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因的意外對於太陽城來說不過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相對發生在彼得大道的風波,最近關於另一件事情被吵得火熱。那就是聖龍帝國的皇儲哈姆斯抵達太陽城進行為期三個月的國事訪問。說是訪問,實際上有刺探情報的嫌疑。哈姆斯是個職業政客,在他的幾個兄弟中優勢明顯,因此如果沒有意外,他將是下一任聖龍帝國的君主。
地處紫羅蘭帝國東北方向的聖龍帝國,是個崇尚個人武力的強大帝國。
聖戰之後神聖帝國統治著整個亞瑞斯大陸,從那時候起就有紫羅蘭王國和聖龍王國的存在。隨著世俗貴族力量的增強,神聖帝國逐漸難以支撐,最後淪落到需要紫羅蘭王國保護的地步,紫羅蘭國主也就順勢升級成了皇帝。聖龍王國不甘示弱,更不願意承認紫羅蘭國主的皇帝地位,於是在第二年建帝制,稱聖龍帝國。之後就是兩個帝國漫長的打打停停,以及周邊小國悲慘的被吞併。聖龍帝國是紫羅蘭帝國歷史上最難纏的鄰居之一,是個強悍的對手。
所以,皇儲級別的互訪,處理好了將能使兩國人民再享受一代人的和平,處理不好將給兩國人民帶來再一次的戰爭。百姓或許對政治不太熱衷,帶對於能夠帶來戰爭或和平的政治還是有所關心。現在街頭巷尾談論最多的,也就是聖龍皇儲哈姆斯的事情。
梅因受傷的脖子漸漸恢復,哈吉爾內疚的心卻絲毫沒有好轉。他和那位「美女」的關係因為這件事情而發生了一點小矛盾,但在梅因的斡旋下化解了。
「屬於你自己的時間還是要自己支配。」梅因安慰好友,「卡拉是個好女孩子,心腸不壞,最主要是她適合你,你要把握機會!」
「可我不能失去你……」
嘔吐……但,也很感動……
「好了好了,把鼻涕擦乾淨,我這不是沒事嘛!那天救我的人有線索了嗎?」
「沒有。」哈吉爾正色道,「據在現場的人說,看手法是個高級刺客。我去刺客工會問了,似乎也沒有什麼人同你有瓜葛。不過,那群故作神秘的傢伙從來不說真話。管他呢,是救你又不是害你!」
梅因笑了笑。哈吉爾最可愛的地方就是簡單率直。那個乞丐讓人起疑,之後又有人出手救他。這讓人不得不聯想到一些什麼東西。梅因打開日記,在上面記下了一些想法。也許今後能夠用的上。對了,還有那不該出現的「流沙陷阱」,至少證明還是有人對他不利的,但這件事情還是先蠻著哈吉爾比較好,因為他暫時還需要在這個學校裡混下去……
皇儲的到訪讓寶月的生意忙起來。赫拉經營的是生活消費品,主要是織品和化妝品,也有一兩家高檔的門面有首飾賣。宮裡這幾天大量採購織品,由於時間正好在年關,很多織場都散了工準備過年,所以原本那些向皇宮供應貨物的大商號就忙不過來,像寶月這樣的第二梯隊就排上了號。
赫拉準備好好利用這個機會,能夠得到宮裡的賞識對一家商號來說是絕佳的廣告。森管家這幾天神龍見首不見尾,據索菲說是到宮裡鋪路去了。赫拉帶著幾位分鋪的掌櫃忙進忙出,幾乎每一批貨都要親自抽驗才罷休。查爾斯當然也不能閒著,他有力氣,又老實聽話,每有需要人手的地方索菲就領著查爾斯打幫手。一來二去索菲和查爾斯之間倒是相處越來越默契。
也是,都是青春年少的孩子,都是心意萌動的年紀。同齡的索菲漸漸的開始為查爾斯的目光臉紅,但那根木頭是不可能有自覺的。他只是覺得索菲一直是個愛害羞的女孩子,卻不知道作為赫拉老闆娘的貼身女僕,查爾斯視線之外的索菲可是個大姐頭類型的人物,店裡的夥計自然很怕她,而鄰近的小要飯的也有不少是索菲的跟班。
這樣忙了一個星期,在赫拉老闆娘又仔細複查幾遍之後,所有的織品都被裝上車,送到了宮裡。
了卻一樁大事,等結果的時間赫拉和寶月的店員們清閒了下來。由於心裡有些緊張興奮,也由於臨近年關的確也沒有什麼客人了,赫拉乾脆就宣佈家在外地的店員可以先回家過節。到了永昌27年最後的幾天,寶月齋裡已經冷冷清清了,只有莉娜偶爾的笑聲能給小院子增添一絲溫馨的活力。
查爾斯放假了,索菲有些落寞。這些事情讓赫拉看在眼裡。
索菲是赫拉收養的乞丐,跟她有十年了。赫拉一直把索菲當自己的大女兒看待,教她讀書算賬,教她打理生意。索菲有了心事,赫拉自然是要幫助她解決的。再說,相處下來,她也覺得查爾斯這小子不錯。
紫羅蘭帝國把每年的第一天和最後一天定為新年慶典的日子。我們就直接稱呼這兩天為除夕和春節吧。永昌28年的春節那一天,當人們結束了上一年的忙碌進入下一年的時候,皇宮裡傳出兩個利好消息。
第一個是哈姆斯皇儲和太子特雷澤混得不錯,簽署了一項關於雙邊貿易的協定,其中就包括菱晶換魔晶的貿易協議。菱晶是精靈森林裡精靈一族提煉出來的礦石,同金屬一同冶煉能夠讓金屬具有附魔能力,是製造附魔兵器的必備材料。而魔晶則是製作法術類武器的必備材料,恰恰是聖龍帝國缺少的東西。
大陸有句話說:法師出羅蘭,戰士出聖龍,實際上就是由於資源優勢造成的。聖龍帝國同精靈族比鄰,又在保護精靈、防範偷獵方面表現出色,因此精靈族和人類貿易的9成是在聖龍帝國完成的。聖龍帝國常年控制大陸的菱晶石市場,造成了其他國家的附魔兵器難以普及。所以,這項菱晶換魔晶的貿易協議,在紫羅蘭同聖龍帝國的合作關係上,無疑是很重大的進步。
第二件事就是太子特雷澤的婚禮即將舉行。預計在永昌28年正月十六那天,太子特雷澤就將迎娶妃子「露西」。新太子妃的敏感身份讓帝國大臣們看到了風向標的變化,腓力大公爵在京城的別院被絡繹不絕的道喜的人幾乎踏平。夏爾這個正牌的岳父當然也不會差了,特雷澤大筆一揮在京裡給他圈了塊地,作為一個侯爵,這種待遇已經是破例了。
雙喜臨門的太陽城,這個年過得相當的熱鬧。特雷澤現在是事業愛情雙豐收,自然喜上眉梢。春節那天中午還專門跑到帝國歌劇院搞了次演講,順便幫那天在帝國大道看歌劇和競技表演的市民買了單。碰巧梅因、哈吉爾正帶著各自的「女朋友」在帝國歌劇院,所以免了4張門票錢,倒也是頗有收穫。
查爾斯就沒那麼幸運,身後的幾位大姐還好說,前面亂跑的那位就有點讓他吃不消。發愁的掂了掂錢袋,眼角又瞟到某人已經站在下一個攤位前問這問那了。
看來可憐農夫「買個房子娶個媳婦」的美夢要多過兩年才能實現了。
蒂娜和露西走在一起,她們兩個都屬於喜歡自我世界的那一種,尤其是露西。
「這可是在辦你的婚禮,不後悔?」
「不是我的婚禮。我不會有婚禮。」
露西驕傲的揚了揚下巴。如此美人的確讓人眼饞。她比蒂娜漂亮,但由於那一眼的關係,自從和蒂娜在一起以後,露西就有意無意的顯露出要和蒂娜比美的架勢,比如現在。蒂娜只能報以微笑。
精神魔法的秘密,還是不要讓這些朋友知道的好。
那天蒂娜用的法術「媚惑」是八階精神魔法。所謂精神魔法是直接作用於人的意識,純粹的精神力的範疇。這個世界原本有九系魔法,分別是:火、水、土、風、光、暗、自然、空間、精神,在漫長的聖戰年月裡,人類的各種知識遺失慘重,最突出的就是魔法知識。前面六系保留了基礎,而自然、空間、精神三系幾乎絕跡。從那以後3千年來,光明教廷扼殺了所有的暗系法師,只允許前五系魔法發展,於是形成了現在的大陸魔法結構。
蒂娜只是機緣巧合之下才學到精神魔法的。知道這個秘密的只有凱瑞一個。還是那個小妮子勸蒂娜千萬不要說出去的。
「你打算一輩子不嫁?」蒂娜調侃。
「沒錯兒!」露西燦爛的笑道,「除非遇到像天龍王穆斯那樣的男人!」
天龍王穆斯蒂娜是知道的,因為露西經常看他的傳說故事。傳說而已,因為穆斯是2萬7千多年前的遠古人類,沒有人親眼見過。
講到穆斯自然就要講到神魔大戰。沒錯,穆斯是神那一派的,龍騎士之王,天界守護者,人界最強大的存在。
請不要把「龍騎士」這個概念同聖龍帝國那些騎著會飛的大蜥蜴到處亂竄的「龍騎兵」混為一談。穆斯的龍騎士是真正的取得了龍神認可的人間強者,他們同龍族血脈相通,本身就擁有和龍族相同的力量。而現在的「龍騎兵」,只是聽著嚇人,那些坐在「龍」背上的人依然還是人類,你犯不著為了屠一個人類準備一支屠龍的隊伍。他們的坐騎被稱為「龍」,實際只是一種長得像龍的生物,包括格蘭度侯爵召喚的風龍在內,都屬於這一類生物,它們的學名叫「亞龍種」。
調查顯示,亞瑞斯大陸已經沒有真正的龍了。那些優雅的、生命悠長的、捉摸不定的、強大無敵的存在,已經隨著神魔大戰的落幕消失在歷史的塵埃之中。既然龍都已經絕跡了,那麼穆斯和他的龍騎士自然也就無從尋起了。
想來露西的願望還挺高。蒂娜不置可否的聳聳肩。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一定幫你把穆斯從土裡挖出來。」
「呵呵,那我得謝謝你。出土那天一定記得帶我去瞻仰瞻仰。」
「瞻仰哪能完,我還得送你們進洞房……」
晚上,當查爾斯抱著大大小小的包裹陪美女們返回紫籐客棧的時候,赫拉和索菲帶著小莉娜已經在院子門口等了有一會了。當然,此刻索菲的臉上不怎麼好看。能夠想像,一群美女之中的查爾斯一邊和凱瑞鬥嘴一邊向這裡走來,索菲的心情該有多麼的難受。所以,索菲當時做了個事後連自己想想也覺得唐突的事情。
她快步迎上去,在莉娜開心的喊「大哥哥」的同時,一把搶過查爾斯手裡的大包小包,以一種標準怨婦的口吻責問道:
「你去哪裡了?我和夫人在這裡等你好久!」
「你是什麼人?!」
凱瑞挺身而出,當然,沒這個必要,只是下意識的反應。俗話說的好,女人面對感情的時候智商為零,凱瑞這種天才都能問出這樣的低級問題,實在讓人汗顏。查爾斯冷汗連連,後面的兩位大姐沒心沒肺的準備看戲,還是愛麗絲小姐心地好,她走了上去,拉回凱瑞。
「想必是查爾斯的老闆娘吧。得罪了。還望您不要見怪。這邊請吧。」
赫拉其實就是想帶索菲和莉娜來看看查爾斯,沒想到老實人查爾斯居然和一大幫子小姑娘住在一起,讓她著實開了眼界。不過,看得出來,這些女孩對查爾斯的態度倒是普通朋友的成分居多,從側面反應出這小子是個「安全」的傢伙。
大家坐在一起,打開白天買的點心,一邊聊天一邊吃東西。愛麗絲和索菲很快打成一片,莉娜纏著查爾斯,珍妮為大家忙進忙出,而凱瑞、蒂娜、露西和赫拉正好湊了一桌牌。
娛樂節目一直進行到深夜。離別時,索菲和莉娜意猶未盡,赫拉也輸得個七七八八——主要是蒂娜太厲害了。開始不懂規則,讓凱瑞贏了幾盤,之後就一直是蒂娜贏,打得其他人沒有自信了。從那以後蒂娜就徹底被幾位朋友拒絕在牌場之外,當然,也給她指了一條掙錢的明路……
正月初三那天,查爾斯就被「狠心」的老闆娘叫去上班了。呵呵,與索菲無關,是因為皇宮裡續訂了寶月的緞子,現在還能返工的本地人太少,只能盡量湊人抓緊趕工了。後來,就連熟悉織工的珍妮都友情客串了一回,當然,赫拉給的工錢不低。
永昌28年的正月十六,太子特雷澤的婚禮如期舉行。寶月的緞子也在前兩天送了過去。經過這兩筆生意,寶月的人氣和名聲大大提升,隱有升為第一梯隊的勢頭。森管家和赫拉老闆娘都很高興。只要太子婚禮之後,宮裡還來訂緞子,以後的生意就會好做很多。
那天下午,梅因正在給格蘭度寫思想匯報。沒辦法,老爹就是怕梅因在太陽城禁不起誘惑,所以要求他每週寫思想匯報,每月檢查魔法筆記。頗有成效,至少梅因目前沒有像以前那樣逛妓院。
是的,梅因逛過妓院的,雖然只有17歲。要不,赫蓮娜和他怎麼認識……
就在梅因奮筆疾書的時候,地面突然震動了一下。他停筆,仔細聽動靜,不一會,又一次震動,連窗戶都抖動起來。
狐疑的梅因走出房間,就看到宿舍區很多人都從樓裡跑出來,向著皇宮方面指著,一些人嘴裡大喊大叫,似乎是「爆炸」什麼的詞語。梅因準備也下去看看,這時候哈吉爾衝了上來。
「梅因!梅因——!」
「慌什麼,別一天到晚毛毛躁躁的。外面怎麼了?」
「不好了!不好了!皇宮,是皇宮!太子的婚禮出問題了,有人在送進宮的緞子上用龍血畫了個爆炎法陣,現在整個東宮差不多都被炸平了……」
梅因臉色一白,他突然想到什麼。
「怎麼可能?爆炎是九階魔法,聖西蒙神殿的庇佑怎麼沒起作用?」
「我怎麼知道?」哈吉爾面苦道,「現在外面亂成一鍋粥,御林軍已經出動了,估計要亂一陣子……」
出問題的那批貨,好死不死正好是寶月送去的那批緞子。所以,當小乞丐以最快的速度通知索菲以後,赫拉第一時間關了店門,遣散店員,從後門的小巷逃走了。
涉嫌刺殺太子,就算赫拉是清白的,她也不敢冒險。歷史上皇室面對反叛,「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的態度是永遠不變的。作為一個普通的商人,一個弱女子,赫拉沒有選擇。何況,她還要考慮莉娜。
當天下午,全城戒嚴,御林軍拿著通緝令到處搜查,而關於爆炸案造成的傷亡數字也在進一步攀升。
梅因最後拿到的確切消息,通過馬可斯知道的,太子特雷澤因為臨時和宰相有事商談不在現場,所以安然無恙。但新娘「露西」及前來賀喜的一干人等,包括倒霉的腓力大公爵在內,全部被炸成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