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了個踏實覺,第二天醒來,秦感覺精神很好,心裡特充實,特溫暖,還很甜蜜。走在路上,都恨不得讓人全知道:我有喜歡的了,有人喜歡我了!看到路邊的野花綻放、小草碧青搖曳,都要多望兩眼,覺得是那麼美好。
也難怪了,這是她第一次有個兩情相悅的喜歡的對象,以前都是單相思,大學幾年她都暗戀一個學長,最後還是無疾而終;而喜歡她的男孩不說排成連,也不在少數,追她的,向她表示好感的,還有一直默默喜歡她的,她都無視之。
記得有次,一個留校不久的青年教師,雖談不上特英俊,但長得比較高大,在飯堂碰到了她,和她熱情招呼,還主動提及她是什麼地方的人。她心裡暗暗好笑,他提的地方是她的籍貫,她自己從沒去過,僅是她父母生活過的地方,而不是她現在的家鄉,
秦對這青年教師倒有印象,前些天剛在一起開過個學術討論會,沒想到他會注意到她,還特意去打聽了她是哪裡人。她心裡有點感動。沒言幾句,那青年教師就朗朗地說出自己的全名和宿舍地址,說完後即起身離去。看那架勢,好像篤定秦會去找他。
秦看著他離去,心裡無動於衷。他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她喜歡英俊瀟灑的,最好嘴還甜點的。他雖然長相高大,但人顯老實了些。看得出今天他是鼓足勇氣一下對自己說了那麼多,而且把自己的姓名和住址交代清楚後,就立馬離去了,沒多停留一下。也許他的內心還是怯的吧。秦心下想著。
秦到底還是沒去找他,很快就把那老師的姓名和住址忘到爪哇國去了,但心裡偶爾地還會記起他。
秦和一般女孩不太一樣,一般的女孩喜歡追自己的男孩多點,那樣會顯得自己很優越。但她不,她不喜歡的哪怕別人再喜歡她,她也不願去理會,更不會去接觸。她不願意讓人家產生幻想,浪費感情。這點雖有點不近情理,給人以不易接近之感,甚至是給人留下冷漠的印象,但她就是這樣,保持著自己的交友原則。
她不像她班上的校花S,整天這個來找,那個來約,校花和每個人曖昧著,誰也不拒絕。真風光啊,但她絲毫不羨慕,尤其是在一次聽到找校花的男孩說了一句話後,更堅定了自己的交友原則。
當時有個很陽光的男孩來找校花,校花不在,寢室的其他女孩就逗他說:「你要和校花交朋友啊?」
沒想到那男孩嘴一撇,滿臉不屑地說:「都是和她玩玩的,誰還當真啊!」說完還補了句:「誰都不會娶她的。」
好殘忍啊!一語成讖,這位校花很多年後還是孤身一人。此乃後話。
其實,這名青年教師客觀地看,綜合評分還是不錯的,所以才會有把握似地對秦開口邀請,這也許是以後很長時間裡,秦都會在心裡時時想起他的原因吧。
年輕姑娘,沒經世事,總愛把自己的白馬王子想像成高大英俊瀟灑的摸樣,秦當時也是這樣。其實現實中全然不是這麼回事。這個道理要在很多年以後,秦才慢慢得以體悟。但在年輕時,誰不把自己看成驕傲的公主啊?誰都會相信自己能找到令人艷羨的白馬王子。
現在,她終於找到了,雖然還是他的學生,年齡還小,但這不成問題,要不了幾年,一切都會瓜熟蒂落。
也許是上天冪冪之中的安排吧,他和她一直暗戀的學長那麼神似,她很自然地就把對學長的愛戀移植到了他的身上,落地生根了。
心裡帶著滿足和夢想,臉上帶著甜甜的微笑,她期待地走向教室。
教室裡坐著個同樣滿懷期待的他。魏剛抬眼就看到了她,見她輕快的身影,春風拂面般的臉龐,也眼含微笑地向她致意。
魏剛已暗下決心,他要好好學習,一定要考進大學,以後好娶老師。他要給她愛,給她男人的溫暖和懷抱。經過和王倩的一場水露雲雨,他對他愛的對象有了更具體的感悟和想法。
秦老師的課上得很精彩,把抽像的政治理論講得深入淺出,繪聲繪色,同學都愛聽,沒感覺般,一節課就下了。秦夾起書本走出了教室,臨走,朝魏剛的方向看了眼,魏剛也迎著她,雙方悄悄地打了招呼以此作別,等著下次的相會。
秦剛回到教研室,就有老師告訴她有封信在收發室要她去取。她很奇怪,想不起誰會給她寫信。畢業後,開始還有些男同學給他寫信、寄明信片,但漸漸地就都斷了音信,不再有來往。
她進了收發室,體育老師A正坐在大桌子的一隅。她顧不得和他招呼,先找起自己信來。信很好找,就放在桌角最上面,她一眼就看到了,見信封上的筆跡有點熟悉,很像大學同學吳偉寫的,但落款卻是江城。她有點奇怪,江城是一座沿海的現代化城市,她可沒同學在那啊!
還沒待她拆開信看,體育老師A那邊就酸溜溜地發出聲音了:「你怎麼會有那裡的人給你寫信呢?」
是啊,江城是什麼地方啊,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啊,平時提及它的人,都會帶著憧憬的神情。
體育老師A和秦都畢業於省城同一所師範大學,大家心裡都清楚,他們那裡的畢業生不大可能去江城的。
她拆開了信,一看,果真是吳偉。心下莫名得有些歡欣。信中說,他已考取了江城某大學的研究生。哇,真了不起。大學同學考哪的研究生都有,連北京都有考取的,但獨獨沒有江城的,吳偉真了不起!她心裡讚歎起來。
「噢,是我大學同學,考取江城的研究生了!」她有點興奮地抬起頭告訴他。體育老師A不置可否,拿眼複雜地看著秦。看來他早就仔細看了這份信的
落款,知道是江城的來信,似乎是篤悠悠地坐在那,專等秦來解釋似的。
說來,這位體育老師只比秦高一屆,先一年分到這所中學,人很高,但不威猛,反倒比較秀氣,至今沒找對象。聽說高年級班上有個女同學天天往他宿舍跑。人們見他和秦都沒對象,有時也會撮合,但秦只是笑笑而過,他也沒過多表示,有時面對面,她還會開他玩笑,說:「那女學生看中你了,你也喜歡她吧?」
「瞎說八說!」他也不惱怒,只是輕描淡寫地否定。
所以,在學校裡,這兩個人的關係也還是有點微妙的。
他瞅了瞅她,正欲開口問江城同學的進一步情況,正在這時,黃校長風火火地闖了進來,理也不理體育老師,衝著秦就發問道:「王倩在哪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啊!」秦丈二和尚摸不到腦袋。
她覺得很奇怪,她是高中部的,王倩是初中部的,又不搭界的囉,問她幹嗎。
「那,你班同學有沒來的嗎?」黃校長不死心地追問。
「沒啊,今天沒誰缺席啊!」秦更疑惑了。
「你們班有個高個子男同學今天也來上課了嗎?」
「哪個高個子?是魏剛嗎?」她班上就數魏剛個子最高了。
黃校長也吃不準那男同學是不是就叫魏剛,就說,「可能是吧。」
「他來了呀!」秦盯著黃校長那張因焦急而變得扭曲誇張的臉,更加迷惑了。
黃校長見沒問出個所以然,轉身匆匆跑出,不多言一字。
「莫名其妙!」體育老師A緩緩地評論道。
秦愣愣地看了他一眼,心裡更感莫名其妙,但突然地沉重起來,沒再和他說什麼,道了聲:「我走了!」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