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紀 第二卷荒原 第二十八章親者痛仇者快
    因瞭解梅半川的真正身份,白選才會有種種猜測,並且為此心寒。她甚至估摸著梅半川潛於天舟,打的就是把天舟攪成稀糊的主意。此時,白選真想跳出去大喊一聲——別中計啦,孩子們

    但是她不能,一則沒什麼立場,生死戰的雙方都沒有她;二來,這毫無疑問是場榮譽之戰,誰也無法退縮,除非有某位大人物親自阻止。

    然而這麼久了,那些老傢伙居然都不露面,其中意思頗耐尋味。也許天舟的高層們也想通過這件事來看看,未來的中流砥柱誰更強?有這個可能。

    第三麼,白選沒辦法解釋清楚她阻止生死戰的原因。難道要她告訴花滿樓和夏爾,梅半川是異端?真要說了,緊接而來的就是他們的質疑——你怎麼知道?

    可是白選很不希望梅半川的謀劃成功,因為交戰者或多或少與她都有些交情。要腫麼辦啊?正鬱悶時,那邊響起震天的喧嘩。她看見了元啟森,眼睛倏地發亮。

    從陡峭山壁上飛快地往下爬,不多時白選便跳到山地訓練場一側。繞過兩道溝壑,她此時的位置就在那些老機甲的後方。如此接近這些機甲,她心裡的愴涼之感更盛。

    在機械腿叢林中漫步,不少機甲士發現己方陣營裡突然多出個身穿資探員制服卻肩上有章的陌生少女。有些眼明心亮的,立時猜出這位不速之客是誰。

    還沒有瞻仰完舊跡斑斑的老機甲,人影閃動,白選被幾名軍人攔住去路。為首的是個娃娃臉的年輕軍官,他抬高下巴斜睨著白選,大聲問:「為什麼不敬禮?」

    莫名其妙地環視幾人,發現他們的肩上都挑著中尉肩章。想起在黑潮大獄時姜亞英姿颯爽的軍禮,白選嘴角抽搐,準備繞道。她又不是真的軍人,敬個屁禮啊?當然人家敬她,她也會敬回去。

    「不尊敬上官,你想吃軍紀?」娃娃臉軍官又喝斥。

    看出來了,他這是故意找茬白選淡淡笑道:「我不是真正的軍人。」

    「哪怕你是偽尉官,只要吃著國家的軍餉,就得遵守軍紀」娃娃臉軍官冷聲說,「你們這些異能者就不能有一個遵守軍紀的?」

    敬禮什麼的其實無所謂,但白選的軍姿曾經受過姜亞無情地鄙視,她很清楚就算現在一本正經地行禮了,恐怕這位有心挑事的軍官也不會放過她。這些機甲士什麼時候拿看真正軍人的眼光對待過異能者特種部隊的人?

    環顧面露嘲諷之色的機甲士,白選歎了口氣,喃喃自語:「我哪兒得罪的你?」她不想和這些軍官糾纏,速度異能發動,直接化風從他們身旁掠過。

    這也是機甲士的無奈,沒有機甲,他們對異能者只能乾瞪眼。娃娃臉軍官方才被人狠狠罵了一頓,這會兒心裡窩著火,但是也鼓足了勇氣才敢去挑釁白選。此時見對方如此囂張地仗著異能遁走,他氣得臉色鐵青。

    「小強,我看還是算了。啟森先生也在這裡,你沒必要還和她過不去。」一名古銅色臉龐的軍官勸說,「你心疼慧初小姐,但你要知道,方纔那位才是真正吃過苦受了罪的。再說慧初小姐也沒怎麼樣嘛,她不還是元家小姐?」

    「那可不一樣」王小強憤憤然說,「前段時間裡察那傢伙在我們慧星俱樂部發貼子,感歎說像慧初小姐那麼純潔善良的性格,肯定不會是白小乖的對手。你看看剛才她猖狂的模樣,我們慧初小姐不定吃了她多少排頭我聽我媽說過,她在一次晚宴上見過慧初小姐,」他飛快地抹了一把臉,眼眶泛紅,看上去快要哭出來也似,「說慧初小姐強言歡笑,明顯沉默了好多。」

    古銅色臉龐的軍官一時無語,在心裡腹誹,你這傢伙不愧有頭號走狗之稱,單憑想像就判斷人家對慧初小姐怎麼樣了。瘋狂粉絲果然惹不起。

    不過讓白選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跑掉,幾人多少有些氣餒,怏怏返回山地訓練場旁邊。然而印入眼簾的情景越發讓王小強目中欲噴火。

    他惡狠狠地盯著與元啟森和花滿樓愉快交談的白選,壓低嗓門對左右說:「看見了吧?她這麼快就把啟森先生的心給拉過去了。我們慧初小姐得有多傷心我知道她最崇拜啟森先生。還有花滿樓……」他咬牙切齒地說,「如果他敢變心,我就……我就……」

    只顧著發狠,王小強卻不知道身邊的兄弟都用無奈的眼神看著他。有些粉絲對偶像的仰慕簡直就到了盲目的地步,人家才是真正的兄妹好不好?至於花家十八少,據說他和那位元大小姐早在孤兒院就認識了。

    有如芒刺在背,白選實在忍不住向後瞥了一眼,又看見那名娃娃臉軍官陰沉著臉、好像自己欠了他幾千萬似的瞪著自己。她實在想不通,這名顯然是第一次見面的軍官為什麼會對自己如此仇視。

    不過現在白選無暇關注這等小事,最重要的還是說服花滿樓放棄生死約戰。方纔她突然出現,元啟森和花滿樓倒也沒嚇著,似乎就在等她。這兩個人正在討論今天這事究竟怎麼辦,白選正好聽見花滿樓說「勢在必行」。

    「能不打生死,還是不要打。」白選拉著兩個人走到遠離人群的山巖下,低聲說,「刀槍無眼。」她背轉身,不想讓攝像機拍到自己的正面。

    「不打不行了。」花滿樓笑著說,「我們花家的男人,沒有怕死的我要是灰溜溜地回去,非得被打死不可。」

    剜了花滿樓兩眼,白選喝道:「你死了薩雅特怎麼辦?才活了多久就不想活了?你想證明什麼儘管去找荒獸的麻煩。這種切磋有必要打出腦漿子來?真是幼稚」

    「一點也不幼稚現在已經不是個人榮辱的問題,而關乎家族名譽。」花滿樓認真地說,「家裡沒打來電話說什麼,山上也沒有人出面制止,那就是默認。我們必須全力以赴,打出腦漿子來也在所不惜」

    「瘋子」白選寒著臉罵了一聲,扭臉看向沉默不語的元啟森,「你就讓他真的去打生死?」

    「小乖,我知道你的心情。資探員常在生死邊緣掙扎,所以會格外珍愛生命。你覺得這種爭鬥很無聊,但對於我們來說,這是必要的。」元啟森注意到白選發上沾了草屑,抬手給她拂去,又從兜裡掏出手帕遞給她,「臉上有泥。你這是從哪兒來?」

    都什麼時候了,這位小爺還關注這些小事。白選沒好聲氣地說:「我趴山上看半天了。」她想了想,還是決定把話說開一些,「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打生死打出了問題,最開心的會是哪些人?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兒,你們真要去做?」

    「妹子啊,哥哥謝謝你的好意。你說的,哥哥明白。一旦出事,花家、鳶尾花家乃至捨甫琴科家只怕會鬧翻,肯定會有人佔便宜。但對於我們來說,這場交手卻很有意義。」花滿樓神情堅毅,顯然下定了決心,「這也關乎我們自己的切身利益。你是知道的,哥哥在花家的身份多少有些尷尬。雖然其實大家不怎麼介意,但我自己很介意。」

    「我想在十幾二十幾年後執掌花家門戶,我需要這場戰鬥讓我入家里長輩們的眼。」花滿樓直言不諱地說,「安德羅妮想要一場戰鬥來增加自己的砝碼,讓她和亞歷山大的婚事乃至今後的生活少些反對聲音。夏爾麼,」他笑了笑,「他需要一個令人驚艷、過目難忘的出場式。」

    「正因為你們都有很深的決心,我才擔心會出大事。」白選皺著眉頭。其實她並不知道交戰的幾人都有如此渴望,現在聽了花滿樓的話,越發覺得不妙。她看著元啟森,有些失望地說,「連你也沒找到我剛才問題真正的答案嗎?」

    「你說的是修士盟和非人協會。」元啟森眼中閃爍著異樣光芒,他沒想到白選會有如此長遠的目光,竟然能從大局層面考慮問題。不過也許就是這樣出類拔萃的遠見,自己才會敗給她。

    白選舒展開眉目,點頭笑著說:「對」

    花滿樓腦瓜同樣好使,被元啟森點破關節,緊皺著眉頭也陷入了沉思。他神色變幻不定,顯然已經想通了這件事將會造成的最大後果。小小一次挑釁,卻因參與者敏感的身份,大有可能影響十幾年以後的世界格局,他必須慎重對待。

    「打,還是要打的。」元啟森沉吟著說,「不過換個方式。只要不打出人命或者重傷致殘,有元家的好藥在,無非就是休養一段時間的事情。」

    「我們有必要把夏爾叫過來商量,他肯定也不希望會有什麼嚴重後果。」花滿樓眺望著山上那些若隱若現的建築,嘴邊噙著一抹篤定的笑意,「如果我們真的打了生死戰,那些老傢伙肯定會很失望。」

    「要分出誰是真正的強者,但又必須具備遠見,這才是長輩們真正希望我們辦到的。」元啟森也附和。他眼神溫柔地瞅著白選,輕聲說,「並非因為你是我的妹妹才會如此出色,你本來就很出色」

    要不要說得這麼酸?白選嘿嘿笑了兩聲,低聲問花滿樓:「後頭那個中尉,他幹嘛用殺人的眼神看著我?」

    花滿樓扭頭瞧去,支支唔唔了半天才說:「慧初有幫子粉絲,建了個什麼俱樂部。王小強那傢伙號稱頭號走狗,對慧初迷戀得連他**都不知道姓什麼。」

    白選又望一眼身後,真是好氣又好笑。元啟森也是滿面古怪之色,心說話這王小強還真是被灌了不少迷魂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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