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從雨城出發,晚上就能到達2000公里之外的帝都太陽城。不過,這種震撼人心的高速旅行有個先決條件,你必須擁有一頭聽話的風龍。對於梅因少爺而言,有個保守的魔導士老爹也不全是壞事,至少旅途顛簸這種事情他從來沒有感受過,除非是他自己想遊山玩水。
馬可斯在太陽城西20公里外的費爾法師塔迎接梅因的到來。十三階火系高級魔導士馬可斯是格蘭度年輕時的摯友,師從同門。如今他已是帝國風雲人物。馬克斯負責的費爾法師塔是帝都的前哨兼門戶,負責監控帝都內的治安,並在必要時抵禦來自西方的獸人一族的攻擊。這位偉大的法師還有另外幾個重要身份:紫羅蘭帝國皇家魔法協會的會長、聖彼得皇家魔武學院院長、皇家魔法研究院榮譽院士、光明教廷駐紫羅蘭帝國最高評議會榮譽議員。
是的,光頭銜就能壓死人。馬可斯是帝國唯一的效命於皇室的十三階法師,也是大陸上屈指可數的少數頂尖法師之一。擁有一位高級魔導士的榮譽,並不是每個帝國都能有的。即使再強大的國家,這種機會也是可遇而不可求。
亞瑞斯大陸的各種職業的分級標準,是由光明教廷在聖戰之中的能力等級劃辦法改革而來,綜合了一些習慣性的叫法。以魔法師為例,魔法按破壞力分為十七階,按掌握的最高魔法的階數區分法師的能力。而習慣稱呼則用來體現法師的地位,比如魔法師包括學徒法師(1階)、初中高級法師(2-6階)、初中高級魔導士(8-14階)、聖魔導士(15-17階)。其他職業的分類方法與此類似。為了體現地位的區別,法師協會對法師的職業服裝有嚴格規定。學徒穿黑袍,初中高級法師穿黑袍帶星芒胸章,初中高級魔導士穿紅袍帶香柏樹葉胸章,聖魔導士穿紫袍。在召開魔法師大會或者出席重要場合時,法師都被要求穿職業服裝。
至於為什麼現在大陸上的十三階職業的都是鳳毛麟角,那是我們在後面要解釋的內容。
馬可斯一身猩紅的長袍,站在費爾法師塔下面的空地上,讓梅因一眼就認了出來。
「太陽城歡迎你們,孩子們!」
在馬可斯笑容可掬的熊抱中,梅因大少和哈吉爾相視苦笑——苦行僧的日子就要開始了。
讓我們轉換視角,將關注點重新放到藍湖城。布瑞斯男爵在藍湖城外受挫,自然不會善罷甘休。他派人將可憐傑克的房子圍了起來,一面疏散當地居民,另一面派人到藍湖城請求援助。夏爾正在因為丟了露西惱火,就聽到士兵報道,說雨城的布瑞斯男爵將愛麗絲等四名逃犯困在藍湖郊外的一座村莊。
蒂娜對於自己上午露的那手招致如此嚴重的報復感到極度吃驚,坦白的說她準備一走了之。然而當那個傻乎乎的查爾斯站在柴垛底下眼巴巴的望著她追問凱瑞的下落的時候,她心裡又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一個癡情的男人總是值得同情,何況蒂娜是個女人,在潛意識裡除了同情還有那麼一絲的讚許。
所以,鬼使神差的,蒂娜小姐決定幫這幾個人一把。雖然與政府軍作對是件頗有風險的事情。
「我的隱形斗篷只能三個人用。」
在面臨離別的時候出現了一點小小的矛盾。是由去留問題引起的。蒂娜有些後悔趟這灘渾水了。
「可是如果把傑克留下,那些人肯定會殺了他和他的妻子!」
「那好吧,把你和珍妮留下。」
蒂娜不是個好耐心的人。可能是受快餐文化的熏陶太久了,她總覺得與慢條斯理的紫羅蘭貴族格格不入。而且,她對愛麗絲不感冒,她只是想幫助查爾斯。
「不,不能讓小姐為了我們留下。小姐,您就快走吧,不用管我們!」
傑克縮在一旁不發表看法,以上的表態是他媳婦做的。女人在某些時候的確比男人偉大。曾經某部書裡說,十個喊著要自殺的人裡面有九個是男的,但真正把自己殺掉的那個是女的。顯然,傑克媳婦正在做把自己殺掉的事情。傑克怨毒的盯著他老婆的背影。想來,就算最後能夠平安,這兩夫妻之間的磕磕碰碰也難免了。
也許,能夠成全布瑞斯。
「不能這樣……」
「既然一定是三個人的話,」查爾斯突然插嘴,打斷了愛麗絲和農婦的爭執,「男人留下吧。女士優先,不是麼?」
傑克的眼睛瞪的像燈泡。不怪他,他只是個普通的小農民,覺悟不高。這幾天能夠不出賣愛麗絲已經很不容易了。現在要他犧牲?噢,眾神在上,這些外地人真可惡!
「我反對!」傑克跳起來,忘了蒂娜給他的恐懼,「你們只想這個女人活下去把?你們做僕人的要死我不管,我和我媳婦要活著出去!這個女人我們會照顧她到安全的地方的……」
「閉嘴!」蒂娜實在氣的七竅生煙,不過,查爾斯倒是給了她很好的印象,「斗篷是我的,要帶誰走我說了算。女士優先,查爾斯和傑克留下。誰再多一句嘴,我擰斷誰的脖子!」
法師說這麼彪悍的話是不對的,不過在場的沒有人會懷疑蒂娜說的話。上午的時候布瑞斯和蒂娜的那場比試大家都看見了,雖然這小妮子自認為她是個法師,但顯然是個很有些體力的法師。
於是,最終當布瑞斯陪同夏爾侯爵來到傑克家的院子門口時,看到的就是坐在屋頂的蒂娜,懶洋洋倚在門口的查爾斯,和瑟縮在牆角的傑克。
「人呢?」夏爾很不滿,今天這是第二次受挫了。
「厄……」布瑞斯無法解釋,因為在一刻鐘前他還能夠感受到屋裡面有6個人。
「廢物!」夏爾低吼一聲,「都給我上,讓這些叼民清醒清醒!」
賽納騎士一馬當先的衝了過去。他太迫切的需要立個功。腓力那老東西的確人品不怎麼樣。明明是賽納去告露西的密,居然會把賽納安排到夏爾麾下,一起去搜索露西。本來想討個頭功的賽納騎士落得一頭土灰,兩頭不是人。他現在才明白這些天殺的世襲貴族,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蒂娜勾起一抹冷笑,輕啟朱唇吐出一串古老生澀的音節。緊接著,院子裡的空氣開始變冷,一團青白的霧氣瀰漫四散。然而蒂娜的咒語還在持續,看起來是個極為複雜的魔法。面對衝上來的賽納,查爾斯大吼一聲衝了上去,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一時也讓心不在焉的賽納亂了手腳。
「快阻止她,快阻止她!這是『雪崩乾坤』!」隨行的一位侯爵的侍從發現了端倪,臉色蒼白,一面拚命支起防禦魔法,「噢,光明神在上,為什麼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在這偏遠的小山村居然會存在一位十四階的高級魔導士?!帝國三百年沒出現的高級魔導士,今天居然讓我碰到了……噢,讚美光明神!」
布瑞斯和夏爾同時臉色一寒,不約而同的抽出身旁士兵的劍向蒂娜擲去。在這麼近的距離上,兩位八階戰士同時攻擊,斷沒有避開的道理。灌注著鬥氣的兩柄劍閃電般飛至蒂娜身前,查爾斯甚至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只看到兩道淡藍的光芒。
然而,在一陣比淡藍的鬥氣更強烈的深藍光芒閃過之後,黑袍蒂娜絲發無損。天空大量的黑雲滾滾而來,血紅的閃電破空而過。剛剛還是晚霞漫天的景色如今已經形同煉獄。夏爾聞到了身邊的騷味兒。該死,有人尿褲子了……
在心裡飛快盤算著自己衝上去能有幾成勝算,另外還要考慮一下以命博命的方式會不會值得。露西的案子涉及他的身家性命,眼前的這個小妮子純粹是額外加班。滅掉都鐸家族歸根結底是腓力的主意,如果他夏爾和這個女妖怪硬碰掛掉的話,不是正好中了腓力的下懷?
「快撤退,撤退!」
思量之下,夏爾選擇走為上策。一眾上百號人馬你推我擠,哭爹喊娘,好不熱鬧……
藍湖城北,一座小山岡上,行走著6個衣著各異的人。他們開心的交談著,好像剛剛經歷了一件多麼有意思的事。
「哈哈,想起來就好笑,居然有人尿褲子了!」
「那是,你當時搞出來那個陣勢,我還以為真的要同歸於盡呢。」
「哪有,生命這麼寶貴,浪費在那種人身上太可惜。沒想到稍稍改變一下魔法元素的排列方式,就能造成視覺效果的強烈衝擊。噢,也許等有一天我會家以後可以去當特效設計師,嘿嘿,我真是天才!」
是的,蒂娜的秘密,只是稍稍將八階水系魔法「寒冰風暴」的視覺效果加強罷了,相對的,這個魔法的攻擊效果還會減弱。但是由於蒂娜在魔法釋放完畢以後依然在持續的唸咒,導致某些人形成了這是個超大型魔法的誤解。事實上她只是擔心自身的安危額外再加了一道「玄冰護盾」而已。這個八階防禦魔法最大的特徵就是無色無味,所以給夏爾和布瑞斯造成了錯覺。再加上增強了視覺效果的「寒冰風暴」看起來的確有那麼點「雪崩乾坤」的意味,所以,把有些人嚇得尿褲子也就不奇怪了。
事實上,大陸上沒有哪個魔法師會刻意強化魔法的視覺效果而犧牲攻擊力。相反的,近期紫羅蘭帝國魔法研究院的重要課題之一就是研究如何「壓縮」魔法,也就是研究在有限空間內聚集比常規魔法高出數倍的魔法元素,從而使一個小火球發揮出爆炎的威力來。只能說,蒂娜是個另類。
「我想,我們就在這裡道別吧。」
蒂娜停住腳,微笑著用她的紫眸表示她的善意。查爾斯和愛麗絲是她見過的少有的對紫眸沒有特別情緒的人。而珍妮則不能免俗。她不打算和這些人永遠在一起,她喜歡寧靜的生活。
「嗯。這裡看起來已經安全了。謝謝你的幫助。」
「不用客氣。助人為樂是一種美德。」蒂娜聽著自己的話有點臉紅,不過她帶著面巾,不怕,「我先走一步了,有緣再相見吧!」
蒂娜的身影消失在殘陽的金色光輝中。愛麗絲有些怔忪。查爾斯搖了搖傑克的肩膀。
「你打算去哪?」
「不知道……我們現在是流民了……或許會被抓去做奴隸……」
傑克頹然的低下頭,他老婆也是。查爾斯歎一口氣。
「愛麗絲小姐,能不能讓他們和我們一起走。好歹,他們也是為了我們……」
「不,我不和你們在一起了!」傑克大喊著,倒退一步,「和你們在一起遲早會死,就算做奴隸,總會留條命不是嗎?」
「既然這樣我們就道別吧。」愛麗絲的語氣有些疲憊,她取下僅剩的一對耳環遞到傑克老婆手上,「這個你們收著。多多珍重。就像蒂娜說的,如果有緣,以後再見。」
望著小兩口消失的背影,查爾斯心中惆悵。他又望了望雨城的方向,似乎下了決心,轉向愛麗絲。
「我們還去藍湖城找漢斯嗎?」
「還是不去了。」愛麗絲略一沉吟,「先不說我們進不進的去城,就算找到漢斯,也難以保了我們,反而會害了他的傭兵團。我們先去太陽城,家裡出事我總覺得沒那麼簡單。一定要先回去看看。」
此時,藍湖城裡凱瑞和露西在腓力家的別院溫泉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然後抹了厚厚的胭脂香粉穿著別院僕人的服裝就大搖大擺的出來了。當然,露西為了不那麼顯眼,帶上一頭紅色的假髮,加上她玲瓏有致的身材,看上去十分的妖艷火爆。露西被周圍男士的眼光招惹得眉頭直皺,凱瑞則在一邊偷著樂。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至於說為什麼公爵大人的別院守備力量薄弱,這裡解釋一下。事實上,腓力大公爵是個奢侈無度的傢伙,僅僅在藍湖城,他就擁有20多座別院。有的豪華一些,有的簡陋一些。由於帝國對貴族的私人武裝力量是有限制的,又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腓力和夏爾不合,這就造成了腓力大公爵手中的護衛力量捉襟見肘。除掉城主府的護衛外,腓力所剩私兵不多,所以只佈置了豪華一些的別院的防務,而這可憐巴巴的溫泉小憩之所,就只剩下2名侍女和1名瓦工維持別院平日的整潔。當然,要是腓力老爺駕到的時候,自然是人頭攢動的。不過他今天不在這裡休息不是嗎?
所以,凱瑞和露西打暈3名工作人員後十分愜意的享受了一下午生活,順便逛了逛那間簡陋的書房,隨手拿走幾本小冊子一點小飾品,還偷吃了某個丫鬟偷偷藏在床頭櫃裡的點心。厄,凱瑞承認,這比較惡劣。
當然,下午那陣可怕的烏雲在藍湖城內都能夠清晰的看到。也正是因為這陣烏雲帶來的混亂,讓凱瑞和露西十分順利的通過了關卡。有人傳言這是十四階的「雪崩乾坤」,如果砸下來估計藍湖城肯定要受余災波及。於是人心惶惶,那些士兵忙著控制秩序和自己砰砰亂跳的內心,哪還有心思認真盤查路人?
「下一步該怎麼辦?」
「我還是想繼續監視漢斯。萬一查爾斯他們落到漢斯手裡就遭了。」
「可是我不能再冒險了。」露西正色道,「還不知道將要給家族帶來多大的麻煩呢……」
「那……沒有辦法了……謝謝這些天對我的照顧,我想,我們就在這裡道別吧。」
「嗯,我先去趟帝都,搞清楚安格魯斯皇子到底是出了什麼事。」露西堅定的說道,「如果是特雷澤使壞,我發誓一定要親手殺了他!」
「呵呵,」凱瑞臉皮抽動,只能賠笑,「祝你好運。不過,殺戮那種事,我看還是少做點好。」
「我明白的。如果你在這裡等到你的查爾斯,就去太陽城找我。我會在紫籐客棧住下。」
露西說到「你的查爾斯」一臉曖mei,凱瑞大窘,臉紅的像猴……哦,不,是紅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