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魏剛從秦的住處出去,在公交站頭看到那條「高薪招聘公關先生」的廣告後,匆匆記下了聯繫方式。到了醫院,看望過天星,他就一人出去,撥打了廣告上的電話。他只有一個願望,要籌錢為天星換腎。
電話接通了,對方對他的情況作了些瞭解,告訴了個地址,讓他前來面試。地址是個位置較偏的酒店,對方讓他叫部車過來,盡快趕到,說反正馬上可以賺大錢了,不要在乎點小錢。正好有個客戶在等著。
口袋裡揣著從秦那兒離開時秦給她的一點錢,大概兩三千的樣子,他叫了部車向酒店趕去。
面試的是一男一女,女的妖艷,濃妝艷抹,一看素質就不是很高;男的油頭粉面,面部肌肉緊繃,煞有其事地問魏剛的家裡情況、經濟狀況等,魏剛一一作答,但心裡有點失望,這兩個人別是蒙人的吧,怎麼看檔次都不高。
不過那男的海口打消了他的顧慮。
得知魏剛是在校大學生時,那男的神情一悅,用那吃力的土腔土調的普通話說:「好啊,好啊,是優質貨源,我一定給你安排個頂頂高薪的崗位!」
聽到「優質貨源」這一詞,魏剛心裡不舒服,自己在他眼中怎麼成了貨物了,但看在高薪的份上,他沒計較,便問起公關先生是做什麼的,具體做什麼方面的工作,銷售什麼產品。
魏剛以為公關先生大概就是處理公共關係的,頂多是為銷售某種產品打開銷路的。
那男的見魏剛這麼一問,先是一愣:這是只菜鳥啊,連啥是公關先生都不知道;繼而又想,不懂更好擺佈。
於是,馬上點點頭說:「對,對,大學生就是不一樣,就是聰明。我們代理的是某國著名品牌,需要在國內市場打開銷路,首先需要我們的公關先生和公關小姐們,在各個環節疏通。這個崗位很重要,我們需要的是高素質的人才,不僅外形靚,還要有高文化。」那男的天花亂墜地吹噓一番,並讚賞地轉向魏剛,「就像你這樣的,一月拿個一萬底薪算毛毛雨了!」
魏剛聽了,心潮澎湃,急切地問;「那我能拿多少?一月兩萬、三萬還是五萬?」
那男的一聽,奶奶的,這小子胃口還不小呢,我還想拿這麼多,可上哪找這好事啊?便逗他道:「你想拿多少?以前有句口號,叫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我套用下,你想要掙多少,你就能掙多少,只要你身體扛得住!」
「真的啊?我想要50萬,多久就能掙到啊?」魏剛不知是戲弄他,笑逐顏開地睜大眼問道。
男的心下一驚,這小子是腦子有問題還是遇到什麼事急著要錢啊?
「只要你想做,別說50萬,就是100萬,也是不在話下!」男的豪情萬丈地言道。
「我有50萬就夠了,多了我也不要,我還要回學校上學呢!」魏剛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
嗯?這小子錢多還不要,只要50萬,咋回事?男的尋思著。
「為何只要50萬?」那女的憋不住了,在一旁搶著問。
於是,魏剛便把他與天星的戀情和天星需換腎的遭遇簡單地說了下。那女的聽得眼淚汪汪、鼻涕漣漣。
男的默默無語,沉吟了下,對魏剛道:「這樣吧,你的情況我清楚了,我會盡快給你安排崗位的。這樣,你先填張表,再交點押金,今晚你就先住這。」
說著,男的拿出一張表格,讓魏剛填起來。至於押金數,男的讓魏剛把身上錢有多少拿出多少,說只要一上崗,就會預發一個月的底薪。
做完這一切,男的起身告辭,女的也隨之而去,走時還將淚眼朝魏剛回眸一望。
魏剛躺在床上很快睡去了,滿懷著愜意。
外面,那女的怪起男的:「他怪可憐的,我看你這下怎麼收場。吹得不天不地的。要不就讓他回去算了。」
「婦道人家,懂啥。現在有的大學生高智商低情商,好騙,好騙啊,哈哈!」男的得意地笑起來。
「他連什麼是公關先生都不明白,讓他接客他不會去接的,到時連客戶也得罪了,我看你咋辦。」女的擔憂道。
「洪哥呢?最近和洪哥聯繫了沒有?」男的轉向女的問道,「他不是讓你幫他物色個小哥嗎?把這小子介紹給他不就行了。」
洪哥是**上的一個老大,與那女的沾點親帶點故,有時也會讓那女的給介紹點小姐小哥什麼的,但這次他要求找個乾淨的、外表靚的小哥,想長期包養起來。
「他啊!」那女的有點不樂意,她在心裡已經有點向著魏剛了,不想把魏剛介紹給他。洪哥是個粗人,玩個一次兩次的也就罷了,要長期包養,這細皮嫩肉的大學生未必受得了。
男的不依,要過洪哥的電話,自己和洪哥談起了交易。
洪哥要求見了看是否滿意才肯下定金,於是約好第二天在某五星級酒店一層咖啡廳見面。
第二天,男的帶著魏剛如約而至,對魏剛說是一家國際公司的中方代表要面試他。魏剛很開心:國際公司就是不一樣,見個面還要在五星級酒店。
男的帶著魏剛坐下,中方代表還沒來,服務生端了兩杯咖啡送上,男的有些惶恐地對服務生說:「我們在等人,等會再點吧!」他可是個癟三,這裡的咖啡一杯還不要天價啊,誰要挨這宰。
「已有人事先打了招呼,為您二位買單了。儘管用。」服務生微笑解釋。
這洪哥可真有派頭啊!男的心下道。
坐了一會,咖啡都要喝完了,還不見洪哥出面,這時走過來個金髮碧眼的高個洋人,他微笑著用英語說了一串,見男的一臉茫然,便改用生硬的中文說:「洪先生現在有要務在身走不開,讓我過來代表公司,對你們的到來表示歡迎和感謝!」
男的一聽,一頭霧水,這算咋回事啊,玩的哪出啊?這時手機響了,提示新信息進來,他一看,是洪哥:「那洋人會帶小哥去客房休息,你在原地等著,我馬上就到。」
洋人向魏剛做出邀請,請他先去客房休息。洪先生過後會召見他。
魏剛心裡誠惶誠恐,大公司就是不一樣啊,出入都這種檔次,沒得說了。我能行嗎?他們能看得中我嗎?魏剛第一次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不確定性。
魏剛一走,很快,洪哥就露面了。
他絡腮大鬍子,頭頂氈帽,鼻樑上架著墨鏡。一落座,兩腿一叉。那種架勢和氣勢,天下捨我其誰。
那男的身子一下矮了半截,朝洪哥一個勁地諂媚笑著。
洪哥已在暗處觀察過魏剛,他很滿意。也不多囉嗦,拍了個信封給那男的。那男的一捏,厚厚的一疊,至少一萬。他咧嘴樂了,臨走不忘叮囑:「那小哥想賺50萬給她女友治病,你就說到時能給他這個數,他就安心了。」
洪哥冷冷一笑:「有你這小子的,還不給我快滾!」
男的嚇得腿一哆嗦,立馬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