!」
諾麗聳了聳肩。她是在玩火,不過,她也清楚弗萊莉婭的脾氣。這個女人雖然暴躁,但對於能夠使她得到利益的事物有著絕對的耐心。她拉開車窗觀賞街邊的風景。城市自她走以後發生了很大變化,總體而言是變得更整潔更雄偉了,但是卻沒有更繁華。看來這兩年的旱災給蒼山也帶來了一些影響。
放下簾子,弗萊莉婭看向她的眼神已經很溫和了。
「你的確膽識過人,可惜主宰蒼山的還是我。」
馬車停了下來,門外有個陰沉的聲音響起。
「小姐,我們到了。」
這個小姐,稱的是弗萊莉婭。阿布拉茲從來不像別人一樣叫她夫人,而是執著的叫小姐。此人對別的女人,包括諾麗,是絕對不會用敬稱的。
「我會再來找你的。」
末了,弗萊莉婭丟給諾麗這樣一句話。
諾麗知道自己贏了。那個女人暫時放棄殺了她或者把她變成木偶的愚蠢想法。所以,諾麗笑了笑,非常放心的走進了弗萊莉婭為她安排的住所。弗萊莉婭需要她和她的頭腦來取得更多的權力和地位,而她,則需要弗萊莉婭給她更多的時間,讓她尋找對方致命的弱點,一擊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