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情也和常雲微希望的那樣,一場以金換位的「功德宴」,解決了父親常青禮建設災後鄉村的資金短缺問題。而「出」這個主意的顏儒辰,被常青禮讚為天縱奇才,只要嚴謹教學,以後的前途,必定無可限量。
常家,常雲微住處。
「孺子天縱奇才啊,若能循循固學,前途不可限量啊!哈哈哈哈!」常雲微左手掠紙貼的鬍鬚,學著父親常青禮當日誇讚顏儒辰的話語動作。
顏儒辰一臉紫漲,看著雪玉的小人兒擰著眉,「你就笑我吧,笑我把,看我明天還來不來看你,讓你一個人寂寞去!」
常雲微知道顏儒辰並不是當真惱她,伸了粉舌作了個鬼臉,然後咯咯咯咯笑著爬到椅子上坐下來。
「我說的當真不是玩笑話,是真的不能每天來看你了!「顏儒辰卻是嚴肅的看常雲微,「如今我已七歲了!」他說這個七字的時候,神色有些尷尬,「父親聘了夫子來,代替我母親,每日授習功課與我,以後是真的想來看你也難得時日了!」
常雲微笑靨如花的小臉瞬間有些凝住,杏目流轉,看向顏儒辰,似是欲哭。
「別別啊,怎麼這樣就要哭了!」顏儒辰當下站起身,急著上前,捏了袖子就要替常雲微擦拭眼淚,手未及抬起,常雲微這頭卻已是咯咯咯咯復笑起來,原來她的哭泣,不過是裝的。
「知道我最怕你哭,怎麼還敢使這招來嚇唬我,小心狼來了喊的多了,以後我便不信你了!」顏儒辰氣呼呼的說著,坐到常雲微旁側,一手捧了腮,眼看向窗外,作勢不理睬常雲微了。
常雲微反而笑的更大聲,手指輕輕戳顏儒辰的腦門,「吶吶吶,剛說不要狼來了的,怎麼你自己倒又裝上了,你知道我最不怕你生氣的,以後你真生氣,我可是也不信了哦!」
顏儒辰瞪了下常雲微,哈哈哈哈笑起來,常雲微咯咯咯咯的也笑起來,一時間滿屋全飄了笑聲。良久,常雲微才頗帶嚴肅的道,「真的開始學習,我到希望你能認真些,真的不能日日來看我,也沒關係。你以前上高中,你到底是沒有把心思都化在學習上,如果那個時候能勤勉些,能上的大學不知道會好上多少呢!而在現在這個在我們歷史教科書上不曾出現過的大周國,如果你真打算以考當官的話,免不得要多花上些心思才好。那些令你頭疼的古文,是怎麼也得爛熟而後瞭然於胸的!」
「最最頭疼的就是這些咬文嚼字的東西了,偏偏上世的數理化一點用不上!真是悲摧啊。」顏儒辰緊緊捏了小拳,咬牙切齒的在桌面上輕摧。
「我不更悲摧麼,好好的男女平等世界,來到這男尊女卑的地兒,那時候最擅長的是英語,你說在這裡說上一堆英文,誰不當我是傻子!」
顏儒辰眼中突然閃出些異彩來,探了身,捏出雲微的手,「雲微,我到常常想,反正這大周是繼唐後代替了原本的宋朝出現了,唐後的那些絕妙詩詞都還不被人知呢,但是我們……」。他手指了下自己的腦袋,笑的詭異而滿足。
「你想以後世的詩詞取巧來博名?」常雲微坐直身。
「當然了,一首毛爺爺的《沁園春.雪》,定是能驚艷天下,讓世人以為我才華絕絕了!」顏儒辰的眸子中浮動著浮華異色,臉上神情也是激昂興奮的,他自然是要興奮了,想著宋詞以後會在他的筆觸下誕生,那是何種的快事。但是這樣的興奮,卻是被常雲微兜頭兜腦的一盆冷水撲滅。
常雲微搖頭極不贊成的道,「你就是真的把那些名人詩歌都拘為己用,到底也只能是背誦。要是你以此成了名,慕你名的人要與你對詩作詞,你又怎麼應對。這大周朝對詩詞一類向來是看的極重的啊!要是發現你沽名而已,那完蛋了!」
「也是哦,是我沒想到這一層!」顏儒辰皺了眉頭,遺憾搖頭,「可惜了那些好詩詞啊!」
「所以啊,你要認真的學,等你自己也能成詩作詞時,再借這些華句揚名。那時候別人再來找你對句,也就不怕了啊!那時候,我可就是全天下最讓人羨慕的人了!」常雲微笑著掩嘴,見顏儒辰尚不解,又道,「這大周朝的女子,可是個個愛慕有才的男子的。更別提那些香艷名妓了!」
「名妓啊!」顏儒辰裝出貪色流口水狀,被常雲微一把的揪了耳朵來擰,「你敢!」小小的聲音厲喝。
「娘子饒命,我不敢,不敢啊!」小小的聲音討饒著。
送走顏儒辰後,常雲微就來到父母親居住的後屋,她依著屋簷下木柱,看著院子裡的綠細紅肥的美人蕉,或明艷紅,或柔媚黃,楞楞出神。她記得以前看過此花的花語,似說未來美好云云的,但是想起自己和顏儒辰的未來,卻還是有些不安心。尤其是當顏儒辰說他要開始進學之後,常雲微擔心,以後自己會和顏儒辰出現學識上的差距,譬如他應景作詩來,而她,可能領悟不到期間的美妙。
常季氏和春月正在做小孩的新衣。常季氏縫一針,瞥眼看一下雲微,用牙齒咬斷一截線後,終是道,「雲微,想什麼呢,想那麼出神!」
常雲微這才忙的收起這不符合年紀的舉動,回了身投到常季氏懷中,小腦袋靠在常季氏膝上,「娘,辰哥哥說他要跟夫子進學,以後不能常來看雲微了!」
「哦,這樣啊,所以雲微心裡很難受是不是?」常季氏放下手中針線,托著常雲微的胳膊將她抱坐到自己膝上,手指點著常雲微的鼻尖,「辰哥哥要進學了是好事啊。以後啊,辰哥哥會和你爹爹一樣,是很了不起的人呢。雲微不是最喜歡爹爹了麼!」
「嗯!」常雲微乖巧的點點頭,眉目笑起來,「以後辰哥哥也了不起,雲微就更喜歡辰哥哥了!可是娘……!」常雲微低了頭,小小的身子左一下右一下的扭動起來。
「嗯,說啊,娘可是等著聽呢!」常季氏笑著,用手摸摸常雲微的手,鼓勵道,「心裡想什麼就跟娘說,要是連爹娘都不能告訴的,那我的雲微還能告訴誰去啊!」
常雲微心裡動容不已,頭靠上常季氏的胸,「娘!」她叫的婉轉真心,「雲微也想和爹爹還有辰哥哥一樣,以後也是了不起的人,所以雲微也想要夫子,也想進學!」
「啊呦呦,我們小姐可是大志向呢!」春月聞聲笑起來,打趣常雲微道,「就和老輩人唱的戲裡說的那什麼什麼國家不讓給眉毛一樣呢!」
「巾幗不讓鬚眉!「常季氏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她緊緊的把常雲微揉在懷,心裡卻到底生出那麼一絲遺憾來,如果常雲微是男兒生,那該多少好啊,今天這話,怕是會把老爺高興壞呢。可是,女人家的話,要學看那麼多書做什麼呢!一個女人若是當真比男人都了不起了,又有幾個男子肯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