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嫁 正文 第079節:生死之契,毀與轉眼
    一縷金色的陽光,從黑污高牆的小口中照進來,讓昏暗的牢房,略顯明亮。一隻饑瘦的老鼠時慢時急的溜竄在牢房中,小腦袋抬起,眼睛滴溜溜轉動的同時,鼻子左聞右嗅,由著菜香牽引,向這一間采光最好的牢房而去。

    「爹,來!」雲微一手拿筷子,一手拿碗,努力的抬高胳膊,夾了株煮的黃不拉拉的青菜,喂向常青禮。常青禮靠牆而坐,脖子和雙手,都帶著枷鎖,因而無法自如取食。他面帶微笑的看這雲微,只這笑容,分明顯出酸楚與疼惜。

    菜入口,除了鹽鹹味,便是濃濃的酸楚意,這酸楚,是常青禮心裡,自覺對不起女兒雲微。太子謀反,常家大難,他本是想在京都捉拿問罪之人來前,將雲微先行送走的,從此山高水遠,雖以後的生活將艱難無比,但是她的命,總能得保,待數年後,再化了名,依舊能逍遙而活。

    可惜,京都問罪的人,來的那麼的快,張媽媽他們才強行帶雲微上得馬車,就有鐵甲冷劍兵丁行來,將知縣府衙,連同馬車上的雲微,團團圍住。

    那領兵前來的冷臉大漢,立刻示意手下將雲微等人拿下,再走到衙門後院,對著早等候在院的常青禮,宣佈了京都皇帝親筆手諭:青州知府常青禮,革除官職,相關人等,全部拿下,即刻送京懲辦。

    常青禮恭順的謝旨,只望著未能送走的雲微,淚流滿面。而雲微,在確定自己實在是逃不掉後,心裡的害怕,反而平息了不少。

    「爹,別想了,能吃,我們就吃,能休息,我們就休息,如今怎麼想,也是無用的!」雲微發現常青禮的目光酸澀,知道他又在難受她沒有安全的逃出去,就笑著安慰道,「本來我們是被囚壓上京的,可是到半路,朝廷上連續下來三到聖旨,一道比一道的對我們有利,我看京都,說不定有什麼變動呢。張媽媽他們都已經沒事放出去了,說不好,下一次,就輪到我們沒事了。」

    常青禮收起酸楚的心思,露出笑來,女兒這般的堅強,他這個做父親,如何能不往好了想,卻是只知悲情。想到那連續下來的三到對他們有利的聖旨,常青禮也隱隱覺得,其中必定有大轉機,只是這轉機是轉好了還是壞了,卻肯定不了,畢竟三弟常青書為太子之人的事情,他是早就知道的,那時候和大哥常青山不知道寫了多少信與常青書,讓他從政治的漩渦中出來,無奈,常青書卻是不聽。

    「看,爹爹的眉頭又皺起來了又皺起來了!」雲微眼看著常青禮的眉頭,俏皮的笑說道。她這麼一說,就把常青禮的思緒給拉了過來。

    常青禮笑笑,把雲微夾過來的米飯吃下,道,「我吃的差不多了,你吃吧!」

    「就幾口了,爹爹認真的吃完,我就能吃了啊,別想旁的了,趕緊的吃!」雲微將碗裡的米飯用筷子劃到一處,然後細心夾了餵給常青禮。

    一直到常青禮把飯吃完,雲微才開始吃她的。飯畢後,獄卒就進來,把飯碗收走。常青禮為官時,對這些小官小吏都是很好很客氣的,所以這翻入獄,常青禮和雲微並沒有受到很大的委屈。若不是京都使官的兵丁在親自的把守,獄卒不好表現的太過明顯,這飯菜什麼的,也定然會豐盛很多。

    獄卒收拾了飯碗就離開了,並未留隻字片語,但是卻在收拾的時候,將一張紙條,悄悄的塞給了雲微。

    雲微也不覺奇怪,如今外面的消息,都是這個獄卒給他們傳遞來的,雲微初還不解他為什麼要幫他們,後來聽了常青禮說當年他曾有恩於這獄卒,才算明白因由。

    雲微背對了牢門而坐,展開紙條看口,揉成一團,一張嘴將其吞下,然後才笑瞇瞇的湊到常青禮耳邊,道,「爹,我們,真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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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家,顏儒辰這幾日來也沒心思去照顧什麼生意事,而是整日的閉門不出,同樣的,顏滿也是如此。

    他們本是商家,按理說,天大的事情發生,跟他們這小民也沒的關係。但是壞就壞在,不知是誰向京都使官傳的信,說顏家和常知府一家走的很近,其子女,更為姻親。

    那使官在圍捕常青禮和雲微的同一天,派了一小隊人前去顏家查事捉人。來顏家的人只問了顏滿一個問題:和原知府常青禮,可是有姻親之說?

    顏滿自是搖頭,稱沒有。

    在問到顏儒辰時,顏儒辰踟躇再三,也是搖頭,一聲「沒有」,說的輕,卻依舊落地有聲。

    然而這樣的回答,卻還是不能證明什麼,那些官兵仍舊將顏家封門,將相關人等,全部捉住。顏儒辰嚇的面無血色,雙腳發軟,一聲聲,「我們和常家半點關係也沒有」,叫的淒厲,反是素雲,卻是含著眼淚,雖害怕著,但是在官兵為她時,她說,「雲微姐姐就是我的親姐姐,你們抓我和姐姐關一起吧,我不怕!」

    最後顏家自然是沒有半點事情,韓家長孫韓忠顯出面,將顏家全數保下,他說顏家和常家沒有關係,那就是真沒有關係。

    韓忠顯還說,自己的妹妹韓嬌,才是和顏家公子有姻親關係的人。

    一想到連日來發生的一切,顏儒辰直覺的不真實,仿若噩夢一般。他正掙扎著要起身來,卻在抬眼見,看到韓忠顯不知何時,竟已經坐在房中。

    「該死的奴才們,也不知道稟告一聲!」顏儒辰一邊急著起身,一邊道,「也不知讓韓兄等候多久了!」

    「都是一家人,無礙的!」韓忠顯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搖著手道,然後臉露關切色,問,「顏兄近日,身體可是好些,生意上的事情,還需要顏兄的才智,顏兄可是要早些好起來啊!」

    「多謝韓兄好意!」顏儒辰抿著沒有血色的唇,笑起來,道,只是心裡,卻也憤懣至極,生意事?顏家的生意事,已經全部屬於韓家,他設計出來一切,全部是為他人做嫁。

    當初韓忠顯保他們顏家和常家無關,可不是白保的啊。

    「總有一天,我會把屬於我的,統統的爭回來!」顏儒辰心裡暗道,面上,卻是半點神色不露。

    韓忠顯略點頭笑過後,說起了來這的目的,他道,「我這次來,是有件事情,想要顏兄幫忙。」

    「韓兄儘管說!」顏儒辰伸伸手,讓韓忠顯說下去。

    韓忠顯看向顏儒辰的眼中,閃過一絲玩弄的笑意,他道,「聽說使官大人正在調查原知府常青禮在青州幾年的為官如何,說是等收集了這些信息後,要一併的呈給上頭,再定罪!聽說這次舉報有功的人,會被朝廷破格任用呢。顏兄和常家小姐走的極近,總應該或多或少的,知道點什麼吧!?」

    顏儒辰埋了頭,不作言語。韓忠顯的話裡意,他同出來了。他是要他,陷害常家。

    自己怕死,拋棄了和雲微的情愛意,已經深深的折磨著顏儒辰,如果再在常家上面踹一腳……

    韓忠顯細看著顏儒辰的表情變化,微微一笑,似無意的提起,「常家參與太子謀反的事情,是鐵定定的,常家的那御史大人已經為此倒台下獄,全門株連。常青禮這邊,也不過是暫緩發辦,要點顯皇帝的清明,也是想要看看,哪些人是對皇帝忠心的,哪些人卻是有著逆天的心思的。顏兄和常家的事情,我保的下一時,卻難免以後有那有心人拿出來再作文章。顏兄要想以後都能高枕無憂慮,就只有一個辦法,在世人面前,和常家,徹底決裂,讓世人看到顏兄對常家的態度。如此一來,也就絕了以後的意外了!」

    顏儒辰在韓忠顯說的「有心人」三字時,頭猛的抬起來,眼裡滿是驚恐和害怕,他是真不想死,真不想自己大好的前程,因為一個常家,毀於一旦。他想爹爹顏滿說的是對的。女人,什麼時候會沒有,何必抱著一棵大樹而死。他想雲微竟然是愛他的,就應該懂他的取捨,理解並原諒他的無可奈何的。

    「我,我要怎麼辦?」在政治上一點計謀都沒有的顏儒辰,在再三的思量後,終於問出了這話。

    韓忠顯寫意的撣撣自己的袖子,邊站起來,邊道,「我會把你引給一人,他會告訴你,你要怎麼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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