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賽維利亞的路上,一輛麵包車呼嘯而過,而車上則傳出持續不斷的快樂歌聲。
開車的是個年長的歌手,頭髮花白了,而且頭頂已經禿了,但略微發胖的臉上,卻透著健康飽滿的神采。他邊開車邊大聲唱歌,精力充沛的就像個小伙子。副駕的位置上坐著一個深色頭髮的年輕人,他英俊挺拔,渾身透著朝氣。哈,眼熟吧,對了,他就是我們的曼尼少爺。而後面的車廂裡還有兩男兩女,其中三個都上了年紀,只有一個是年輕人,他們是樂團的兩個樂手,舞者以及路易莎。
大家邊拍手,邊唱著歌,而且都帶著發自內心的快樂笑容。歌聲很優美,也很振奮人心,聽得出來,這是一首西班牙民謠,之所以倍受歡迎,是因為它能使在場者產生共鳴,並能充分地活躍氣氛,所以就連曼尼這個外行,也能和著節拍哼一兩句。
幾曲過後,大家都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
「太棒了,我喜歡這樣的旅行!真是太棒了!」曼尼興奮地說。
「那是當然了年輕人,你應該慶幸自己是在西班牙!要知道,西班牙的每一個人,都願意帶給別人快樂!」老歌手自豪地笑著說。
「你們要去表演的地方,離市中心遠嗎?」曼尼問。
「怎麼你怕到鬧市區去嗎?」老歌手打趣地說。
「正相反,我就是想到鬧市區去,而且如果那裡離春會不遠,我就再到春會上去轉轉。」曼尼聳聳肩。
「哦!」老歌手沒有直接回答曼尼,而是回過頭,衝著車廂後的路易莎說:「怎麼這位小朋友不知道春會就是在市中心舉行的嗎?」
路易莎喊著說:「他不是本地人!而且還是個不愛出門的孩子!我和他相處兩天了,覺得他真是單純的可愛!」
曼尼笑而不答,而坐在他一旁的老歌手則輕輕捶了他一下,並悄聲對他說:「看來你已經把她搞定了。」
曼尼仍舊只是笑,但其實他心裡比吃了蜜還甜。
這時,坐在車廂裡的一個樂團成員說:「我們要到春會上的公共帳篷裡表演!直到春會結束!他們每年都會給我們發邀請函,這已經是第五年了!」
「什麼是公共帳篷?」曼尼看看身旁的老者,「『他們』又是指誰?」
「公共帳篷就是誰都能進的帳篷,而『他們』則是指市政廳。春會上很多社團、組織、企業都會搭設帳篷,但只有市政廳的帳篷是完全對外開放的!」老歌手說。
「哦,所以,你們要面對更多的遊客!」
「沒錯!」
「那你們一定是非常有名的表演藝人,要不然政府也不會請你們!」曼尼不禁肅然起敬,而老歌手則不無得意地擺了一下頭。
車廂裡的路易莎也和樂團成員們打成一片,她和他們聊音樂、聊舞蹈、聊美食,聊春會,總之就是想到什麼聊什麼,什麼開心聊什麼。
「我真得很喜歡扭動起來的感覺,尤其是舞動手指和踏動地板的時候。哦,那感覺實在太好了!每當那個時候,我就會忘記自己。有時候,明明覺得很累了,但跳完舞以後,卻又覺得特別輕鬆!哦,我真該感謝上帝!能跳舞真好!」舞者激情洋溢,而且聲情並茂。「我還記得我第一次上台表演的情景,當時我才十六歲,我被嚇壞了,而且把那場演出搞砸了,但從那以後,我卻偏偏愛上了舞台,而且只要看見平整的地方,就忍不住想站上去扭一扭。哈,老巴倫管這叫神經性的條件反射。」舞者說著朝路易莎擠了一下眼睛。別看她上了年紀,體態也不再纖細,但精神仍舊飽滿,步履也仍舊輕盈,她的舞技已在龍達展示過,絕對是個行家,路易莎對她非常崇敬。
「是啊,能無憂無慮地跳舞真好,我已經很久沒跳舞了,自從……」路易莎說著露出苦澀的笑。要知道,成為一名專業的舞者,並站在受人矚目的聚光燈下表演,曾是路易莎的夙願,因為她的母親就是一位優秀的舞者,她也曾一直夢想著成為像母親那樣的人。
「哦?你也學過跳舞嗎?」舞者問。
「是的,我媽曾經教過我,不過後來我自己荒廢了。」路易莎說著靦腆地笑起來,「事實上,我也曾經懷揣夢想,夢想著成為一名舞者,但有些事,並不是自己想怎樣就怎樣的。」說完,無奈地聳聳肩。
「哦,親愛的,你真不該放棄,真是太可惜了,太可惜了!」舞者深表婉惜地說。
路易莎沒有答話,而是繼續無奈地笑著。
「我是不可能停下來了,我太愛跳舞了,我想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和舞台分開了!」舞者說著拿起一把小扇子,在胸前扇了扇。其實車廂裡一點也不熱,但因為她體胖,所以特別容易出汗。而此刻,她臉上已經開始脫妝了,眼影在她眼睛下方暈染了黑黑的一片,不過,這並沒有影響舞蹈家的高雅氣質。
要麼說,女人要跳舞,因為跳舞可以練就氣質,而一個有氣質的女人,就像秋天裡成熟的果實,自內向外散發著優雅的底蘊,散發著淡淡成熟的芳香。
「我愛跳舞!也愛他們!我想我不會孤單的,因為我有老巴倫、奧夫雷羅和皮科特!哦,他們實在太可愛啦!」舞者說著,敲敲車廂和駕駛室的那道隔板,接著說:「是不是老夥計?」
駕駛室裡立刻傳出老巴倫響亮的聲音,他說:「當然了,尤蘭達我親愛的!」然後又對另兩個夥伴說:「我們是一家子!誰也別想把我們分開!對不對?奧夫雷羅,我的老夥計?還有老皮科特,我怎麼一直沒聽到你的聲音?」
「我一直在聽!」老皮科特大聲回應說。
「可不是,別想甩掉我們!」奧夫雷羅也扯著嗓子說,然後轉向尤蘭達說:「哦,甜心,在我眼裡,你還是和當年一樣迷人!」說著撥動吉他,唱起西班牙味十足的情歌。
「哦,得了,又來了!」尤蘭達被逗得大笑,其他人則不停地起哄大叫。
頓時,車裡又沸騰了,大家都深深地陶醉在這快樂融洽的氛圍中。剩下的路程,仍舊不缺少歌聲、琴聲和歡笑聲。
曼尼覺得自己很幸運,因為他們遇上了這個小樂團,試想,如果是坐在火車上,必定不能像現在這樣隨性。
真好,這種自由自在的感覺真好!
歌手老巴倫開了一陣子後,就要求坐到後面去歇一會,倒不是因為開車很累,而是忍不住想和大伙熱鬧熱鬧。奧夫雷羅和皮科特輪流開了一會,又都急著坐回了車廂,最後,司機席換來換去,竟換成了曼尼,而路易莎也不知怎麼被換到了副駕的位置上。
兩人「重娶」時,都覺得比上車前更加親密了,真應了那句話:小別勝新歡——儘管這種「小別」實在太短,但熱戀中的情人就是這樣,恨不得時時刻刻粘在一起。
曼尼憋了一肚子話想跟路易莎說,而已經按捺不住的路易莎則把手伸向了曼尼,與此同時,車廂後頭的人們發覺車身突然急轉,不由得驚呼起來。
尤蘭達尖叫起來,把隔板敲得咚咚響,並大喊著說:「嘿!當心啊年輕人,現在可不是親熱的時候!」
曼尼忙解釋說:「沒有,剛才有隻貓突然躥了出來,我是為了躲它!」說完狠狠剜了一眼路易莎,小聲地說:「拜託,女士,不要把你的手亂放!我必須保持專注!」而路易莎則若無其事地笑起來。
過了一會,曼尼笑起來,然後問路易莎說:「你真的會跳舞嗎?」
路易莎笑著說:「當然了!」可是她越是這樣說,就越讓人懷疑,所以曼尼仍然只是懷疑地笑笑。
「嘿,我說的是真的!真的!」路易莎見曼尼不相信,便拍打了他的肩膀。
「好啦,我信,親愛的!我信!」曼尼敷衍著說。
「你等著瞧吧!」路易莎推了他一把後就不再說話了,不過可不是生氣了,而是專注於欣賞沿途的景色去了。
她那嬌美的曲線光華照人,豐潤的雙唇則令人怡情悅性。
曼尼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是啊,從沒有哪個女人能像她這樣令他怦然心動,也沒有哪個女人能徹底撥動他的心弦。相比之下,以往的生活真是枯燥,而以往的性愛,也都索然無味。他曾經麻木地重複著自己所習慣的一切,從未想過改變,直到遇到她,他才感到心中燃起了激情,他才真正地認識到,原來兩性不單單只是因為需要才在一起,還是一種幸福和快樂。
久違的賽維利亞終於到了,一進城,立刻有種置身於沸點中心的感覺,沿途的冷清,更是使這種反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適應,實在不適應,這就好像一直在聽閒適的鄉村音樂,而突然間換成了重金屬的搖滾樂一般。
歌手老巴倫又坐回到駕駛座的位置上,因為曼尼的駕照和護照都不在身邊,並且老巴倫也對路況比較熟悉,既能避開集市,也不會繞彎路。
不遠處的主幹道上立著一座高大的牌樓,上面掛滿了綵燈。遊行的隊伍簇擁著花車從那裡穿過,進入了狂歡的主會場。人群如潮水般覆蓋著街道,踮腳望去沒有一絲縫隙。
老巴倫把車停到規定停放區,大家剛下車,就有一個中年人迎了上來。
他與老巴倫熱烈地握握手,然後說:「你們可到了!快跟我來吧!」說著看看大家,微笑著點點頭,並讓幾個侍應幫著卸車搬行李。
老巴倫說:「我帶了兩個小朋友,都是很不錯的年輕人,等會也給他們安排一個位置。」
「沒問題!弗爾南多怎麼沒來?」
「他上大學去了!」老巴倫回答說。
說話間,大家已經來到一個帳篷近旁,負責接待的那位老兄向老巴倫介紹幾個客人認識,而其他人則隨著侍應進到後台。
放下東西後,老巴倫探身進來,並沖曼尼招招手說:「來孩子,我也得幫你打扮打扮!」說著攏攏曼尼的肩。「給你找身我兒子的衣服!你們倆身材差不多,應該能穿!」
曼尼猶豫著要不要接受邀請,但老巴倫卻說:「哦,不不!參加這種盛會,不穿禮服可不行!」說著硬拉著曼尼出門,而臨走時還特意交待老婆為路易莎也找一套。
於是尤蘭達便要給路易莎好好打扮一番,並興致勃勃地說:「你知道嗎?當年我和老巴倫就是在這樣的盛會上認識的!當時他穿著一身馬裝,簡直帥呆了!而我穿的是條紅裙子!」
曼尼盛情難卻,只得答應了。他站在更衣室裡等著老巴倫把衣服遞給他,但對方卻扔了過來,正好蓋在他的臉上,等他拿下衣服,老巴倫已經走開了。
曼尼從更衣室裡出來,發現大家都在看他,以為是自己的褲子太緊的緣故,心理很不自在,於是想盡快到熟悉的面孔當中。他在人群中穿梭,尋找老巴倫等人,直到看到老巴倫在帳篷的另一頭向他揮手,他才輕輕舒一口氣。他正準備走過去,卻被一個女孩攔住,那女孩很自然地摟住他的肩,並問他叫什麼名字,這時他才注意到鏡子裡的自己,是比剛才那身更適合此情此景,而不得不承認的是,自己的這身馬裝真得很帥。
「嗨,你一個人嗎?」女孩滿臉醉意地仰視著他,身體則慢慢貼向了他。
曼尼突然很想知道路易莎穿傳統服飾的樣子,所以便對眼前的女孩說:「抱歉寶貝,我約了人!」說完就走向老巴倫。而老巴倫則向他豎起了大拇指,等他走近,便讚歎地拍了拍他的肩。
「好小子,衣服很合身嘛!我還怕你穿著會緊呢,因為你好像比弗爾南多壯一點。」
「褲腿那裡的確有點緊!」曼尼不好意思地說。
哪知站在一旁的幾個性感女郎卻聽見了,於是調笑著走向他,而其中一個居然大膽開放地摸了他的大腿,而後笑著對他說:「哦,帥哥,你是說這裡緊嗎?」弄得曼尼極為尷尬。
老巴倫卻笑著攏攏他的肩,安慰著說:「別害羞,這說明你很受歡迎嘛!」
老巴倫本來想陪曼尼一起到化妝間的,但還沒走到門口就又被幾個老朋友叫住了。曼尼獨自走進去,他推開門,看到尤蘭達正撅著巨大的臀部趴在箱子裡為路易莎找衣服,儘管她衣著整齊,但曼尼還是嚇了一跳,趕緊退了出來。他向不遠處的老巴倫看了看,沒一會,老巴倫走過來,問他怎麼沒進去,他只是尷尬地笑笑。
倆人一起走了進去,這時路易莎已經換好了,這是一件紅底白點的裙子,層疊的裙擺如魚尾一般,修身的剪裁加上精巧的配飾,使得路易莎那曼妙的曲線更顯迷人,而別在她耳邊的大花,則使她風情萬種。
「哦,太棒了!跟我當年的身材一模一樣!」尤蘭達拍著手興奮地叫起來。
曼尼聽了,不由得想笑,因為他怎麼也無法把眼前的這位胖女士與玲瓏剔透的小路易莎聯繫起來,但路易莎卻沒有絲毫反應。
她信心滿滿地站到鏡子前面照照,而後情不自禁地舞動起來。
曼尼都酥了,他歪倒在牆上,眼睛直直地盯著。
「我的天哪!」他和老巴倫同時發出感歎,只不過老歌手是讚美她的舞技,而他則是讚美她妖嬈的身段。
「哦,寶貝,你是個天才!」尤蘭達對路易莎讚不絕口,的確,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專業的舞者當然是識貨的,儘管路易莎只是對著鏡子做了幾個動作,但她已經斷定這個女孩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而且具有天賦。
「我認為我今天需要一個搭檔,這樣能使氣氛更加活躍!你認為呢老巴倫?」
「當然,跳舞的事你說的算!」老巴倫說著,挽著妻子的腰走到門口,然後回過頭來對這對小情侶擠了一下眼說:「我們去檢查一下會場。」
房門被並上了,曼尼便立刻摟緊路易莎。他含情脈脈,無限溫柔,而路易莎則目送秋波,楚楚依人。
「你把我嚇住了寶貝!」曼尼忍不住親吻著路易莎,「你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你可真是一個迷!」
路易莎熱情地回應了他的吻,但卻沒有回答。其實她什麼也不用說,而曼尼本身也不是真要問什麼,這不過又是小情侶之間的一種小遊戲,無論答與不答都無傷大雅。
「你知道你有多美嗎?」曼尼邊擁吻邊去解她的衣裙,但卻無從下手。
路易莎笑起來,說:「你知道你笑起來多迷人嗎?」她一邊摟曼尼一邊輕撫對方的胸膛,而後非常撩人地舔舔嘴唇說:「你一個嗎?帥哥?」
曼尼再也克制不住了,他的腎上腺開始分泌,而他的身體也開始膨脹。於是他緊摟住她,毫不掩飾地傳達了他的慾望。
「我愛你寶貝!」
可是就在這時,老巴倫推門進來,他本來要告訴路易莎十五分鐘後就要演出了,但當他發現自己來的不是時候,便立刻退了出去,不過為了不耽誤演出,他還是敲了敲門後重又進來。
「十五……」他見曼尼已是箭在弦上,而路易莎也是醉眼朦朧,便很解風情地改口說道:「好吧,這邊還沒準備好,三十分鐘後表演!」說完沖兩個人擠擠眼,這才帶上門出去了。
「三十分鐘?」路易莎看看曼尼,「那咱們得抓緊時間了!」
曼尼聽後,興奮地抱起路易莎,而路易莎則順手抓了一條單子將他們擋在了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