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章又等於推翻了重寫==
然後理所當然的,再次爆字數了OTZ
順帶一提的是,在古蘇美的神話中,吉爾伽美什的母親是身為神祇的寧孫(天音:話說其實我一直懷疑這個傢伙是穿越者來著。),而根據傳記來看,某吉是在做了夢之後才意識到了恩奇都的存在的。
而在古蘇美,對於「王」的稱呼發音皆為「恩」。
話說其實從開頭的回憶來看,某吉小時候真得蠻可愛的,果然長大後變得那麼彆扭是被他母親帶壞的麼?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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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爾,睡不著麼?】
【母親大人不也是一樣麼?】
【像這樣晴朗的夜晚,用來睡覺的話實在是太過浪費了。過來陪我一起看星空,如何?】
【母親大人果然很喜歡星空。】
【因為啊,和這個長久的天地相比,人類是最渺小不過的。看看星空,再想想自身,再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也不過是庸人自擾罷了。】
【母親大人是神,也存在煩惱?】
【神什麼的稱呼……不過是說的好聽罷了。真正事情臨頭同樣身不由己?靠天靠地靠神,不如靠自己。】
【……神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吉爾,你睡不著,是不是因為又做了那個夢?】
【母親大人,不要轉移話題!】
【呵呵,吉爾,我們來做個約定如何?】
【什麼?】
【我知道你其實對於王座並不看重。所以,我要和你做一個約定——以平等的身份。】
【……可以拒絕麼?】
【不行,因為我是你的母親。】
【……】
【不要皺眉,都不可愛了。其實非常簡單,你成為烏魯克的恩,而我,則讓你見到你夢中的那個人,如何?】
、
曾經反覆做過同樣的夢。
蔓延到無限邊遠的平原遠處,可以看到烏魯克城內部點點的星火,而上方則是與之呼應的大片星空。
那是,屬於年輕王者所統領的,美麗富饒而古老的城邦。
注視著星空,然後,一顆流星就那樣滑過了天際,直接墜入到了他的懷裡。
在閃爍著的柔和光芒中,那顆流星逐漸轉變成了一個看不清容貌的纖細人影。
不過,雖然看不清楚「它」的樣子,但是卻奇怪的有著一種直覺——那個在他懷裡抬起眼安靜注視著他的人影,左眼是如同夕陽餘暉般的殷紅,右眼是如同夜晚星空般的闇黑。
沒有說話,只是凝視,但是「想要」的這個念頭從未如此強烈。
然後,看到那個人影緩緩張口,似乎在說著什麼。
但是往往等不到他聽清楚那飄散的聲音,就從夢中清醒。
、
再後來,他遇到了那個人。
那是個雖說軀體是由泥土構成,由神所賜予了生命,卻一心要與神之子比肩的愚蠢而可笑的傢伙……
雖然是被神創造出來的生物,但是不知道是哪裡的哪個環節出現了錯誤,所以出現的,其實只是一個力量算不上非常強,甚至容貌也說不上是頂級的人偶——或者用「殘次品」來形容或許會比較貼切。
和那種劣等製品身體不相符的,不論身處於何等劣勢都能重新振作並努力的靈魂,卻美好的不像是那群不知所謂的「神」所能創造賦予的。
雖然平時看上去都是一副很文靜的乖寶寶模樣,但是一旦被惹急就會張牙舞爪,而一點小小的事情就能自得其樂很久——總而言之,是一個很單純的簡單樂觀主義者。
只不過,那種明明相當的依賴於別人,卻表現出了一副「即使沒有別人我也能生活的很好」的模樣,只會讓旁觀者看了後會忍不住想動手毀去那層外殼,看看其內的所隱藏的真實。
那樣的性格,與其說是猛獸,還不如說是家貓。
只關心自己想關心的事情,而不關心的事情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會去管。
雖然自認是個「自私」的人,但是卻又非常容易背上不屬於其包袱的矛盾傢伙。
是的,矛盾。
融合著光和暗並且保持著微妙平衡感的存在,為了自己所關心的人,甚至可以向著更高一級的存在而挑戰。
一個不折不扣的笨蛋而且不自量力的傢伙。
【果然始終無法打贏你呢……不過沒關係,吉爾伽美什,在我擁有可以和你比肩的實力追上你之前,我會一直站在你的身後的。】
年輕的王者還記得,在初次見面的時候,那個人這樣許下了一個承諾。
於是之後,雖然嘴上抱怨連連,但是卻切實而自然的緊緊跟著他的步法前進著——一直到被那愚蠢之極的「神罰」奪去了生命為止。
甚至連那所謂的「神罰」也是那個人為了他而頂下來的——並且,從未曾後悔過。
從和那個人第一次正式見面時起,到那個人在他的懷裡就那樣消散成塵埃為止,年輕的王者只見過那個人落過兩次淚。
第一次,是在初見。
【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吉爾伽美什。】
還記得那個時候,聽到的是這樣的話。
第二次,是在別離。
【後悔麼?】
還記得那個時候,年輕的王者曾經問過那個人落淚的原因。
【不,吉爾伽美什。我從來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其實站在那樣高的位置上,你很寂寞吧……只是對不起……以後,無法再跟隨著你的腳步了……我失約了呢……】
即使是到死,也在為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說著抱歉。
那個人其實就是這樣可以說是「愚蠢」的存在。
、
【吉爾伽美什你個混蛋!】
【怎麼?太過想念本王以至於才分開一點點時間就遏制不住思念跑來找本王了麼?】
【思念你個頭!你公務拖了多少天沒做了啊混蛋!到底坐王座上的是我還是你!拜託你有點身為『王』的自覺好不好!】
【你是本王的東西,你該為本王給你能夠坐上王座這樣的殊榮而覺得榮幸。】
【都和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把人當成物品啊混蛋!】
【竟然敢對本王動武,看來是太久沒有調教你,讓你忘記了尊卑之分了麼?】
【我要揍的就是你這個成天踩人頭上的混蛋!】
、
所謂的王座,所謂的王權,身為持有著的他是再清楚不過其中的本質的。
在最遙遠的最初,不過是為了崇高的目的。
杜絕戰爭,避免傷亡……只要讓王權集中到了一個人的手上,那麼就不會再有過多的犧牲。
或者,最初那群舉辦了儀式的人,也曾想過想借用這個儀式到達未曾有人到過的境地。
超越有限的肉體,到達魂魄的無限。
名為「人類」的物種,被預先制定的界限定住,想要脫離腦髓這永無止盡旋轉的螺旋之外。
所有憎恨、痛苦,全都是為了痊癒、消去。
因為大洪水的遺禍,所以知曉「神」並非萬能,但若此世為空無,連創造肉身一事都不被允許的話,那就奮起朝向能夠被許可的場所而去。
並不是要作出全新的世界,而是要將自己,將人類的性命轉變成嶄新之物。
只要抬起頭來,就能到達那片宇宙那個盡頭、再度嶄新出生,到達那描繪不出來的理想鄉。
甚至,以「人類」之力,在人界重現那美妙的世界。
只要為了大部分人而犧牲少部分人……
這種做法,沒有人能說錯。
而無法否認,人類最強也最差的地方就在於,其生活的體系本身就是錯誤的。
重複著錯誤與糾正,然後慢慢沉溺於自身天性的貪婪之後,這樣的錯誤永遠都不會停止。
領導者並不是特別的個體,然而多餘的人為光輝,都會歪曲掉這個頂點。
弱小的人類讚頌著偶然而生的強大生命。
把神什麼的都拿出來肯定自己的繁榮,抹去惡性。
但是誕生惡的恰恰就是人類自己,卻要將那所謂的「惡」推給別人來承擔。
這就是人類。
自私而卑微的,螻蟻雜碎一般的存在。
但是儘管如此,生命依舊是有著其存在的價值的。
即使是只能重複罪惡的生物,就算人類本身沒有價值,但是堆積的歷史卻有著其意義。
即使一直都在重複錯誤,只要還能再做些什麼,就一定會有能夠拯救的東西吧?
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著少數的點滴的明亮。
比如那個人。
在「天之公牛」的事件之後,看著那個人在自己懷裡落淚,最後變成了無法掌握的塵埃。
年輕的王者從未如此清晰的認知到,「自己徹底的失去了這個人」這一點。
這個身為神造品卻一心想和神之子比肩的傢伙,其實是比自己所收藏的全部財寶更加珍貴、更加耀眼的存在。
但是卻也同樣的……更加的短暫和脆弱。
在那個時刻,一向唯我獨尊,任性妄為的王者第一次深刻的理解到了這一點。
雖然一開始就清楚人類的生命是短暫而脆弱的東西。
但是卻無法否認,正是以那個人的死亡為契機,驕傲的王者才開始思索起關於死亡的問題。
再然後,王者踏上了尋找答案——前往死者國度的道路。
不是恐懼自己的死亡。
而是由於一些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的執著。
、
【你要是想再見到那個人,只有兩種方法。】
【第一個方式就是輪迴轉世。又分兩種情況,第一種情況是你留下擁有你的直系血脈的子嗣,然後通過秘密儀式進行精神刻印,等到屬於那個人的精神刻印出現於你的子嗣所存在的時空,那麼你就會甦醒。】
【第二種情況就是你吃下秘藥,然後以不老不死之姿在時間長河之中等待搜索。】
【而第二個方式,就是你和阿賴耶簽訂契約,成為和那個人相同的存在。然後等待後世的『王權』儀式重現,去賭那萬分之一的機會。】
【那麼就此,契約·達成。】
、
所以,在那所謂的「不老不死」被蛇所吞吃後,他出乎人意料的沒有大發雷霆,而是一笑置之。
不過在返回了自己的王國之後,王者卻下令強制修改了所有的記錄。
真正記住那個人的,只要他一個人就好了。
因為那個人,是他的所有物。
是他的寶藏中,最珍貴的存在。
所以,他不允許,有任何人覬覦他的寶物。
這是他身為王者的驕傲。
=====================我是切換回現實的分割線===================
沒想到,竟然會回憶起那麼遙遠的過去。
從陰影中凸顯出來的金色身影,火榴石色的雙眼在睜開瞬間時的朦朧後,很快就恢復成了一如既往的犀利。
這是間充滿石頭氣味的房間,亮著的光是非人工的天然。
被搖曳的燈火照著的男人背部,映在他的手邊的羊皮紙上,成為浮雕。
「在給協會和那什麼的報告書嗎?你也真是個忙碌的人啊言峰。」
不緊不慢的走到了那個男人的身後,有著燦金色頭髮的王者以巡視的目光掃過了男子手中的那些文件。
「喔,出現了篡奪者啊。」
快速瀏覽的結果就是不怎麼在意得挑高了眉梢,「本王看看,被害者已有五十七人,裡面還有五名死亡人數……這是不是多了點?」
「照此現狀看來還無法斷言。雖然這是初次如此大規模的意識不明事件,但就此打住的話,就沒問題了。不管是教會還是協會,也默許會有這種程度的善後處理。可是……」
「那是現在這頁所寫的吧?」
王者輕輕嗤笑了一聲,「哼,雖然不知道是何者做出了這麼囂張的事情來。不過,你也注意到了吧?再這麼放縱下去,這條街就會沒人了。」
言峰並未回答。
金髮的王者所說的事情,他是再清楚不過的。
出現在街上的謎樣影子。
現在還在街上徘徊,專門吸取生命力,而且數量也一天比一天增加。
從兩天前就開始的這種異常的搾取行為,再過幾天的話,按照這種發展趨勢,受害者就會超過規定量了。
雖然現在的病狀還留在呼吸困難,但不管再如何健康的成年男性,都沒有辦法渡過隔夜吧。
「不過,再怎麼擔心也沒用。又不是門外漢了,不會不知道限度所在。」
「這樣啊。不過那個使蟲的傢伙就是如此吧。使用那樣手段的人不早點解決掉的話,不是會一直作祟下去嗎?」
漫不經心的發言,「本王看不慣人類被那樣恬不知恥地殺害。」
但是對言峰而言,那樣的發言更值得他驚訝——這個從來不需要自己以外其他人的男人,也會開始關心這種事情麼?
「真是教人吃驚的話。到底是吹了什麼風啊?吉爾伽美什。」
「用不著吃驚。哼,這種污穢的東西的行動範圍,是在深山町靠西側的居民區吧?」
頓了頓後,火榴石一樣的瞳孔微微瞇了起來,「本王,只不過是不能允許本王以外的傢伙殺害人類。人,就是要為降臨在其身上的無意義罪罰而迷惘。那種手段的痛苦,是無法令本王開心的。」
而且,那個陰影活動的範圍,正向著自己曾經居住過的地方延伸。
他無法忍受的,只是這一點罷了。
「原來如此。比起生存的痛苦,寧可為了救贖而給予死亡。所以,你的願望果然還是『死亡』嘛。」
「當然。因為這裡全是一些無意義、無價值的傢伙。將之清掃乾淨的,不就是所謂的『正義』?」
輕蔑的聲音,充滿著絕對的沉著和威嚴,「哼,可笑的東西。」
神父一面聽著他說,一面著手不停的處理著事務。
「原來如此。若您希望的話,那將聖盃給您使用也好。在還未出現能打倒您的人之前,聖盃就是您的東西。」
神父如此輕鬆的說道。
「言峰,你自己沒有願望嗎?」
「我沒有明確的願望。我所有的就只是,欲求本身明確的快樂。」
「哈……哈哈哈,也對,你只想要快樂嘛!」
簡潔的回答讓金髮的王者笑了出來。
「那樣也不錯嘛。本王是為了厭惡而殺、你則是為了快樂而殺。理由雖不同,但都同樣追求著聖盃。這就是本王一直留在這裡的原因。」
帶著嘲諷的語句,將王者內心深處的想法帶了過去。
「……」
神父沒有回答,只是繼續處理著自己的工作。
「哼!你不行動的話也行。本王就任意而為了。」
伴隨著這句話,金髮王者的氣息消失了。
而在重新回歸靜寂的石室裡,神父朝出口瞥了一眼:「雖然看起來瘋狂,但靈魂深處還是正常的。該說果然不愧是背負一切的王麼?」
遙遠的古蘇美神話中的英雄王,吉爾伽美什。
「不過,以為我會相信那種無聊的解釋麼?」
被燈火照著的神父,垂首打開了桌子的抽屜,然後看著抽屜中屬於某個人的資料檔案,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看來,我的被監護人來歷真得不得了呢……」
然後,像是在預言著什麼一樣,帶著陰冷感覺的話語,在安靜的石室中飄散了開來。
「吉爾伽美什,你若敗北,絕對只是這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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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幕·記憶ソ殘章·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