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使館裡沒呆多長的時間,便接到了皇帝的召見,一群人端端正正地站在宮門外,然後在一名太監的帶領下,朝著皇宮正殿走去。
桑九月四處張望著,只覺得這個皇宮比以前那個世界裡看到的故宮恢弘大氣得多,在那個世界裡,故宮早已破敗,除了來來往往的遊客,沒了主人家的氣息,就像是一隻油盡燈枯的凶獸,曾經輝煌得讓所有人對之敬畏,但卻淪落得讓人可以隨意遊走觀看。
而這個皇宮,雕龍畫棟,金碧輝煌,莊重而又嚴肅,處處透露處一股威嚴,壓抑得人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偶爾看見一些宮女太監,也是低著頭匆匆走過,不敢抬著頭四處張望,更加不敢肆意地說話聊天,精緻的臉蛋上木然一片,在遇見有身份地位的人,才會露出一個完美無缺的笑容來,就像是一個個木偶在主人的控制命令下機械性地做著自己的事情,絕不多言,也絕不多看
桑九月挑挑眉,看著這些人,沒由來的,她突然想起了以前那個世界極為流行的一句話,寧願坐在寶馬裡苦,也不願坐在自行車上笑
可能這些宮女后妃也有迫不得已的,但也描述地差不多,這皇宮就像是一個華麗的鳥籠,將那些高貴的鳥兒困在其中,給予這些鳥兒最精緻的食物,然後漸漸地讓這些鳥兒忘記了飛翔,忘記了自由,終生都在那鳥籠子裡與別的鳥兒爭奪著主人的愛寵,只為了爭取那麼丁點的精緻食物
想著這些,桑九月猛地甩了甩頭,那些人既然願意被關在鳥籠子裡,與她何干,最好是決定了她的獎賞之後,然後徹底地遺忘她,讓她一輩子再也不來這裡,這裡雖然華麗,但卻不是她想要的,從骨子裡便有一股排斥,只因為,在曾經,有那麼整整一年的時間裡,她就生活在華麗的城堡中,沒有親人,沒有父母,享受著孤寂,對抗著寂寞。
也不知走了多久,眾人終於來到了正殿前方的一排長長的階梯上,階梯兩旁,隔一梯便站著一名面無表情昂首挺胸地士兵,一個又一個,抬頭望去,竟然望不見頂
當初去鼎城的兩千多人,只剩下了現在的幾百人,懷著敬畏之心,一步一步地踏上石階,朝著那帝都裡最為尊貴的地方前進著,儘管每個人都不言不語,但眼底的激動卻無法掩飾,一想到以後便能如上這石階一般一飛沖天,哪怕有再好的心理素質也免不了興奮一番。
等候在金鑾殿外,隨著太監公公那鴨嗓子的宣佈,一群人走進了大殿中,個個謙虛地弓著腰,低著頭,躬身恭敬地行了一禮,齊身喊了一聲皇上,便一直維持著進來的姿勢,在沒有得到允許之前,這些人根本不可能抬頭去觀察周圍的人與景。
儘管這群學生立了功,但他們能在五年的戰鬥生涯中活下來,那也是有著一定的腦子,能有資格站在這金鑾殿裡的,哪個不是權傾天下的人物,在這些人面前,他們哪裡敢有一絲的驕傲,即使,有部分人的父親便是這其中的一員。
「快抬起頭讓朕看看,你們這些為國禦敵的英雄人物到底是怎樣的一群青年才俊」雲成似乎極為的高興,說話的語氣都異常的溫和,但即使這樣,因長年身處高位,那溫和的語氣中也夾帶著一股不可違抗的氣勢。
帝王心是最不可捉摸的,說風便是雨,當下,所有人也不敢有所猶豫,紛紛抬起頭來,雙眼平視,不驕不躁
桑九月與旁邊的幾人一起站在隊伍的最前面,眼角偷偷地打量了一番這個帝國的主宰,卻驚訝發現這個皇帝不是她想像中的模樣,她想像中的皇帝都是器宇軒昂的,不管是少年天子還是中年皇帝,總會生得劍眉星眼,不怒自威,可這個雲成皇帝明明正當壯年,可卻一臉的蒼白,許久不見日光的慘白皮膚下,血管清晰可見,還隱隱透露出一股死氣
死氣?
桑九月斂眉,有意思
「大膽,竟敢直視龍顏,還不跪下伏罪」就在桑九月愣神的當兒,一名不知從哪裡站出來的官員竟然憤怒地衝著桑九月斥責著,滿臉正義肅穆的模樣,似乎是那種為了維護規矩而不惜以身赴死的古板迂腐之人。
男子的話音剛落,整個大殿有著一瞬間的死寂,細針落地可聞,壓抑的氣氛更是濃重了一分,幾乎所有人都將視線移向了桑九月,有幸災樂禍的,有同情萬分的,有面無情緒的,但真正擔心她的,卻只有那麼幾個
桑九月視線微微掃過站在右手邊第一位的蕭挺,眸光流轉,並未對他示意什麼,想來她的心思他會懂,她不是什麼易碎的瓷器娃娃經受不起一點的打擊,況且現在這情況,也不適合蕭挺出面,微微扭過頭,面對著那名斥責她的官員,毫不畏懼:「人生著一張臉不是給人看的那是用來幹什麼的?況且陛下英明睿智,我仰慕已久,如今,好不容易得見真顏,一時失了魂,望陛下海涵學生的魯莽」
最後那話,桑九月是對著高坐在龍椅上的雲成說的,臉上顯得真誠無比,又好似極為的無辜,無聲無息地將那名男子的話給擋了回去,又在不知不覺間拍了皇帝的馬屁,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果然,在聽完桑九月的話之後,雲成哈哈大笑起來,一時間,大殿中的氣氛又頓時活躍了起來,可誰知,下一刻,雲成馬上頓住了笑容,肅然問道:「那你說說,朕英明睿智在哪裡?」
聞言,桑九月似乎早就知道對方會如此詢問似的,胸有成竹地回答:「陛下親賢臣遠小人,任人唯用,將整個帝國打理得井井有條,陛下胸襟寬廣,例如龍大元帥威望如此之高,卻依舊能夠得到皇上的重要,更重要的是,陛下能夠給機會讓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晉陞在以前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貴族,讓我們感恩戴德,若這些都還不算英明睿智呢,那學生也不知如何才算了」
說著,桑九月還極為苦惱地糾結著眉頭,似乎是在想著到底還有什麼才算是英明睿智的行為,殊不知,她心中快被這些肉麻的話刺激得快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