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慕容雲華一條條命令的下達,基地裡隨之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通過廣播裡重複播放的防守動員,大家知道了這次朝基地方向移動的活死人數量——近萬!整個基地頓時炸開了鍋,人們競相奔走,滿臉恐懼與絕望。(小說~網看小說)
從毀滅日走過來的倖存者,沒有人會不清楚這個數量的活死人所代表的含義。逃?一個普通人在不依托堅固工事的情況下,在野外存活下來的機率能有多大?那是如同走在野外被雷劈中一樣渺小的機率。
人類是總很奇怪的生物,在平時,有人會懦弱,會膽小,會像那軟弱的綿羊,會爭權奪利,可一旦被逼到走投無路時,這些平時看似好欺的人就會搖身一變,迸發出無與倫比的攻擊**,而這一刻的他們,是無所畏懼的。
絕大多數倖存者們,紛紛拿出它們通過各種渠道得來的武器,強忍著內心的恐懼不去看那頭頂呼嘯而過的炮彈,硬著頭皮衝出帳篷,密密麻麻的擁擠在城牆之上,他們神情緊張,眼神中充滿恐懼,雙手不住的顫抖,時不時的還會有一兩個因為過度緊張而不小心扣下了扳機——還好那黑洞洞的槍口都是一致對外,這才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各級指揮官輪流奔跑在城牆的過道裡,扯起喉嚨喊著叫著,不斷調整每一處城牆上的人數,以防留下火力空隙,要說對付活死人有什麼訣竅?如果你不是百發百中的神槍手,那你就只有一個選擇,火力覆蓋。
整個基地的最中心位置,一棟三層樓高的建築裡,慕容雲華的辦公室就坐落其中,此時整個辦公室煙霧繚繞,就像蒙上了一層濃濃的霧氣,不停的有傳訊員神色緊張的在辦公室門口進進出。
辦公室內,十多名原丘陵市軍區的高級軍管,正圍站在辦公室最中間的一個基地模型周圍,直視著模型低頭不語,他們一個個緊皺眉頭,神情之中儘是急迫,拼了命的吸食著嘴裡叼著的煙嘴,彷彿這樣就能減少他們心裡的那份緊張。
這是一場與常規戰爭截然不同的防守戰,丘陵市基地面臨的對手根本沒有思想,所以就更不存在戰術與陰謀,它們只會本能的躲避與衝鋒,以極快速度進行讓人令人眼花繚亂的閃避與衝鋒。現在既然已經不存在引開它們的可能,那基地就只剩下一條路可以走——與它們死磕,正是狹路相逢勇者勝。
慕容雲華虛弱的坐在輪椅上,雙目微閉,佝僂著身軀輕輕的喘息著,此刻的他更像一個到了風燭殘年的老人,好似隨時會撒手西去一般。慕容婉玲站在輪椅後,手扶著輪椅神情複雜的望著這蒼老的背影,就是這個在她記憶裡曾經偉岸、高大、威嚴、正直的父親,剛剛下達了全力向鄧建國所率領的小隊附近全力開火的命令,要知道鄧建國一直是她父親最為倚重的軍官,而且昨天的同一時刻,她父親還在這個辦公室內與鄧建國暢聊啊。恍惚間,她突然想起,當自己被困在丘陵市市中心,在那種絕望環境中等候她父親救援時的心情。
迫擊炮、榴彈炮、加農炮、火箭炮……,慕容雲華在第一時間就將整個基地內所有的火炮都調動了起來,不管以前是用來做什麼的,現在它們的任務只有一個,對準基地北面那十多公里的空地上不停開火,盡最大可能的宣洩火力,它們必須在活死人靠近基地之前盡可能減少其數量。
一時間,基地內轟鳴聲此起彼伏,灰白色的硝煙,瀰漫著整個基地,隨著一團團焰火騰空而起,基地前方的荒野上不斷爆炸出一團團絢麗的死亡花朵,站在城牆上防守的戰士和平民,彷彿都能感受到腳下的震動與那活死人被炸得四分五裂時所發出的痛苦哀嚎。
可這樣地毯式的轟炸到底對那漸漸逼近的活死人群到底能有多大效果?包括慕容雲華自己在內,所有人心裡都沒有底。
基地外圍十公里處,鄧建國率領的那一隊百人敢死隊,在那龐大的活死人群裡,就如那綻放的煙花,曇花一現之後就徹底的被淹沒,慕容雲華那堪稱冷血的命令,卻也恰恰的給他們留下了一線生機,就如此刻被埋在泥堆裡的方小兵和鄧建軍。
剛剛的爆炸讓方小兵腦鳴耳漲,甚至產生了短暫的暈厥,此時他昏昏沉沉的醒來,只感到身上很是沉重,勉強的睜開眼睛,入目處卻是血紅一片,像是被一層薄薄的東西蒙住一樣,臉上也黏糊糊的甚是難受,一股血腥味直往他鼻孔內鑽,當他想要伸手揉一揉時,卻發現自己全身竟然動彈不得。
萬不得已之下,方小兵只能扯開嗓子喊道:「有人嗎?」虛弱的聲音飄蕩在彈坑纍纍的曠野之上,經久不散。
呼救良久,在方小兵附近的一處泥坑裡,有什麼東西輕輕的動了一下,緊接著一道軍用卡車的鐵門突然從泥土裡掀飛老遠,一個壯碩的身影費力的從鐵門下面的土坑裡爬了出來,仔細看去,正是在最後關頭喊出撤退的鄧建國,只見他渾身傷痕纍纍,滿是血跡,可是此時的他卻好像有點不對勁……
鄧建國睜著驚恐的雙眼,無法置信的看著他的左臂,原來就在剛剛一股劇痛突然傳入他大腦,當他望向自己左臂時,他的整支左臂竟然不翼而飛,鄧建國陡然仰天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聲音所達之處,聞者悲涼,任誰也接受不了突然之間失去一臂。
叫的累了,斷臂處的傷口也已經凝固,鄧建國強忍著劇痛,從身上扯下大片的布條,簡陋的將傷口包紮一下,顫慄著向剛剛那虛弱的呼救聲方向走去。
在基地的外圍的另一個方向,距離鄧建國他們戰場的不遠處,一支上百人的隊伍正在一棟郊區銀行的大廳內休息,他們一個個風塵僕僕,神情極度疲憊。在大廳的四處分別燃燒著數堆篝火,這使得整個房間內顯得頗為溫暖,在火堆之上,幾隻被烤得金黃的不知名野獸正散發出香噴噴的肉香,大家聞著肉香,嘴饞的嚥了嚥口水,可卻沒有一個人伸手先吃,反而將視線齊齊放在大門外側的數十個滿身煞氣的身影之上,大家看向他們的眼神中有畏懼,有崇拜,有羨慕。
懵然間,一道清冷的女人聲音突然從大門外傳了進來!
「你們先吃,老規矩,等我們回來!」
當大廳裡的人再次看向大廳門口時,那數十道身影已然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