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陵前,裝載著孝敬憲皇后的棺柩被停放在陵前。陵墓口被轟隆一聲打開,眾人小心翼翼的將棺柩抬進去,安放妥當。出陵時,高無庸高聲吩咐道:「不用封陵,都回去覆命吧。」
奴才們第一次聽聞不需要封陵的安葬,便皆是面面相覷,滿臉疑惑。
高無庸道:「這是皇上的旨意,一個月以後再行封陵,大家都伺候著吧。」
「庶。」
隨即,眾人將陵墓門轟隆一聲掩蔽,並無封死,便紛紛離去待命。
養心殿,胤禛正奮筆疾書,高無庸站在身後,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已經站了好久了,因為皇上沒有下旨,兩腿很長時間沒有動過,所以都有些麻木。
看看天色,已經黑天了,高無庸終於按耐不住,湊上前輕聲道:「皇上,歇歇吧,保重龍體啊。」
胤禛依舊筆下龍飛鳳舞,頭也不抬的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回皇上,已經入夜,亥時了。」高無庸心中暗喜,以為皇上關心時辰,是想就寢了。
誰料胤禛眉頭一皺,抬起頭來,道:「一整天都已經過去了?可是朕還有這麼多奏折,這麼多繁瑣政事未處理,真不知何時才是個頭。」說著,又埋下頭去繼續批閱奏折。
高無庸心裡一涼,卻又鼻子一酸,道:「奴才知道皇上是為了能如期與皇后娘娘相伴,為了能給下一任君主留下一個平坦舒暢的大道。只是,皇上這般廢寢忘食,恐怕會要將龍體累垮啊。」
胤禛手中一頓,抬起臉來,歎了口氣,道:「你向來最瞭解朕,只不過這次你只說對了兩點,還有一點沒有說中。其實,朕如此拚命的勞累不僅僅為了你所說的,同時也是為了麻痺自己。身上累了,心裡就不會覺得辛苦。」
高無庸不敢再說話勸阻,唯有默默地退到一旁候著。
胤禛繼續埋頭疾書,然而剛才那一番對話已經擾亂了他的思路,撥動了他極力壓制在心底的思弦與克制住的情緒。他試圖壓制,然而良久的時間過去,終於敗在了其中。無法抑制對晴川的思念,無法靜下心來整理朝政。晴川的一顰一笑在腦中浮現,佔滿了整個大腦。
終於,他「啪」的一聲將毛筆按在桌上,抬起了冷峻的臉龐。眼中的哀傷被帝王威望所掩蓋,然而蹙起的眉頭卻清楚的訴說了他的心緒。
「高無庸!」他的聲音冷漠威嚴,令人聞之生畏,只是其中透著幾許無可奈何。
「奴才在。」高無庸連忙打起精神,上前應著。
胤禛閉上眼睛,眉頭不展,低下頭去揉著腦門,煩躁又焦急的道:「給朕拿酒來,越多越好。朕要提神,今晚朕要批完所有的奏折。」
望著桌上堆積如山的奏折,以及皇上這副痛苦模樣,高無庸只得歎息著搖頭,他知道皇上是想起了皇后而不能靜心。用酒提神?高無庸心中歎著氣,倒不如說是以酒澆愁,畢竟提神也用不著「越多越好」。但是皇上的話是聖旨,不可違抗,他也只能「庶」了一聲,退下去拿酒了。
片刻工夫,高無庸取了幾罈酒回來,放到桌旁,又拿了杯盞置於皇上身前斟滿。
胤禛持起酒杯,苦笑一聲,一邊的嘴角微微上揚,只可惜,此時僅僅只有苦澀。幾杯酒下腹,他反而更沒了批閱奏折的心情,不過在這種醉意朦朧中,他才敢於承受這種痛苦。
他突然執筆行書,在宣紙上龍飛鳳舞起來:「翻飛挺落葉初開,悵怏難禁獨倚欄。兩地西風人夢隔,一天涼雨雁聲寒。驚秋剪燭吟新句,把酒論文憶舊歡。辜負此時曾有約,桂花香好不同看。」
片刻過後,滿滿的字跡呈現在紙張上,蒼勁有力,卻又婉轉柔情,字裡行間透著眷戀和不捨,同時毫不掩飾的流露著哀傷。
正如他的眉眼,他的瞳孔,黯淡深沉的如同一潭死水,讓人不敢一眼望到底,因為害怕看透他的心底時自己也會忍不住悲傷與不忍。
「辜負此時曾有約,桂花香好不同看。」就在這時,裕妃已經進了養心殿,看到這首詩,或許是出於喜歡,也或許是出於不解,便念出了這一句,「皇上的詩真好,只是這最後一句……難道皇上與某個人曾有約定嗎?」
雖然心裡已經猜個八九不離十,但她還是想確認一下,便這樣問出來。同時也是因為不知該說些什麼,才能讓皇上不驅逐自己,才能融入皇上的思想中。
可惜胤禛並未回應她,回應她的只有高無庸:「裕妃娘娘吉祥。」
裕妃衝他點點頭,道:「臣妾一直想過來看看皇上,都這麼晚了,想不到皇上還沒有就寢。」皇后死的第一天晚上,她自然按耐不住,想要跑來看看。但是她在說這話的時候,是望著胤禛的,只希望可以得到一眼顧盼。
然而胤禛終究不去抬眼,彷彿身置無人之境,身邊的人與話似乎完全與他沒有關係。他只是靜靜地凝望著手底下那張詩文,良久的沉默,驀地仰面朗笑起來,豁達的笑聲中透著寂涼。
他幾聲笑罷,端起了桌旁的一罈酒,「砰」的一聲將塞子丟到一旁,舉在昂起的面上傾壺而倒。在臉上橫流的酒水混著眼淚,流到嘴中,同時流到身上。這樣做,是在掩飾眼中流出的無助水痕,還是試圖澆滅面上的愁容?他心裡並不知道,他只是想醉下去,朦朧幻覺中,或許能夠再次重溫與晴川在一起的曼妙。醉生夢死?這樣也好。
看到皇上這樣喝下一罈酒,又拎起了另一壇繼續澆灌,裕妃心裡擔憂,勸阻道:「皇上,你這樣會喝醉的。」
「放肆,你想以下犯上嗎?」胤禛將罈子重重按在桌上,也算是為了緩口氣,冷淡的說出這句話後,又舉起罈子灌入口中。
濺出來的酒滴濺在桌上的宣紙,打濕了字跡,像晶瑩的淚滴,可是此時誰有分得清呢?它們已經相溶,交織在一起。
裕妃聽了這冷漠的聲音,雖然不是很高亢,但聽在心中卻獨有一種畏懼的感覺,讓她不敢再勸阻下去,唯有看著皇上這樣一壇接著一壇灌著酒水。
過了許久,胤禛終於無法再舉起下一罈酒,無力的伏上桌案。他的嘴角似乎帶了幾抹淺笑,想不到不久前還輕鬆舒展的愜意,此時只能用醉生夢死來換取。
「皇上都醉成這樣了。」裕妃擔憂的上去扶胤禛的身子。
高無庸歎口氣,道:「也難怪,皇后娘娘仙逝了,皇上的心也跟著走了。不過啊這樣也好,總算能讓皇上休息一下了,老奴實在害怕皇上這樣一直勞累下去龍體不保,所以今晚還要勞煩裕妃娘娘好生伺候皇上了。」
說著,他協助裕妃將皇上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身子搬到了床上。
而此時,裕妃心裡早已激動起來,只覺得渾身血液都加快了流轉的速度,道:「本宮今晚會好好照顧皇上的,高公公也回去休息吧。」
「那老奴就安心了,奴才告退。」高無庸剛往後退了幾步,忽又像想起了什麼,抬頭對裕妃道:「老奴希望娘娘可以得寵,讓皇上忘記皇后娘娘,這樣,對大家都是好的。」他說這話,只因還是不想面對皇上將在一個月後離宮的決意,不捨得皇上就這麼離開。
看著高無庸離去的身影,以及被關閉的屋門,裕妃又轉眼望望躺在床上的胤禛,呼吸開始變得急促,不知不覺,臉也滾燙起來。
她坐在床邊,解開胤禛的龍袍,伸手在他結實有力的胸膛上撫摸著,心臟砰砰砰的彷彿要從口中挑出來。
她為胤禛褪去龍袍以後,自己也站起身,寬衣解帶,雪白的胴體毫無遮掩的呈現出來,可惜無人欣賞。她俯下身去,伏在胤禛的身體,吻上他的面龐,心道:胤禛,我終於是你的了。
她的手滑下去,摸上了胤禛身下的陽.物。剛一觸摸上去,她的整個心都顫抖了下,羞恥感瞬間瀰漫到全身,但是很快就被狂熱的摯愛所湮滅,讓她失去了理智,讓她道德的防線全部崩潰。
瞬間的躑躅過後,她終於沉淪下去,握住了軟塌塌的陽.物,不停地在手中套弄,在手中摩挲。心中急切的祈求可以堅硬起來,讓她得以承歡,倘若不能,豈不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