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臉上帶著烏青的劉玉在煤渣跑道上艱難的挪動著步子,他整個人如同水洗一般,渾身上下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是乾的,就連後面那厚重的裝滿了劉玉在部隊所有家當的背囊都是如此,更有甚者背囊的底部已經開始慢慢的滴水了。
無獨有偶;同樣遭遇還有張龍,著東北大漢的狀態比劉玉還要更差些,他的臉色已經開始有些發白了,只要是有經驗的人都知道他馬上很可能就要嘔吐。
劉玉和張龍的出身都是很好的,他們全都是自幼就開始接受特殊訓練的人,身體素質至少是同齡的人的數倍,到部隊之後偵察連的新兵訓練成績全團第一,而他們倆的訓練成績全偵察連第一。
按理來說他們是不至於跑到這麼筋疲力盡的,可是凡事都有例外,尤其是在怪獸折磨你的時候,這種例外就更容易經常發生了。
金耀陽雙手叉著腰看著在跑道上慢慢移動的兩個兵,嘴角浮現除了一絲象徵著勝利的笑容,在俯臥撐事件之後,怪獸就開始視劉玉和張龍偉眼中釘肉中刺,處處針對和折磨,所有當過兵的兄弟們都應該知道,在我們的軍隊中班長是擁有著相當權利的,他想要你難受,基本上你就過不舒服,尤其是在本身訓練量就很大的新兵訓練時期。
所以一般班長都不會對付新兵,一來這都是將來跟著自己摸爬滾打的人,誰還能真下狠手。二來,一個班長至少也是三年兵齡,不可能跟一個剛入伍幾個月的人計較,這道理就像成人不和小孩一般見識是一樣的。
可是金耀陽顯然不能以一個正常人的標準去衡量,他其他方面都還好,就是一點太要面子,太在意自己的成長,說白了就是極端的自私自利。他是蘇北人家境相當一般,從小他就因為身體過於壯碩而被鄰居那些有錢人家的孩子看不起,所以他的學生時期基本上是在打架中度過的,可是越打架他越是不被人喜歡,直到高中畢業他來到部隊,他覺得就是到了天堂,他一輩子都不能忘記自己穿著08式春秋常服回到家中時的情景,陽關讓領花和軍銜放出奪目的閃光,老父老母激動的眼淚縱橫,所有的鄰居和他說話,語氣中都不自覺的帶上了尊敬。
金耀陽當時就決定這輩子他都不離開部隊。
所以從那時候怪獸就變的極愛表現,玩命的練軍事素質,爭取樣樣拔尖。可是作為一個士官班長決定其成長的可不止是自身素質,還有手下士兵的一切。金耀陽是個自私的人他絕不能允許手下的兵影響自己,所以他帶兵方法一項比較粗暴,尤其是對極個別比較叼的兵。他往往是往死了整。
劉玉和張龍現在就是在被怪獸死整,全排組織跑三千米,跑完之後其餘人休息,只有劉玉張龍生繼續跑,美其名曰尖子特訓。至現在為止兩人腳下之上一萬米以上了。
「金班。你看看差不多就算了,這樣下去這兩個人非累出事情來不可,他們都還是新兵,您跟些個孩子計較什麼啊?」一個頭髮有些長的一級士官邊給金耀陽遞煙邊說道,這其實是所有二排士官的心聲。
怪獸看都不看遞過來的香煙,只是悶悶的說道:「他們兩個訓練成績一直很好,不加強訓練就不可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他們是要衝擊銅虎臂章的,金虎銀虎都不在我們連裡了,今年的銅虎必須在。」
「金班,話不能這麼說,他們已經至少一萬米了,還是負重的,新兵不能跑五公里這是規定,他倆的訓練量太大了,這要是讓連長知道了……」
怪獸才剛剛聽到連這個字眼睛就一下子瞪大了,他狠狠的看著說話的士官:「李毅峰,你現在牛b了,敢拿連長壓我了。我正常搞訓練,你要去告就去告,我就不信老子還能被你這個第一年的士官整倒。」
蠻狠的語言頃刻間就讓幾個年輕士官沉默了下來,李毅峰也趕緊道歉:「金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有點但心。排裡肯定是您說了算,我們都只能配合工作,越級匯報這種事我就真是個傻b,我也不會幹啊……」
金耀**本就沒理新士官的話,軍隊是個等級極其森嚴的地方,軍中三大忌,其中就有越級匯報這一條。所以怪獸根本就不擔心有人敢捅到連長那裡去,他繼續看向遠處的兩人……
張龍和劉玉的體力早就消耗光了,現在支撐著他們的根本就是意志而已,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相隔並不遠,一左一右緩慢的在移動著。
張龍的臉色越來越白,胃部開始出現強烈的翻滾感,這是之前衝刺時候造成的惡果,他本該早就吐出來,可是張龍是要面子的人,竟然生生的忍住了,可是隨著時間的延長,他又得不到本該有的休息,胃中越來越難受,他甚至開始不自覺的伸長脖子,顯然已經是到了極限。
突然;他覺得的右手被人抓住,張龍下意識的轉頭,只見滿面汗水的劉玉正抓著他的右手,右手化作劍指狠狠的插在了他右小臂內側,手腕上方大概兩寸的地方,強烈的衝擊感讓張龍不適,幾乎就是本能的另一隻手就祭起鐵掌要扇過去,可是奇跡就在這時候發生了,胃中的翻滾、強烈的吐意,好像都被劉玉的一指全都點沒了。而且隨著那如玉劍指持續的擠壓不適感消退的越發乾淨。
折磨了自己許久的不適消失,張龍通體說不出的舒暢,他當然的收回手掌,調整腳步和劉玉平行,然後對著收回手指,不打不相識的戰友開口道:「那啥,小伙挺猛,就那小手指還能治病,行啊~~這都是擱哪學會的啊?」
劉玉跑步已經很累,根本不想說話,可是又受不了張龍那帶著真誠表情的黑臉,他調整本就極緩的步伐回道:「祖上傳的。」
「你祖上是醫生啊?。」
「恰恰相反。」
「……」
這種慘無人道的跑步一直持續了半個上午,到怪獸喊停的時候,張龍直接就躺在了地上,而劉玉扶著腰弓著身子大口呼吸。
怪獸對自己造成的效果異常的滿意,他臉上滿是飛揚的神采。
劉玉接過李毅峰遞來的水壺,感激的看了對方一樣:「謝謝班長。」然後仰頭喝下一口,不過他並沒有嚥下去而是含在嘴裡,這是為了強迫自己用鼻子呼吸。然後他擰上壺蓋,順著李毅峰的意思將水壺扔到躺在地上的張龍旁邊。
金耀陽叉著腰,看著差不多半死的兩人開口道:「休息十分鐘,我們開始下面的科目。」然後轉身走向了遠處。
「我干你全家。」張龍的憤怒在他的不響亮的咒罵中得到了很好的體現。
儘管這罵聲沒有被怪獸聽見,可是卻引得劉玉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一個小時之後
引體向上,所有做過這項運動的人都知道,它對人的身體素質有著相當高的要求,一般軍隊裡做引體向上,都是預先規定數量,然後再讓士兵上槓訓練,這次二排的訓練也是如此,所有人都拉了二十個引體向上,然後就到一旁去做俯臥撐仰臥起坐了,有一點必須講明:在新兵時期,做俯臥撐仰臥起坐是件幸福的事。
不過這種幸福卻不是劉玉和張龍能享受的,他們也和其他人一樣;成組上槓,唯一不同的是別人做二十個就下來,而他們是永無休止的做,也就是說他們要吊在單槓上,不停的進行引體向上。知道筋疲力盡也不能休息。
如此的待遇當然是拜怪獸所賜。
這是極其痛苦的折磨,在兩人拉了不知道多少個引體向上之後,他們根本沒有回復的體力又被消耗一空了,可是在訓練中沒有班長的命令是不能下槓的,只能在沒有體力之後還死抓著槓子,身體的重量就會利用地心引力開始肆意摧殘你的手臂,這種拉扯會讓臂上的肌肉如同要撕裂一般。
劉玉的手臂力量是相當強悍的,不然也不可能將全身力量集中到手指上,然後以此傷害別人;施展華夏民族傳說中的絕技。可是手臂力量再強也不能這個用法,肌肉的酸痛和韌帶上傳來的撕裂感瘋狂的衝擊著劉玉的腦部,他想發力向上牽扯身體來緩解疼痛,可是他已經一點力氣都用不了。
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因為承受不了身體的重量緩緩的脫離單槓,其實;在引體向上的訓練中,偶爾的下槓是很正常的事,可是正常的事情卻不是不正常的人會允許的,怪獸看到劉玉快要下槓,突然冷冷的說道:「你要是敢掉下來,今天全排午餐後直接到操場沖四百米,一直衝到到午休結束!」
怪獸說這話的聲音其實並不高,可是卻輕易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別說是劉玉和新兵們就是那幾個士官也露出不能相信的眼神;這太離譜了。根本就是威脅,以權壓人!
劉玉的眼睛瞬間變得赤紅無比,千萬不要以為這是流淚的徵兆,自從母親離世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哭過,那是無盡的憤怒,如同沒有邊際海洋般的憤怒!
劉玉瞪著幾乎要滴血的眼睛死死的看著面前的怪獸,足足看了好幾分鐘,所有人都不自覺的向後退去……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都覺得這時候的劉玉已經不是那個沉默寡言、行事得體的俊秀男子,這根本就是來自地獄的一頭惡鬼。
劉玉這時候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金耀陽生生撕扯成碎片,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做,這可不是因為劉玉害怕承擔後果。
隨著故事的發展你們就會看到;這個男人沒有害怕的東西!
他不能動手是因為自己的行為會連累到全排的人,他或許有時候很瘋狂,但是他絕不傷害自己人。
劉玉費了好大力氣壓制住自己的憤怒,然後他突然從槓子放下了一個手臂。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要下槓的時候,他卻做了一個令人詫異的舉動,他用空出來的手解開了自己迷彩褲上的腰帶,這東西是部隊統一配發的,叫內腰帶,本來是當皮帶用的,可是劉玉的迷彩服較小不用皮帶褲子也不會掉下來。
他把皮帶舉起來然後一圈圈的纏在自己仍抓著單槓的那個手腕上,接著把多餘的部分繞過那生鐵的單槓,再結結實實的扣回自己的手腕上:
劉玉居然用腰帶把自己的手綁在了單槓上!
這個男人雖然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是他的行動已經做了最好的聲明:我是沒有了力氣,但是你依舊壓不誇我。我絕不連累兄弟!
所有人都傻了,尤其是那些同排的新兵,他們誰都沒有想到這平時名不見經傳的劉玉,居然有如此的血性。
人都是感情動物,尤其是男人;他們大多看似堅強成熟,但是胸中往往都有一汪融冰化雪的熱漿!
「玉啊,加油」菜勝第一個後出聲
「劉玉,加油,兄弟,加油」
「兄弟,撐住,好樣的,爺們」
「頂住啊,玉哥。加油」
「上啊兄弟,牛人抗住啊。」
全排的新兵都停止了訓練高聲的給劉玉助威,怪獸第一時間都制止了這種行為:「閉嘴,繼續訓練,閉嘴,是不是不想活了」
這次,威脅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加油聲越來越高,最後所有聲音匯聚到了一起:「劉玉加油!加油劉玉!」
兄弟們的聲音就像一股股的力量從四面八方匯聚到劉玉身上,恢復了雙手握槓的他拚命的發力想要再拉上去一次,可是所有力量用盡的他,努力了好久依舊上不去。
但加油聲卻沒有一刻停下過。
突然一個黑粗手臂伸了過來,一把托住劉玉的的大臂,這不是別人正是與他同組,在他左邊和他同握住一根單槓的難兄難弟張龍。
迎著劉玉投來的帶有驚訝和疑問的眼神,同樣筋疲力盡的張龍,高聲吼道:「弟兄們都看著呢,走一個啊!爺們!!」
「走一個!」張龍的支持讓劉玉自己也暴喝出聲。
奇跡般得,在張龍的援手之下,助於劉玉又完成了一次引體向上,當他胸口觸碰單槓的時候,全排新兵爆發出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
這聲音久久的迴盪在鐵血軍營的上空……這是男人的友誼,兄弟之間才能有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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