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龍操場。
劉玉盤腿坐在攀登樓上看著下面的風景,這是五層樓的攀登樓,平時用來做攀登和搜索訓練,新人用的比較多,想玉龍小組這些老同志,用的次數已經大不如前了,但是由於這樓位於操場的邊緣,所以從樓頂上看出去風景奇好,從來就是劉玉中意的休息場所。
突然劉玉開口道:「龍隊不是今天大宴天下嗎?怎麼沒去?」
幾乎就是劉玉開口的同時張龍碩大的身影從樓梯口上出現,穿著一身短袖體能服扛著整整一箱啤酒。邊走過來邊說道:「在龍隊那喝的前半場,然後突然發現你不在了,就來找你喝酒第二場。給,這是龍隊專門從西疆給你帶回來的真空包裝的烤羊腿,說還是啥明牌,叫啥火焰山。」說著幾個小臂長的真空包裝物就飛到劉玉的腳下。
劉玉看都沒看這些東西,只是伸手接過了張龍開的啤酒,聲音依然低沉:「有酒場都不去,怎麼?真以為我有什麼事?」
「你沒事嗎?回營後也不跟我們一切玩了,也不給白玉打電話了,你沒事情才怪。韓瞳可是給我打電話了啊,說是白玉哭的稀里嘩啦的,請假幾天都沒去上班了……你一大老爺們可別給女人不對付啊,不是我說你,你那邪門勁頭一上來那可是真夠混蛋的,你自己也知道……都這麼長時間,啥事還大不了了。「
「我和白玉沒事,只是正常吵架而已……倒是你,我不知道你還和韓瞳有聯繫?到什麼地步了?」
「啥什麼地步啊,一步都沒有,開始的時候吧可能還有點意思,但是後來……準確的說應該是我給她說了我的家世之後,就直接往好朋友發展了……女人唄都這樣,現實,沒辦法的事。哎……不是,這說你呢,怎麼成說我了。不是……「
「興還沒聯繫上趙行梅?「
「聯繫啥啊,都跑了,還聯繫啥啊……要我說就不聯繫,爛鳥多好一爺們啊,我就不信找不到媳婦,不就臉上留了塊疤瘌嗎,我聽說的一做生意的主,五六十歲了,還瘸了腿,老婆不照樣兩三個嗎,還不算二奶,小蜜……媽的,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女人遍的都是……「
張龍的話雖然粗俗偏激,但卻是張龍自己深深相信的真理,對他來說,寧願一輩子不娶媳婦,也不可能對任何一個女人低三下四。堂堂的大老爺們一拳干穿一船人,張口就吃十碗飯,哪有讓女人左右的道理。
如此的理論在張龍這說的通,但到了劉玉這裡就完全不同了,他沒有接話,只是張口大飲下來幾口啤酒,然後開口道:「我有時候想不明白,我們為了共和國出生入死,任務完成的好是應該,完成的不好就是受處分受懲罰,每天不說錢財了,想要離開營區都要請假。我們為自己的國家付出這麼多,怎麼……怎麼就沒人能理解理解我們,穿著軍裝出門,就成了學歷不高的代言,做個飛機都有人不停的盯著你看。跟朋友聊天提起自己是軍人,引來的只有鄙視和不解……最可笑的是我聽說,現在你在外面給別人你當過兵,其實就是在等於告訴別人你上過大學……我聽到這話的時候第一感覺就是震驚,我真的行不明白為什麼時候大學都可以和軍隊相比了。完成高等教育是為了自己,當兵是為了國家,難道為了國家的舉動還不如為了自己的舉動……我從來不跟白玉吵架,但我一直都知道,她雖然是軍醫但是骨子裡還是不喜歡軍隊的,這我不怪她,他是女人,沒有分析能力和判斷能力是可以接受的,再說他也不是戰士。可是……我是,我是軍人,她不能把他的那套理論蓋到我的身上,我有自己的信仰。我絕不違背自己的信仰……我有時候只是需要點支持……有這麼難嗎?」
「……你說的話我基本上都沒聽懂,但是我知道現在很多人看不起當兵的,是,這很過分,我每次都在想這些人其實比敵人或者是恐怖分子更改被槍斃,可是外面就這麼回事,沒辦法,咱也改變不了它……你剛剛說白玉不能用自己的理論影響你,那同樣的,你也不能用自己的理論去影響人家。你們是談戀愛,談戀愛不就是你接受我我接受你嗎,就是個原諒的事情。」
「……原諒……人哪有那麼多的原諒啊!!」
「得了啊,別瞎想了,早點睡明天還得去見狗剩呢。」
「你先回吧,我馬上回去。」
片刻後,劉玉的身邊只剩下那一箱子啤酒和如水般的夜色。
次日。
劉玉根本不敢相信這裡居然會是蔡勝的住所,劉玉找了自己舅舅,然後他舅舅又拖了在金陵公安局的朋友,才得到了這個地址,是金陵當地的一個暫住證,菜勝辦的暫住證,一直吃皇糧的劉玉和張龍只知道士兵證,軍官證或者是身份證,真的是第一次聽說暫住證這種東西,他們根據暫住證上的地址找到這裡,金陵城最為龍蛇混雜的地方,一片專供外地打工仔居住的城中村。
劉玉面前的房子是樓梯間改造成的,滿打滿算比一個衛生間大不了多少,木門上的油漆斑駁,可以大面積的看到裡面的目標,房門的對面就是一個巨大的垃圾站,一桶桶垃圾堆放在那裡,刺鼻的腐臭讓人作嘔。
劉玉只在出任務的時候才見過這樣的環境,儘管已經核對過了很多遍,可劉玉依舊再次看向門牌號。嘴裡不自覺的說道:「我絕對不相信,勝會住在這裡……他隨時可以聯繫我,即便我不在也可以找白玉,決不至於……不可能。」
張龍反而沒有劉玉那麼意外,他只是不停的敲著門,許久見沒人應聲,才接上劉玉的話回道:「你有錢,所以你永遠都不知道沒錢人的想法,是我,我也不願意讓你看到我住這種地方的樣子……」
「閉嘴。」劉玉這時候已經完全陷入了焦躁,他衝過去通通的砸門,彷彿要把整個木門砸穿不可。
兩人足足敲了半個小時的門,可以依舊沒人應聲,反倒是旁邊的鄰居出來了不少,但是各個都在看見劉玉和張龍身上的軍裝後第一時間縮回了頭。
本來敲門不應,張龍就要走,可是劉玉不肯,他就那麼像標槍般的筆直站在了,木門旁,開口道:「要回去,你回,我一定要等到他,我要問問這個……這個混蛋,為什麼寧願住這種地方,也不來找我……他當我是什麼?」
「狗剩當你是什麼?他當然當你是兄弟。」
「是兄弟為什麼住到這種地方也不來找我?!!!」劉玉幾乎是在咆哮。
張龍的咆哮比他更響:「因為你兄弟要面子!!!**是不是以為全世界只有你是爺們,只有你要面子?啊?你兄弟也要面子!!他混到這地步不去找你,就是不想你看到他落魄的樣子……他也是個爺們,也要面子!!!」
張龍的聲音本就大現在這樣吼出來更是音量驚人,幾乎整個街區都聽得到他的吼聲。
劉玉也被這吼聲鎮住了,他深深的皺著眉,沒說出一句話,片刻後,他轉身走向遠處,
而張龍在劉玉走遠後也緊緊跟了上去,只不過他邊走還便喊道:「狗勝,我知道你一定聽得見,狗日的,你給我記住,我不管你除了什麼事,犯了什麼錯,你就是叛國……你要真叛國我一定親手殺了你,但就算我殺了你,你也是我兄弟。我兄弟!!下次我來別再躲我。也別再躲劉玉。他跟我們不一樣,他這種人受不得傷……他比任何人都想幫你,而且能幫你……兄弟,你一定得好好的……」
粗豪的聲音在空中飄蕩,那扇差點被劉玉張龍砸碎的木門後面,咬著自己手才沒有發出聲音的菜勝,哭的滿臉眼淚……他被開除軍籍,他身在高位的繼父和生母都表示跟他斷絕關係,對他不聞不問,他女友騙他挪用公款然後在敲詐他,最後敲詐不成把他告上軍事法庭,他一個人淪落在這種地方,別說有人找他,就是他認識的人都沒有幾個,直到今天……不管是什麼時候,兄弟永遠都是最堅實的依靠。
接下來的日子劉玉非常不好過。一當然是因為白玉。白玉氣沒有消,而劉玉也不想多做解釋,所以自然地陷入冷戰當中,二則讓劉玉煩的是菜勝,趁著這段時間沒任務,劉玉和張龍又去找了菜勝很多次,可是發現他居然換了住處……劉玉第一時間聯繫了自己那個要花錢才會幫忙的舅舅,可是這一次沒有那麼順利,沒有找到菜勝的新的蹤跡。最後則是楊俊興,趙行梅繼續失蹤,而楊俊興雖然臉上不說可心裡絕不好受,楊俊興在當兵的時候是有很標準的古惑仔,古惑仔對待感情一般都不會認真,而一旦認真起來就比較不可收拾,很不幸對趙行梅的感情,楊俊興是認真的……
太多的煩惱讓劉玉連門都不想出,坐在書桌上看書。突然寢室的電話響起,這種宿舍電話都是軍銜而且每房一個,所以只要響起不是找劉玉自然就是同住的張龍。
所以當然的劉玉接起了電話。
「劉玉,我是連城」
「班長。」
「對,今晚有沒有空,到湘菜館吃點東西。」
「班長,讓龍他們陪你吧,我……心情……」
「你心情不好。我知道,所以才叫你出來,出來聊聊天吧,有故事講給你們聽。」
「故事!?」
「對,故事,跟我有關的故事。」
「班長……你怎麼突然要講故事……你不是擔心我所以才……這沒必要」
「我是很擔心你,但是這並不代表我會因此給你講故事,你是士兵,我帶的士兵,你必須可以面對任何困難。我之所以要講故事給你們聽,是因為這故事關乎於下個任務。」
「任務,故事……」
「任務和士兵有關……不過故事和女人有關,也和我有關。」
「我立刻借車,五分鐘就到。」
「……我知道你們一定會飛車過來,但是小楊不在,注意安全!」
「我是會,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