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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園的婚宴直到晚間才真正結束,能留下來吃晚宴的客人自然都是元家和花家最核心的人物和兩家的親密盟友。白選和元啟森身為元家最著名的年輕人,當然脫不得身。
吃完晚宴,白選已經疲倦得路都走不動了。身累,心更累。老國士和她說的正事,讓她抑鬱得想直接跳海。
鍾木蘭的真正死因,天舟的大人物們打算揭開來。白選沒想到他們的野心居然膨脹得如此之快,以前對修士盟採取防守之勢,現在卻有了主動出擊的想法。
這也難怪,大批異能者晉級,新銳高手層出不窮。獸形機甲列裝部隊,傑出機甲士也如雨後春筍般湧現。
元啟森早就把擁有了滯空和飛翔能力的輕型機甲以成本價賣給了白選。這類機甲不能單挑,但足夠圍殺級別不高、剛剛能飛行的修士。
而繼太空戰機之後,蓋茨家的太空戰艦已經具備了裝載運輸大批機甲在最短的時間內投放戰場的能力。哪怕現階段的戰艦其實應該算運輸艦,其堅固艦體也不是普通修士能應付的,何況它也裝備了威力巨大的武器。
白選沒想到天舟竟然這麼快就想對修士盟用兵,聽老國士把話一說,她立刻就呆住。看元啟森的驚訝模樣,他也是首次聽說此事。可想而知,這件大決策只怕就是不久之前做出的。當時她默不作聲,老國士也沒有逼她當場表態,讓她回去好好考慮。
一旦用兵,她這總隊長只怕就要當即「轉職」成真正的軍中主官。戰場之上,生死只在彈指之間。她默默想,難道我的大劫應於戰事?
這還不算完。中午吃了酒,白選睡了一覺剛有點精神。席間元承智和藹可親問她,是不是該正式認祖歸宗了,又讓她剎時郁卒。好在元啟森適時發表意見。他建議在明年四月五日,他和白選的本命年生日那天,讓她正式錄入族譜。
白選如聞綸音,趕緊附和同意,並且貌似彆扭地提出,能不能只在她目前的姓名前加個「元」字就行了?這麼點小要求,元承智當然答應。元繼理和貝幼菁喜笑顏開,眼裡甚至有淚珠在滾動。
好吧,如果我能活過二十四歲,如果沒有發生別的事兒,只要能讓父母和元啟森開心,我就是姓元又有什麼不可以?白選笑得見牙不見眼,開心的樣子取悅了很多人。
但是現在,離了隱含探究防備審視貪婪嫉恨的目光,白選的情緒萬分低落。認祖歸宗的事兒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他們不會讓她有太多時間去考慮是否坦承鍾木蘭的死因。
因白選路途較遠便提出先行一步,元啟森當然要送她。微醉的花滿樓代表花家也一併相送,他一直沉浸在幸福當中,直到告辭時都沒有發覺兄妹倆強顏歡笑、滿腹心事。
白選與十位制服儼然的親衛會合時,他們在停車場已經等了許久。彼此月上中天,浮雲如絮,夜幕高掛星子。清澈如水的月光明淨得能照亮道路。
筆直立在車旁,沉默守候的青年們高大健美的身軀被月光拉出長長倒影。總共五十人編製的親衛隊,是白選花了近五年時間親手打造出來的年輕強者隊伍。
姜亞、木子碗、秦婧、趙向陽、桃樂絲、楊七、樊可羽、孔旗、裡察、暴熊、蔣坤、蔣培、蘭斯都是其中一員。但是親衛當中佔據多數的還是孤兒,視給予他們光明未來的白選如同再生父母,他們的忠誠毫無疑問。
看著這些朝氣蓬勃的年輕面孔,白選腦海裡出現的卻是他們倒在血泊中淒慘死去的面容。除了明面上這五十人,在青丘還有一支對她忠貞不二的更龐大的隊伍,不僅有天舟人,還有各種來歷的修士和妖怪。如果發生戰爭,祥和平靜的青丘還能存在嗎?
晚風吹拂白選的長髮和裙裾,從裡涼到外的她看著孩子們的眼神格外憂鬱。儘管她培養他們的目的不單純,但是戰爭並不在她的視線之內。再側臉抬頭去瞧比自己高半個頭的沈閒,她的心更是陣陣抽搐。她當兒子來養的小閒,怎麼捨得他上戰場?
「姐姐,不舒服?」沈閒敏銳意識到白選不對勁,漂亮的眉微皺。他連連催促,「我們快點回家吧」少年緊緊粘著白選站著,伸長手臂攬住她的腰,迫切要給予她溫暖。
筆直站在車邊的親衛們聞聲也望過來,眼中滿是關切。帶隊的蔣坤已是二十出頭的英俊青年,看似削瘦的修長身體內卻隱藏著若是暴露就必將令人驚駭的恐怖實力。這孩子果真不負他在數年前自誇的天才之名,進境實在可喜。他快步走過來,脫下自己的資探員制服的外套披在白選身上。垂手肅立,他淡漠眼神掃過元啟森和花滿樓,毫無變化。
「我車上有調理內傷的藥劑,你坐會兒再走。」元啟森拉住白選冰涼的手,把她從沈閒懷裡拖出來。沈閒鼓了鼓腮幫子,氣哼哼地別過臉。
這是有話要對自己說?白選懂了元啟森的意思。「起風了,你們都回車裡等我。」她一巴掌拍在沈閒後背,對蔣坤點頭示意。
蔣坤沉聲說:「回家還要幾個小時,請您不要耽擱太久。金莓女士已經來了兩通電話找您。」
「知道了。」白選轉頭看了眼白璧微瑕,淡淡地說,「白璧微瑕,你帶著小閒先回去,他明天還有課。」
「姐……」沈閒拉長聲音撒嬌,「我想和姐姐一起回家。」
「寶貝兒,聽話」白選愛憐地摸摸沈閒的臉,「要是不乖,我會讓和和去找你聊天。」
沈閒立刻點頭如搗蒜:「千萬別,我可怕了她的十萬個為什麼。」他主動奔到白璧微瑕身邊,笑容比星光更璀璨。
這麼好的孩子,誰捨得讓他上戰場?白選踩在青石上的腳步格外有力,跟隨元啟森鑽進他的車裡。黑暗中,她的目光亮灼如火,讓元啟森不自禁屏住呼吸,有片刻失神。
「說吧。」白選開口,語氣平靜,不帶絲毫異樣情緒。
元啟森將車載晶波屏蔽儀和隔音器打開,幽亮藍光和綠光穩定閃爍。這兩盞小燈,在分坐車座兩端的元啟森和白選臉上各自投下一小片陰影。彼此的表情不能看得十分清楚,只能捕捉到模糊的神態變化。
「我不放心明年的四月五日,所以才就勢把時間拖長。我還怕祖父不答應。」元啟森伸長腿,讓自己坐得更舒服。
「誰知道我還能不能活到那天」白選淡淡嘲諷。
「你……」元啟森猶豫片刻,終於下定決心。他低下頭說,「這一年多,你就跟在我身邊。好不好?」
詫異地瞟了元啟森一眼,白選失笑搖頭:「你遇刺的次數不比我少。要是我天天和你泡在一起,沒準人家會起了一箭雙鵰的念頭。幹一次活,得兩份利,這多好」
「我在海中物色了一個小島,很安全。」元啟森低語。
「好吧。就算我答應去那兒避難,你要怎麼對人解釋?更何況現在我頭上可懸著一把劍,隨時要砍下來。」白選歎了口氣,苦著臉說,「別傻了逃避是沒用的。不管我逃去哪裡都是烏雲蓋頂。到時候我沒逃掉,反而把你搭上了。我死……」
「不許說這個字」元啟森猛然打斷白選的話,雙手摀住臉,萬分痛苦。他何嘗不知道這種逃避的方法很不靠譜,但是誰來告訴他,要怎樣才能幫她逃過這場大難。
他費盡力氣向浮城城主搭話,卻沒有得到任何答覆。那位可以看見未來的大能者不願意對他吐露隻言片語,這讓他憤怒得想把虛境給砸到海裡去。
聽出元啟森語氣中的異樣,白選靜靜地看著他。「我以為你應該欣喜才對。你曾經採了我的血,想必親子鑒定是肯定的結果。那麼,人死魂滅……」她看見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卻還是冷酷地說,「留下的才應該是你最在意的。」
「正是因為不想妹妹再也睜不開眼睛,我才千方百計要保住你。」元啟森語聲急促,立刻轉移了話題,「還有時間,我一定會想出辦法。你放心不會有戰爭,我會讓祖父和老國士分身乏術。」最後四個字,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你想幹什麼?」白選微驚。聽元啟森的意思,他似乎想算計元家和花家。他的腦袋得燒到多少度才會去幹這種吃裡扒外的事兒?他瘋了?
「過來」元啟森沒有回答,聲音驀然變得極軟極柔,「小乖,過來……一點點。」
此時他緊緊靠著車門,縮在角落裡,燈光不能及。他的側顏朦朧美好,動人心魄。白選的目力不應該這麼好,否則她不會看清掛在他纖長筆直眼睫上欲滴未滴的淚珠。這麼脆弱無助得讓人心驚心疼的元啟森,讓她恐慌害怕。
「既然二世大人能處理這件事,我就不必操心了。天太晚,早點洗洗睡吧。」用力推開車門,白選跳下地,對著車裡笑著說,「哥哥,這種藥給我帶個十萬塊的,零頭不用找了」
車門呯然關上,元啟森緩緩閉上眼。那滴淚飛在半空,被幽幽藍光照映如海一樣深沉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