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龍和劉玉正在屏息對峙,準備大打出手的時候。
突然劉玉感到不對,不自覺的將目光鎖向了二樓晾衣場的入口處,只見一團肉影狂衝了進來,劉玉根本不用看就知道這是誰,自然而然的他也能預料到即將發生的事情。
張龍也在肉影衝進來的時候愣住了,他根本來不及準備,一個股巨力就從胸口傳來,他那一向堅不可摧的**這回卻整個飛了起來,生生的撞在了一邊的牆上,劇烈的撞擊讓他頭濛濛的。
而劉玉的遭遇也絲毫不比他好,劉玉在肉影逼近的時候迅速的閃避,可是對方的速度絲毫不比他慢,他只勉強躲了兩個回合,自己那寬大的迷彩服就被一個大的恐怖厚手抓住,然後劉玉就覺得自己做了一次雲霄飛車,只不過這回的終點是一面牆壁。
衝撞使得他想嘔吐。
頃刻間收拾了張龍和劉玉的人止住了身形,他只穿了一條內褲,顯然是剛從睡夢中醒來,這不是別人正是劉玉和張龍的班長,全師有名的訓練尖子,身材高大,體重兩百多斤,全身肌肉,人稱怪獸的二級士官金耀陽。
金耀陽是江蘇人,很難想像一個南方人可以擁有這樣的體型,與他相熟的很多人都認為他可能受過輻射或者別的什麼的,但是不管怎麼說金耀陽是全師的訓練尖子,不管是什麼類型的科目,只要是共同科目就沒有人能超過他,甚至偵察兵的潛伏攀登這些瘦子佔便宜的專業,他也是全師第一,不過金耀陽最出名的還是搏擊,他的搏擊是沒有花巧的,全靠身體素質,他有句名言叫做一力降十會,當然也有人用四兩撥千斤來反駁過他,但結果是那個人在衛生隊住了很久很久……
幾乎從來沒有人敢挑戰過金耀陽……
據說有一次在演習的時候,他居然拿起半噸重的路障當武器去打人。因此得名怪獸……
怪獸還有一個出名的就是帶兵,不管什麼兵到他手裡都會變老實,當然這跟他的帶兵方式有關,金耀陽是公開蔑視不准打罵體罰這條規定的,他認為想讓老虎聽話就要用皮鞭,而想讓人變成老虎不用皮鞭,可是如果想讓人變成聽話的老虎則非用皮鞭不可。
當然這並不說金耀陽真的會用鞭子抽人,畢竟現在全軍都講文明帶兵,但是就像許多人說的:怪獸有些方法會讓你懷念皮鞭!
劉玉一邊壓制胸口被震出來的疼痛,一邊收起對自己班長的記憶,他看了看一旁正在努力爬起來的張龍,突然咧嘴笑了一下,張龍看到這一幕也回應的咧了咧嘴,相互的一笑並不是沒有道理的,他們兩個人剛剛被挑入偵察連的時候並不是在怪獸班裡的,可是他們在展現了自己優秀的搏擊技術之後,都被不約而同調到了怪獸的班裡,其中的用意已經是不言而喻了。
「你們兩個王八蛋,在我的班裡居然敢打架?!居然敢打架!?」金耀陽的嘶吼可以說是聲嘶力竭,那種憤怒也是顯而易見的,他只穿著內褲的兩百多斤的**,儘管都是肌肉但也毫無美感可言,用菜勝私下的說法:班長的身材就像個案板,平整厚實都沒有肌肉應有的曲線了。
劉玉和張龍現在可沒有心情看班長的身材,他從地上爬起來筆直的站好,雙眼驀然的看著前方,聽著怪獸的喝罵,他們都知道這僅僅是剛剛開始。
夜,熄燈號之後,二樓的排房中,所有偵察連二排的戰士都沒有睡覺,不是他們不想睡而是根本睡不了,所有人把自己全部的衣服穿在了身上,襯衣襯褲,常服,迷彩服,甚至是冬天才穿的絨衣絨褲也套了上去,最外面是大衣然後以自己的被子,在這一切都穿好之後,還要把被子裹在身上,一條外腰帶束在被子外面,人成這樣已經基本上是個圓柱體了,而就是這個圓柱體還要俯臥撐臥倒,然後腿放在高高的床頭上。
這樣的行為已經持續一個小時了,大部分的新兵早就渾身汗透,手臂也沒有了力氣,可是他們又不敢私自放下手臂只能勉強的硬撐著,這些在家裡爹媽的心肝寶貝們很多都流下了淚水,穿著短袖短褲體能作訓服的怪獸大馬金刀的坐在排長的辦公椅上,其餘的幾個班長早就因為看不慣他的這種行為而蒙頭睡覺去了,他們並不是不想幫助自己的兵脫離苦海,而是原來的排長陞遷了,新的排長到任前金耀陽代理排長之職,再加上怪獸本身就是老資格,他要怎麼帶兵哪裡是剩下幾個年輕士官能插話的。
吞嚥了一大口菠蘿啤之後,怪獸抱著胳膊,慢吞吞的說道:「我也不想搞你們的啊,要怪就只能怪劉玉和張龍,他們居然在天台聚眾毆鬥,我當兵快八年了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叼的兵,還反了天了,我告訴你們,這裡是偵察連,永遠都輪不到你們這些新兵跳,誰跳我就收拾誰!」
在怪獸班長的手下,雖然比別的班都要慘一點,可是如此強度的體罰還是第一次,漸漸的受不了人越來越多,本來只是默默流淚的一些人再也忍不住了,哭聲開始飄了出來,劉玉暗暗歎了口氣,心道:哭又能有什麼用,除了讓怪獸獲得更多的成就感以外,就不會有任何其他的效果了,邊想著他邊用舌頭碰了碰自己的嘴角,那裡有著一大快的淤青,同樣面積的傷痕在臉頰上還有一塊。
這兩塊傷痕是怪獸給的,在下午的時候,他單獨的把劉玉叫進了儲藏室,目的當然是給他長點記性,起初劉玉還躲閃了幾下可是後來儲藏室的地域實在是太狹窄了,再說自己在身體素質實在跟怪獸相差太多,空有一身的技巧可是根本就用不出來。所以臉上就多了這兩個禮物。而趴在隔壁不遠處的張龍他臉上則更為恐怖。
此時是成俯臥撐臥倒姿勢的,劉玉可以忍受手臂的酸痛也可以應付身上無數衣物帶來的燥熱,唯獨是臉上的這兩個傷口讓他非常難忍,不過難忍的並不是疼痛,而是恥辱,他從小到大被人這樣**裸的打還是第一次。劉玉這個人是有些奇怪的;他很難被人傷害,也就說很多事哪怕是你對不起他,他也都會覺得無所謂,但是如果你真的傷到了他,這種傷害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上,他都是從不原諒的。
這個男人的字典裡沒有原諒!
而這個怪獸現在無疑就是不能原諒的人。
想到這些東西滔天的憤怒在胸中燃起,猙獰之色浮出面容,他現在很想衝過去狠狠的打這個怪獸一頓,但是他很清楚自己不能這麼做,且不說自己現在打不過怪獸,單單就是怪獸在排裡執行的變態連坐制度:就是說一人犯錯全排一起受罰。就得讓他好好考慮自己的行為!
自己做的事不管是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劉玉都不怕,可是自己做的事要別人來承擔後果,這可就不是劉玉能接受的了,所以他只有忍。
張龍此時的心中也是充滿了憤怒,自己打架,要罰就罰自己,憑什麼連著全排一起罰,這不是讓自己一下子欠了全排的情分嗎,再說下午的時候,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現在還要罰全排的人,這……怒火讓張龍的黑臉出現了病態的潮紅,這是他憤怒之極的表現。
第二個小時即將結束的時候,終於有一個新兵受不了趴在了地上;一直像死魚一樣發呆的怪獸在這一情況發生的瞬間,就像打了雞血似的活了過來,他風一樣衝到那個趴下的兵面前,什麼也不說抬腿就是兩腳,怪獸的腿基本上和鋼筋有的一拼,被踢到的兵再也受不了捲曲起來痛哭了起來。
看著兵哭了,怪獸反倒是樂得笑了起來:「呵呵呵,你個傻b,還哭了,呵呵廢物趕快撐起來,你是女人吧,還會掉眼淚。撐起來,不然我踢到你撐起來為……止」
如此的舉動立刻讓排房裡所有的哭聲消失了,既然示弱得不到同情,那就只能讓自己變強。年輕人的成長總是在不經意之間的,而且往往都很迅速。
「報告班長,我願意自己撐完全排的時間,架是我打的,我應該負全責,你讓排裡的兄弟們睡覺,把他們的時間累積起來我一個人撐完。」突如其來的吼聲讓所有的人感到意外,這聲音來自張龍,也只會是來自他。
怪獸背著手走到張龍身邊,歪著頭說道:「你一個人撐完所有人的時間,你知道我打算讓你們撐多久嗎?」
「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敢說一個人撐完所……」
「不管你讓我們撐多少時間!我都願意撐完所有人的時間。」
這句話依舊是張龍吼出來的,不過這回同樣高粗的聲音卻沒有讓劉玉感到厭煩,反而如一劑強心針讓他心裡為之一熱。
怪獸歪著頭抱著胳膊先是沉默了一會然後接口道:「也行,但是你聽好了,你不是能跳嗎,想當英雄是吧?我給你機會,我打算讓全排人再撐兩個小時。三十個人也就是六十個小時,你自己撐完是吧?」
「是,我自己撐完。」張龍的回答沒有任何的遲疑
「那好,先說好中間不能休息,也不能雙手離開地面,你要是撐不完六十個小時,那以後排房就不用拖把了,每次到拖地的時候你就穿著衣服低姿匍匐在地上爬,直到把地上都擦乾淨為止,怎麼樣?同不同意,你要是同意我現在就讓其他人睡覺。」
「同意,讓其他人睡覺!」
怪獸臉上的表情現在是要多開心有多開心,以後天天能看見一個人在排房裡低姿匍匐,這多好玩啊,再傳到自己那些戰友耳朵了,他們非佩服死自己不可,他拍了拍手開口道:「好了所有人都回去睡覺吧,抓緊時間睡。快點。」
這句話聽在所有人耳朵都如同天籟一般,當下就有十幾個人站了起來。
「報告班長,我也參與了打架,我請求分擔六十個小時中的三十個。」
清亮的聲音屬於劉玉。
這樣的請求讓怪獸有些措手不及,誠然劉玉和張龍都是叼兵,他都想收拾,可是讓他們各撐30個小時那力度可能就不夠了,再說這好像也有點不太……正在怪獸那不太好使的腦子努力運轉的時候,菜勝也重新爬回了地上,然後有氣沒力說道:「那就也算我一個吧,三個人就是20是小時了,我雖然沒有參與打架,可……我是他們的兄弟!」
「報告班長也算上我們吧,我們也參加了打架。」這是幾個參與了打架的東北兵,他們重新趴下排在了張龍的身側。
這樣一來全排房都陷入了安靜,那些正在努力去除衣服生已經站起來士兵們,全都僵住了,他們在考慮一個簡單的問題,菜勝是他們的兄弟,自己難道就不是?這段時間來就算交往不多,那也是睡在一個屋子裡,吃著一鍋裡的飯。一條跑道上流汗,一個沙坑裡打滾。說不是兄弟!好像有點難度。
就這樣……越來越多的人重新趴回了地上,他們中有沒來及卸下被子的,也有卸下被子又重新裹上的,很快;排房中重新趴滿了人,恢復了一片死寂。
怪獸有點摸不清頭腦,他不知道這種情況該怎麼面對,這不是他的智慧可以預料到的情況,所以他徹底的傻了。
「兄弟們,張龍這裡謝過了!」還是那粗的不能在粗的吼聲。
這時候怪獸反映了過來,他怒吼道:「不需私自說話!」
不過這回他的聲音怎麼聽怎麼覺得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