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是120粉紅加更章,鞠躬感謝大家的中秋節打賞——
冤案和翻案什麼的,都是技術活。尤其是這種涉及不知道多少權益糾葛,還牽扯出秘密或者寶藏的積年陳案,想把它翻轉過來,那得花費多少功夫心血?
白選不是純正的天舟國民,她同情冤死的梅將軍,卻也隱隱有些鄙視。你丫的異能那麼強悍,又有大票忠心部屬,你怎麼就死了呢?你怎麼能這麼隨隨便便地死了呢?打不過也逃不了?這讓偽「黑洞」擁有者,還木有什麼勢力可言的白某人情何以堪?
梅將軍是怎麼死的,鍾木蘭並沒有說的很清楚,因為她自己也不大明白。不過在與白選分手時,老太太還是鄭重警告她,千萬不要以為「黑洞」就無敵了。如她這般脆弱的小身體,也許一塊板磚就能讓她腦瓜開瓢。
對自己的小命,白選當然愛惜得要死,當下決定去找元啟森弄最好的防彈衣。右手手背的獸形印記中可以竄出四面鏡子,但她發現,這鏡子不像皮皮那麼聽話,根本就喊不出來。也許只有發生危及生命之事,鏡子才會出來擋風擋雨擋彈片。
在鑽石區六棟樓下停車場,白選欣喜地看見自己的車已經停放好。然而想及三樓的鄰居夏爾,她又苦起臉。算了,反正鍾老太太也說自己臉皮厚的可以去砌城牆,乾脆當今天啥事也沒發生好了。
出電梯,白選飛快地瞟了B座那套房一眼,緊緊關著門。實在太好了,但當她掏鑰匙打開自己的房門,卻被突然衝出來的聲浪差點掀個跟頭。
這兒可真是高級住宅區啊,隔音效果硬是要的。白選直到打開門,才聽見嘰哩哇啦的談笑之聲。
聲音有些沙啞輕言細語的是元啟森,豪爽笑聲震得天花板簌簌震顫的是花滿樓,總讓人覺得懶洋洋沒睡醒的是桃妖怪,溫文爾雅說話像唱歌的是夏爾,呃……偶爾開腔的這位音色低沉還有點磁性,不會是梅半川吧?
這套房,從門廳進去後要經過五米長的走廊才會到客廳。白選一邊走,一邊分辨出當中還有路易老管家以及夏爾那兩名女僕和周久人的聲音。等到了走廊盡頭看見客廳中那一幕,她眼神呆滯,傻站在當場。
這是在開茶話會?元啟森換了大衣被包得嚴嚴實實窩在沙發裡,手中端著冒熱氣的茶水。花滿樓站在客廳中央一手叉腰,一手捏著酒杯仰脖喝乾,面前正在播放方才夏爾與他交戰的視頻。梅半川佔據另一側沙發,不時附和花滿樓的意氣之詞。
夏爾儀態優雅地與路易老管家站在一處,兩個人拿著一份長長的紙單貌似在討論菜色?周久人與桃夭倚在窗邊不知說什麼,老狐狸笑得像老妖怪,老妖怪笑得像老狐狸,兩個人眉眼間都叫賊忒兮兮。
除了這些人,四散在客廳和通往餐廳、幾間客房走廊上的都是保鏢。夏爾的小女僕乖巧地給眾人端茶倒酒遞水果點心,忙得不亦樂乎。
也許真有神奇的心靈感應,除了正對著門廳走廊的保鏢們,元啟森第一個發現白選。他開口叫了聲「小乖」,所有人刷地把目光投向她。
於是白選發現,大家的眼神似乎都有些變化。最為顯著的是周久人和梅半川,他們簡直在用看親人的目光看著自己。
感覺渾身上下都起了小紅點兒,白選僵硬著身體,努力忽視一些對她來說很怪異的眼神。花滿樓把酒杯一放,大笑著走來,重重一拳捶在她肩上。
不久之前還死魚也似癱在地上,小十八此時又變得生龍活虎。他大笑著抱了抱白選瘦弱的小身體,上下把她猛一陣打量,戲謔道:「喲,我們未來的異能者女王,怎麼看上去這麼傻?瞧瞧你這樣子」他嘿嘿笑個不停。
深呼吸兩口氣,白選咬牙切齒地想,花滿樓、元啟森、桃夭也就算了,夏爾和梅半川為什麼也會在這裡?這些人怎麼問都不問自己這個臨時主人的意見,就這麼大喇喇地闖進來?
許是發現白選神色不對,花滿樓縮了縮脖子,毫不猶豫地出賣了某妖。他壓低聲音,擠眉弄眼地說:「桃妖用法術鑽進你家打開的門,他說啟森受了不輕的傷……」
白選的怒火立消,她可記得元啟森一槍就干翻了一台機甲。嗯,她顛顛跑過去,親熱地坐在元啟森身邊,主要原因還是記著他的傷,不是為了那把神奇的小手槍。
仔細審視白選,發現她確實如桃夭所說連根汗毛也沒傷著,元啟森終於放下心。見她笑得眉眼彎彎,元啟森哪裡不明白她的意思。側臉過去,他微笑著低聲在白選耳邊說:「叫聲哥哥,我就給你湮滅手槍。」
這孩子也不可愛了白選傲驕地哼哼,連連搖頭。她前後兩世加起來都快四張的人,要叫十七歲的少年「哥哥」,這張老臉還真拉不下來。不過她篤定,元啟森肯定會給她神奇厲害的小手槍。
見白選又是皺鼻子,又是瞪眼睛。元啟森無比寵溺地笑了笑,握住她微涼的手。他立時皺了皺眉,放下另一隻手裡的茶杯,把她雙手捂在自己掌心,輕聲問:「怎麼這麼久才回來?你身體沒事吧?」
「沒事沒事。你呢?十八說你受了傷?」白選也不客氣,軟在沙發上埋怨,「你說你也是,那麼危險的地方,你怎麼敢拿著把小手槍就上來?以後啊,等你扛得動火箭筒了再跑過來幫我。」歎了口氣,人都進來了,總不好往外趕吧?她扭頭對每一位不速之客行注目禮,笑容雖然勉強,倒也不算很難看。
「歡迎各位光臨那啥,夏爾你是不是在定菜譜?多謝你了」白選被元啟森扯著手,好容易才擺脫,站起身來欠身行了個禮,「老管家請多多費心,大家的口味可能不一樣,比如啟森必須吃清淡的料理,不能有任何刺激性的調料。」
從白選進了門,夏爾就有點不自在,此時根本不敢與她目光對視。白選心說話,你昨天晚上也沒這麼羞羞答答的。不過是抱了幾秒鐘,不至於害臊成這樣吧?
路易老管家急忙回話,說一定會盡力給大家準備豐盛又各具特色的晚餐。給周久人、桃夭和梅半川也打了招呼,白選回房洗了個澡,把這身摸爬滾打過的髒衣服換下。
有客人在,她不好離開久了,把頭髮吹得半干急匆匆回到客廳。這時她已經能嗅到些許香味,也不知夏爾帶了多少位廚師過來,行動飛速。
花滿樓倒了杯酒,不顧元啟森殺人般的目光笑嘻嘻地遞給白選:「來,喝杯酒驅疲勞。我說妹妹,你可真不給哥哥留面子,居然把那些傢伙打得稀里嘩啦的。」
「不許你叫她妹妹,也不許你自稱哥哥。」元啟森狠剜花滿樓兩眼,看著白選大口大口喝酒,柔聲說,「這東西辛辣,你少喝點。我有去疲勞的藥劑。」
痛快地把酒喝乾,白選滿不在乎地說:「我酒量好著呢,秋冬季節行走荒原哪裡少得了酒?酒不錯,再來一杯。」
嘟噥了聲「妹控病又犯了」,花滿樓笑呵呵地給白選把酒滿上,臭屁地說:「這可是我老爹釀的,封存了二十多年的老酒。今年才打開,能不好喝嗎?小乖,那兩台有問題的機甲我已經叫人查去了,一定給你交待」他愜意地呷了口酒,風輕雲淡地說,「找出是哪個王八蛋想害你,老子把他全家都宰了」
白選好一陣無語,環顧此時在場幾人的表情,所有人居然都表示出特別明顯的贊同之意。尤其是元啟森,那眼裡的冷意差點把她的手給再次凍僵囉。
這些高高在上的人吶,習慣了不把別人的命當命。白選自問手下也有人命,但她從來不幹遷怒家小的事兒。該是誰的仇就找誰討債,斬草除根的想法她從來沒有。她知道人活在世上不易,生命可貴。
「我們總隊長已經答應過我,她會找出想謀殺我的人,然後交給我自己處理。是殺是剮是留,我自己決定。所以這件事,」白選頓了頓,「包括昨天晚上有人下藥的事兒,我自有主意。」
「那還要我們當哥哥的幹什麼?」花滿樓不悅地說,「見外了你女孩子家家的,手上要乾乾淨淨……」
「我的手早就不乾淨了」白選打斷花滿樓的話,歪在元啟森身邊,自嘲地說,「我一歲多就殺過人販子,可是沒有人相信。」她瞟了梅半川一眼,心裡又一抖。
手又被元啟森抓住,白選也被帶倒坐在他身邊。此時她的手熱呼呼的,但元啟森仍然捉了塞進他溫暖的大衣裡。白選側過臉,卻只看見他垂著頭平靜卻隱含沮喪的臉龐。
拿肩膀撞了撞元啟森,白選低聲說:「好意我心領了,但我不想耽誤你們的時間。這些破事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不用我做什麼,我們總隊長自然會幫我擺平。」
把白選的手握得更緊,元啟森淡然說:「我一定要清理乾淨那些對你不懷好意的人我不想你死在我前面。」他認真地看著白選,「那些炮火的威力我比你更清楚,打在你身上,疼在我心裡。這不是玩笑話,我們是雙胞胎,剛才我真的感覺到了疼。所以,哪怕為了我自己,我也要,」他臉上浮現深重戾氣,「幹掉那些人」
這理由還真是強大啊,沒道理可駁斥的雙胞胎心靈感應論白選無可奈何地說:「好好,隨便你。」
元啟森立時眉開眼笑,與白選靠得愈近說話。這麼兩張相似的面孔在那兒小聲嘰咕,還真是賞心悅目的圖畫。花滿樓羨慕得不行,咕噥說以後一定也要生雙胞胎,最好是一對女兒。
多年後,當白選回憶起這天晚上的濟濟一堂,竟然發現那是唯一一次與元啟森、花滿樓、夏爾以及梅半川五個人的和平共處。淚滿襟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