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萬的軍隊在留下一地的屍體後迅速地撤退,城牆上的人開始歡呼,甚至還有些人喜極而泣,相互擁抱,吼叫著,高喊著,毫不吝嗇自己狂熱的熱情,而在那城牆角落裡,鄭小雲看著撤退的軍隊,輕輕一笑,雙腳再也負荷不起身體的重量,輕若無物地向後倒去。
歡喜中的桑九月側頭一見,大驚,趕緊跑上前伸出雙手去接,不成想還有一個人比她的速度更快,穩穩地抱住了落地的鄭小雲,用手指在她的鼻尖試探了一番呼吸,感覺到那呼吸雖然微弱但還算平穩,不由得重重鬆了一口氣。
桑九月挑眉,想不到這水一方還有慌亂的時候,在她的印象中,這人就是臨危不亂的那種人,有著絕對的冷靜,對誰都可以溫柔,但同時,他也對誰都冷心冷情,想不到,鄭小雲竟然是他的死穴。
「水小侯爺,如今鄭小雲是我的侍女,可以將她還給我麼?」桑九月涼颼颼地說道,她承認,她就是在報復,她始終還記得那次在酒樓她被城衛軍圍攻時,他與蕭源是怎樣地坐在一旁若無其事地飲酒,將她的生死廝殺當做一場娛樂的遊戲。
「侍女?她什麼時候成了你的侍女了?」水一方有些急切,抱著鄭小雲的手更加緊了幾分,看來是沒有放手的打算,「需要多少錢,我幫她贖身」
桑九月聳了聳肩,漫不經心地說著:「恐怕你願意幫她贖身她都不肯,若不信,等她醒來,你自己問她好了,對了,既然水小侯爺這麼喜歡我家侍女,我就忍痛割愛地讓給你幾天好了,不過,這樣一來,我被子沒人疊,吃飯沒人伺候,累了沒人捶肩,渴了沒人端水,水小侯爺你是不是該彌補一下我的損失?」
既然因陣法而消耗掉的魔核無法報銷,那在水一方這裡找回一點損失也不錯,反正水小侯爺這名字聽起來挺威風的,也不在乎那麼八萬十萬金幣吧
水一方皺著眉頭,本來秀雅的眉擰成了一個結,實在有些不喜桑九月這種說法,臉上一直帶著的溫和面具有著撕裂的跡象,她到底把小雲當做什麼了,小雲也不是物品,她憑什麼自己想把她送出去幾天就送出幾天,不過,即便如此,她這個要求他卻無法拒絕,冷然說道:「把你的紫金卡拿出來」
接著,等桑九月把她的卡拿出來以後,水一方也跟著取了出來,隨手劃了十萬金幣給她,純粹是把桑九月當成那種為了錢可以捨棄一切的人,有些不屑,不耐地說道:「我想十萬金幣能讓桑九月小姐請好多的下人,吃飯夾菜的人有了,捶肩的人有了,斷水的人也有了,當然,暖床的人也肯定能有,十萬金幣能買上好多,就看小姐你消不消受得起了」
說罷,水一方冷哼一聲,抱起鄭小雲,走上幾步與蕭源打了一聲招呼,然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而別的人還在歡呼,還在吼叫,可以說,這場守城戰的勝利,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這群人,當然功勞最大的還是鄭小雲,可,若不是先前那百名士兵去爭取時間,若不是城牆上的人也分擔了好大一部分壓力,陣法又怎麼設置得出來。
受著這氣氛感染,桑九月地肆意地歡笑起來,就在這時,蕭源走上前來,拍拍她的肩,臉上還殘留著笑意,自認瀟灑地甩了甩額前的頭髮,問道:「請問勇敢的桑九月小姐,我們的打賭還算嗎?」
「算,怎麼不算,做人可不能有始無終」
「那你殺了多少人?」
「好像三百一十二吧」
「咦,這麼巧?我正好也是這麼多」
說罷,兩人相視一笑,其實,激烈地戰鬥中,殺的人多了,誰還會記得自己殺的人的具體數字,這麼說,只是給予兩人先前留下的裂痕一個修復的機會罷了,以前的恩恩怨怨盡皆消散,不用再記得第一次見面時,她罵他小倌,他罵她狗,不用再記得酒樓她與城衛兵爭鬥時,他漠然地看著,她冰冷地望著。
「喂,驕傲的小世子,我發現你其實挺可愛的」
聞言,蕭源的臉難得一紅,而後極為不屑地說著:「呸,你才可愛,你quan家都可愛」
一聽這話,桑九月哈哈大笑起來,用拳頭捶著蕭源堅硬的胸膛:「嘿,小世子,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這話要放在她以前的那個世界,定當不會有什麼,聽著也只會當做一個玩笑聽過了就聽過了,不會有多餘的心思,因為那些人都知道,這喜歡二字絕對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只是作為朋友之間的喜歡罷了
可這個世界不同,那一刻,要不是桑九月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蕭源幾乎都當真了,可即便知道可信度不高,心臟還是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雙眼亂竄,不敢直視桑九月,一張臉第一次紅得像一個熟透了的蘋果。
良久,蕭源帶著臉上火辣辣的溫度,不想讓桑九月看到自己的異樣,低低地說了一聲:「我也是」
然後轉身飛奔離開,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也是什麼?」桑九月疑惑地問道,可問過之後,卻見蕭源跑得更快了,低下頭,嘀咕了一聲,真是莫名其妙
狂歡過後,桑九月與蕭源都受到了上級最高的嘉獎,本來鄭小雲也有一份的,只是,她是屬於那種奴隸性質的侍女,本身所有的一切都屬於她的主人,那份獎勵也就自動地落在了桑九月的頭上。
這次戰爭關係著每個人以後的帶兵人數,根據軍功,桑九月能帶兵一萬,蕭源龍加兵之類的人物都能帶兵五千,不過,令人意外的是,那個在桑九月眼中有些驕縱的秦惠惠都能帶兵三千,本來還以為她是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想不到在這方面也有著一定的能力。
雖然這次守城戰的勝利讓大家都興奮了好久,但這裡是邊境小城,敵軍隨時都還會攻打過來,大家又開始了日復一日的訓練生活。
五年就在這艱苦地生涯中緩緩而過,期間發生了無數次的戰鬥,但萬幸,很多次都在險而又險的情況下將鼎城給守了下來,不給敵人任何染指的機會。
這天,桑九月坐在地上靠著背後粗壯的樹幹,用布擦拭著手中的長弓,仔仔細細的,五年的時間,她的地位已從當初的萬夫長升到了現在正三品的參將,她手裡的這支弓也不知染了多少人的鮮血,那漆黑弓身變得越來越凝練,普通人見了它,都會有一種心亂的戰慄感。
擦過之後,將長弓重新掛在身上,仰望著天空,數著日子,露出一個淺笑來,五年了,阿豹該回來了吧,不知道他變成了何種模樣。
「嘿,我們的桑參將在笑什麼呢,是不是想起了小爺我颯爽英姿的表現,被迷住了?」蕭源走過來,坐在桑九月的旁邊,與她靠在同一課樹幹上。
五年的戰場生活,沒有將他穿衣的習慣改掉,儘管穿著最張揚的大紅衣衫,也最容易成為敵人的靶子,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有驚無險地活了下來,戰火烽煙將他臉上的稚嫩退去,換上了成熟的穩重,只是,那張臉依舊妖孽,心智稍微不穩的人便會被勾了魂。
見桑九月依舊望著天空淺笑,蕭源有些不滿地彈了一下她的腦袋:「雖然小爺是長得很好看,但你也不用想得如此入迷,你可以直接看的」
桑九月拍開蕭源的手,微微轉了轉身,面對著蕭源,扯了扯他的臉皮,疑惑說著:「我說,這裡物質較為貧乏,按理說營養不怎麼好啊,你那麼厚的臉皮到底是怎麼長出來的?」
本來還因為桑九月轉身看他的蕭源得意地昂起頭,準備接受著對方的讚揚,可聽到桑九月的話,臉一黑,不滿地說道:「你就不能說些好聽點的嗎?」
「我又不是唱戲的,幹嘛要說好聽的給你?」
「行了行了,我來就是告訴你,今天龍大元帥會來這裡,應該會接見我們這些在戰鬥中有著出色表現的學生,你準備準備」
「元帥來了,是不是說明戰爭在短時間內就會結束了?」龍元帥本來是在另一處邊境之城指揮作戰,如今,那裡的守城戰勝利,風尚國退,而這裡,風尚國的敵軍也沒必要再打下去,這樣只會對國家的消耗越來越大而已,只是,對方在退兵之前,可能還會有一場這五年來最艱難地一場仗要打,他們會用所有的兵力破釜沉舟地賭上一場,輸了也就輸了,但贏了,結果會很不一樣
「是啊,這場戰爭拖得也太久,是該結束了,我想念帝都了,想念那軟軟的床,想念那些美味可口的食物,天天不是吃山上打的野味,就是吃白菜下飯,是個人就受不了」說道這裡,蕭源極為嫌棄地呸一聲,一想到那些東西,什麼胃口都沒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走吧,其實,我也想念帝都了」
抱歉,晚了一點時間,今天睡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