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走到門口,蘇野就看到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女人站在自家院牆前。雖然隔得很遠,但也能感覺她一直用目光打量自己。從她面前走過時,蘇野努力讓自己正視前方,餘光卻看見她跟了上來。
「你好,請問你認識傅晗昱嗎?」
開門的手哆嗦了一下,蘇野轉過身看著眼前的人。近距離觀察,對方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女。年齡似乎比蘇野大一點,但也只是在氣質上有所體現,單看外表反而會覺得她要比蘇野保養得好。
「你是哪位?」
「你是不是之前在傅晗昱家住過?」
「你怎麼知道的?」
看到蘇野開口詢問,對方臉上露出「果然是你」的表情。
「不記得了?我們還通過電話呢。」
蘇野更糊塗了。
「你還住在傅晗昱家的時候。」
對方繼續提示著,蘇野猛地想起那次她在傅晗昱家接到的陌生女人的電話。
「想起來啦。」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
「昨天跟著傅晗昱過來看見的。」
昨晚太黑,蘇野沒注意到附近有人,但一想到這個人當時正躲在某個地方偷偷盯著傅晗昱,她就覺得毛骨悚然。
「我可不是故意跟過來的,只是偶然在附近遇到他,看他從學校進來,有些好奇才跟過來的,沒想到居然有意外發現。」
「你找我什麼事?」
「一看他來你家,我就知道你跟他關係不尋常。沒想到還真是之前跟他一起住的人。怎麼,你被趕出來了?」
女人不理會蘇野的問題,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觀察著蘇野家的院牆。雖然看起來很強勢,但蘇野只覺得她是在虛張聲勢。
「你要沒什麼事我就回去了。」
「碰到你痛處了?我早就知道,跟他在一起下場都一樣,你不會比我好到哪兒去」
「你是傅晗昱女朋友?」
聽對方的話,蘇野心裡猜了七八分。
「說是單方面的女朋友比較合適,他跟女人的關係不是一向如此。」大概認定了蘇野跟她是同道中人,對方毫不介意的說起自己的事。
「回來啦」房東阿姨遛彎回來,跟蘇野打著招呼,她看了看陌生女人一眼,自己開門進去了。
「不請我進去坐嗎?這麼站著挺奇怪的。」
對方落落大方的建議著,蘇野也不好拒絕,只好把她讓進屋。
「看起來離開傅晗昱你過得也沒多好。」女人一進門四下看了看,直接坐到蘇野床上。
「我跟傅晗昱只是普通朋友。」被誤解成慘遭拋棄的人讓蘇野很不舒服,她打算趕快解釋清楚好讓對方離開。
「普通朋友?」女人似乎對這個答案有些失望。
「我有一陣沒地方住,因為另一個朋友幫忙才暫時借住在他家,後來找到房子我就搬了出來。」
「搞了半天是這樣,白讓我高興一場,本來看你這樣我還覺得有些安慰」
眼前的人或許並非外表那般強悍,而是意外單純的類型。因為一發現弄錯了對象,她身上原本的攻擊性立刻鬆懈下來,反而像找到了可訴苦的人一樣大大咧咧的埋怨起來。
「你剛才說的單方面是什麼意思?」
「啊……那個啊。」女人似乎是在回憶自己剛才被打斷的話,停頓了幾秒後才重新開口「我跟他認識兩年多,沒明確說過是男女朋友,但我很喜歡他,平時找他出來他也不拒絕,有時候開些曖昧的玩笑,他也不反感,我一直覺得跟他在一起是早晚的事。但有段時間,他忽然一個多月都沒跟我聯繫,沒辦法我只好查了他家的座機打過去,沒想到接電話的居然是個女人。」
對方看了蘇野一眼,繼續說「在電話裡跟他鬧了一陣,他才過來見我。一見面就說以後不會再跟我聯繫了,問他是不是正在跟人同居也不否認,所以我以為你是他新找的女朋友。」
那應該是好久之前的事了,蘇野想。雖然以前多少知道傅晗昱在男女關係上有些隨便,但真等見到當事人,原本只是臆想的事情也開始有模有樣。蘇野心裡忽然有些不舒服。
「你跟他是朋友,那你知道他最近有沒有女朋友之類比較親密的對象?」
蘇野搖了搖頭,仔細想想,即便他們曾經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不短的時間,但她對他的瞭解少之又少,尤其是有關他生活圈的事,用一無所知形容也不為過。
「你口風還真緊。」對方嘀咕了一句。
「既然這樣,我也沒什麼好問的了,我要走了」。煞費苦心只得到這樣的消息的確不如人意,但蘇野確實無能無力,只好抱歉一笑送她出去。
「事情都過了這麼久了,你還在在意嗎?」
可能覺得自己的某些心境和對方相似,蘇野忍不住問道。
「也不是刻意糾結,但是女人就這點麻煩,感情的事總覺得要有個交待才算徹底結束,不管是對方給的也好,自己單方面的形式也好,好像只有邁過了這一步,才能重新開始。」
「是啊。」蘇野感同身受。
送走對方,回到房間,蘇野想起昨晚自己因為傅晗昱異乎尋常的反應不由感到害臊。她意識到,這個女人的出現,似乎是在提醒她,對於傅晗昱她看到其實不過冰山一角。
她承認相比之下,一開始彼此沒有好印象時的相處似乎更簡單,任何接觸只要以盡量避免衝突為前提即可。但和他有了幾次算得上坦誠的交談後,她漸漸發現傅晗昱其實是個內在十分溫柔,甚至有股孩子氣的人。正因如此,再面對他時,自己也不知不覺摻雜了很多個人的好感,而傅晗昱對她的態度較之從前也柔和了許多。這些都讓她開始拿捏不準和他相處的分寸。
但這就算是瞭解傅晗昱了嗎?蘇野有些懷疑。
說不定就像剛才的女人說的,傅晗昱只是不願意表達拒絕,以避免讓人難堪罷了。所以跟他說明宇的事他也會聽,跟他發牢騷抱怨他也能耐著性子寬慰,而有關他母親的事,或許不過是因為高佐先告訴了自己,為了避免誤解才特意做的解釋。
蘇野脫下身上的外套,隨意丟到床上。她想用桌上的陶瓷杯接杯水喝,才發現早餐喝剩的美祿還在裡面,懶得去洗的她又重新放下了杯子。
還是趁自己有所誤解前,和傅晗昱保持一點距離吧。蘇野暗自思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