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桑九月才慢慢平復了心情,雙手卻依舊抱著黑豹不肯撒手,頭埋進它的皮毛裡,鼻間聞著黑豹身上特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慢慢的,困意襲來,竟沉睡了過去。
沉浸在悲傷中而後又陷入沉睡中的桑九月沒有看見,黑豹扭過頭來,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一雙眸子柔柔的,帶著無盡的吸引力,任誰見了,都會沉醉其中。
小心地將桑九月托起,放在自己的頭頂之上,平穩地走進洞穴,輕輕地趴下,然後又將她移到身上最為柔軟的位置,護著她不會受丁點的傷害,看著她那因沉睡而變得安詳的面龐,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眼眸中也帶著淡淡地笑意,它無法形容這種感覺,它只知道,它和小九已經共同生活了三年,誰也離不開誰,只要她在它身邊,心就會變得滿滿的,再也容不下其它。
清晨,刺眼的陽光照射進洞穴,桑九月悠悠地醒來,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不是躺在黑豹的身上而是被移到了角落裡堆積的厚厚的獸皮之上,雖然獸皮也很軟,可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問題,桑九月始終覺得沒有躺在黑豹身上舒服。
只是,現在阿豹在哪?
站起身,走出洞穴,便看見黑豹遠遠地就向她跑來,似乎有些急切,桑九月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向它招手,等到黑豹站定在她的面前,趕緊抱住它的大腿,有些委屈地說道:「阿豹,你去哪裡了?」
黑豹用鼻頭親暱地蹭了蹭桑九月的身子,然後溫柔地叼起她,將她放在自己的背上,雙眼望著前方,開始急速地在風中奔跑,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便已到達目的地。
桑九月望著眼前的景象,突然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圓圓的一片花海,而仔細一點,便能發現花海的周圍一片雜亂,那是黑豹為了讓花海成圓形而一步一個腳印地將周圍的花草踏扁,而在這花海的中央,則是一個圓形的木墩,阿豹不會使用工具,那木墩也不知道怎麼把它給弄出來的,想來也定當花費了很多的心思,木墩之上,同樣是被弄得圓圓的果子與烤得有些焦糊的烤肉。
這個——傻子!
桑九月顫抖地抱著黑豹,昨夜,她只不過說了幾句圓圓的月餅,它不懂月餅是什麼東西,便弄了這麼多圓圓的東西給她,這份情,她該如何去還!
黑豹走進了花海,站立在木墩的旁邊,輕輕地將桑九月放下,將木墩上的水果與烤肉推到她的面前,然後兩眼亮晶晶地看著她,帶著一種迫切地期待。
桑九月微微一笑,將還帶著一點餘熱的烤肉放進嘴裡一咬,雖然有些烤焦,雖然沒放調料而顯得肉有些無味,但很好吃,真的很好吃!
誇讚了黑豹一聲,那雙帶著期待的眸子立即笑得蕩漾開來,黑豹玩鬧似的將她撲到在地,在她臉上一舔,看著她幽怨卻又不失笑意地擦著臉,愉悅地低吼著。
玩鬧過後,桑九月四肢攤開懶洋洋地躺在黑豹身上,瞇著眼,望著湛藍的天空,她常常在想,上天將她帶到這個陌生的世界,是不是就是為了與黑豹的相逢,上天是公平的,在讓她失去父母在各種勾心鬥角中快要絕望之時,讓她遇見了阿豹,常常會鬧孩子脾氣的阿豹,只對她好的阿豹,讓她這一輩子都放不開手的阿豹。
這個時候,她忽然後知後覺地想起,似乎還有個病人正等著她的救治!
爬出一段距離,抱著黑豹的脖子,沒骨頭似的吊在它的身上,說道:「阿豹,我們回去吧!」
等回到洞穴,流光幾人已經在等她很久,分散在四處到處尋找著,見她和黑豹回來,急急忙忙地上前,想要拉著桑九月立馬就走,可望進黑豹那兇惡的目光時,身體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伸出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收了回來,但實在太過擔心主子,即使恐懼,卻依然對著桑九月說道:「姑娘,求你快去看看主子,他剛剛突然吐血昏迷了!」
桑九月一驚,立馬滑下黑豹的身體,和黑豹打了一個招呼,便跟隨著流光走進帳篷,看著臉色發黑的蕭挺,探了探脈,臉色有些凝重,沉聲道:「他今早幹了些什麼!」
流光面露難色,但看見桑幾月越來越黑的臉色,遲疑地說了出來:「今早主子見身體已無大礙,便練了練功,可誰知練著練著,突然吐血,就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已無大礙?誰和你們說他身體已無大礙的?他不清楚自己身體的狀況,難道你們做下人還不知道?你們到底有沒有常識,中毒期間隨隨便便的運功,只會讓毒發作得更快而已,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煩了!」桑九月毫不客氣地大罵出來,蕭挺是她的病人,她就要負起作為一個醫生的責任,昨晚好不容易將毒控制住,且清理了一大半,可誰知病人這麼不安分,她若晚點回來,恐怕蕭挺就得交待在這裡了!
流光毫無回嘴的餘地,只得硬著頭皮挨著,他也清楚,只要任對方將心中的忿怒發洩出來就好!
罵了好一會兒,桑九月的氣才慢慢消了下來,可說了這麼久的話,變得有些口渴,還好流光這小子有點眼力,即使地送上一杯水,充滿了討好的笑容。
接過水杯,狠狠地喝了一口,看著如此樣子的流光,桑九月也不好意思再罵,重新坐回蕭挺的身邊,拿起昨晚忘記拿走的銀針,給被毒折磨中的蕭挺施針,其實,她還真不想這麼快就讓蕭挺結束痛苦,非得讓他好好記得這次的教訓,可旁邊流光幾人一直眼巴巴地望著她,好似她再不動手就是存心欺負人似的。
可雖然開始施展,桑九月也不準備讓蕭挺好過,故意在他身體多插了幾針,讓他體內的痛覺一瞬間增大了好幾倍,看著他因痛苦而緊皺的眉頭,喉間也不時地發出幾聲悶哼,桑九月在心情暢快之時,也不得不佩服蕭挺的忍耐力,她是醫者,自然萬分清楚蕭挺所承受地到底是多大的痛苦,若是常人,恐怕早就滿地打滾,無意識地撞牆了,可蕭挺只是皺皺眉而已。
佩服之際,桑九月也不再故意整人,手腳也輕了許多,等到蕭挺清醒過來,看著他依舊淡笑地臉,桑九月有些不淡定,剛剛吞下的火氣又冒了出來,也不顧對方是否虛弱,大罵:「如果你真想死的話,麻煩你走遠一點,省的我鬧心,我不管你為何那麼急切地想要恢復修為,但麻煩你用腦子想想,我昨晚是怎麼說的,雖然清楚了大半的毒,但還有一小部分的毒遺留在你的身體裡,一不小心還是很容易毒發,你想死,也別拉著別人陪葬,難道你認為若你死了,你那群手下就能夠活著離開?最重要的一點,你他-媽-的別以為死了就能不付診金,本姑娘辛辛苦苦救你一場,可不希望白忙活,不然我扒了你的皮,讓你死都不能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