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頭髮也許是要做某種試驗——做基因檢測試驗,發生大爆炸的地下實驗室——基因檢測實驗室建在元氏醫院的地下,桃夭說你會很不爽——為什麼不爽?因為你自己都不知道還有個女兒流落在外
當初生下的是雙胞胎,這絕對不會出錯有整個孕期的檢測報告和出生記錄為證。那麼面前與啟森酷似的白小姐和跑去醫院探視大哥的慧慧,哪個才是我元繼理的女兒?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元繼理覺得自己要瘋了。
他是個視科研為第一生命的人,但並不意味著他不愛自己的家人。相反,正因為將太多時間交給了無止境的科學研究,他在總是顯得短暫的假期裡會盡自己的最大努力去關愛家人。
重病的兒子、可愛的女兒,他在孩子們身上投以最深沉的父愛。哪怕他能盡情表達父愛的時間真的不多,但每一次他都用了自己的全部心力。
他尊敬父親、兄長和所有比自己年長的元家人,他是侄兒們眼裡的好叔叔,他是妻子的好丈夫,他是好父親。數量不夠,他用質量來彌補,他發自內心地熱愛元氏家族的每一個人。
如果,面前這位陌生又熟悉的白小姐才是自己真正的女兒,那麼在過去的十七年,她是怎麼長大的?她有沒有遭受什麼磨難?她吃過什麼苦頭?她成長經歷中有哪些值得記憶值得珍惜的往事?有沒有人代替自己和妻子給予了她父愛母愛?另外,元繼理還會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讓自己與女兒分離?
種種猜想有如九天雷霆炸下,漸漸在動搖他心中某些堅固不破的東西。他的頭髮原本就因「晶」的出現焦急上火被撓得亂七八糟,此時髮絲頂端蜷曲,髮根卻直直豎立,就像是無數個疑問號。
死死盯著居東籬,元繼理通紅的眼睛由方纔的狂喜至震驚,現在正走向清明。他沉聲問:「居老,你們不讓我和啟森來這裡的真正原因其實是她,對不對?」
人群竊竊私語之聲越發響亮,真是難得的年度大戲啊元家要發生大地震了嗎?元繼理的耿直炮筒脾氣,多有人如雷貫耳。嘖嘖嘖,真假元大小姐之爭令父子兄弟反目,原來高不可攀的元家也這麼狗血吶
「閉嘴」居東籬實在忍不住對著人群暴喝了一聲。
他威名甚重,在場雖有不少高級武者,也有以夏爾為首的一干異能強者,但他到底是天舟異能界排名第三的人物,威光凌厲的眼睛一掃,熄了不少議論之聲。
無法回答元繼理的疑問,居東籬的目光釘牢在白選臉上,語氣凝重如山,緩緩說道:「究竟是不是元家的人,不如讓白小姐自己來說。」
白選笑出聲音,輕鬆地把玩著手中的面具,不經意間手指滑過數個細小的凸起。她深感訝異地說:「居老先生您自己都說了『白小姐』,我自然姓白不姓元」
「你想清楚了?」居東籬並不動怒,淡淡問道,「你真的……想清楚了?如果我說,你就是姓元呢?」
「您自己說過的話都不記得。那……」白選遺憾地聳了聳肩,「我只能說您老糊塗了要不然,您老耳背?」
居東籬瞳孔微縮,剛想著乾脆點明什麼事,卻聽元繼理大聲叫喊:「這隻手機哪裡來的?這明明是慧初的手機」他心中一動,立馬扭臉去看,卻見剛才還怒視著自己的元繼理正在和遲咫拉拉扯扯。
遲咫用力摔開元繼理,撫平衣袖上的抓痕,笑得雲淡風清:「來的路上撿的」
「不可能慧初的手機明明被她媽媽收起來帶去陽春,怎麼可能會到你手裡?」元繼理狀似瘋狂,要不是居東籬拖著他,只怕就要撲到遲咫身上去。
「有什麼不可能?」遲咫慢悠悠走到白選身旁,手臂支在白選肩上,手指輕輕蹭著白選的臉頰,豐潤唇邊掛著毫不掩飾的譏誚笑意,「既然雙胞胎可以變成三胞胎,陽春溫泉別墅的手機為什麼不能出現在我來的路上?這就是奇跡啊尊重科學的元繼理先生,不管你相不相信,反正我是信的。」
「當然,面對媒體的質問時,你們還可以說……」遲咫美目中笑意盈盈,又道,「無可奉告」
猛然身後又是一陣寒風襲來,興味盎然看著這出年度大戲的人們縮了縮脖子,不由低聲咒罵。卻見大門開處,一名衣裝筆挺的中年男子在數名警察的簇擁下邁著沉穩的步伐走進來。
「抱歉,打擾了。我是方舟最高法院的程立德法官,哪位是白小乖小姐?」程立德掃視眾人,神色嚴肅。
最高法院的法官?終於來了白選揚聲說話:「法官先生,我就是白小乖。」
程立德快步向白選走去,沿路不停點頭回應與他打招呼的人們。他從外套內口袋中掏出一個信封,雙手遞給白選,一板一眼地說:「白小乖小姐,這是由最高法院發出的傳票。位於脂玉市的元家向法院遞交了訴狀,要求確認與你的血親關係。請你按照規定的時間前往最高法院應訴,如果屆時你無故缺席,法庭將會做出缺席判決。」
白選接過信封,渾不在意地問程立德:「先生,我能自己請律師嗎?」
「當然假如你沒有能力聘請律師,可以向法庭申請指派律師為你提供法律援助。」程立德又掏出一支筆和一張表格遞給白選,「請你在送達回證上簽字。」
「不著急簽字。我有兩個要求。」白選後退數步,看著微愣的程立德說,「首先,我請求鍾木蘭終身首席大法官親自審理此案,我只相信大法官閣下的職業操守。」
「最高法院所有法官審理案件都會以法律為依據,以事實為準繩。」程立德法官臉色不虞地說。
「但我只相信鍾木蘭大法官」白選對程立德翻了個白眼,「我是大法官的鐵桿粉絲,不行嘛?」
程立德被噎得不輕,強忍不悅,沉聲問:「還有什麼要求?我必須提醒你,太過份的要求法院不會答應。」
「一點也不過份。我要求此案公開審理,並且在各大電視台實況傳播。」白選這話剛說出口,見程立德眉頭一皺,似乎又要唱反調,她不耐煩地說道,「我是見不得人的私生子嗎?如果想要我心服口服地回家去,就讓事實大白於天下」
雖然白選沒有看著元繼理,但所有人卻都覺得她的話就是對元繼理說的。一個字一個字迸出嘴角,白選咬牙切齒地說:「我要一個公道公道自在人心」
程立德的臉色也有些黯然,目光從面前這個突然變得鋒芒畢露的少女臉上移開。他低聲說:「你的要求我會如實轉達給法庭和對方當事人,但我不能保證法庭會答應。」
「是嗎?那我走上法庭的同時也會遺憾地告訴你們,『晶』已經碎了」白選不以為意,翹起嘴角嘲諷地說。
沉默了片刻,程立德再次向白選遞出了筆和表格,這次白選沒有再拒絕。她仔細地看了看,發現確實只是一份送達回證,便毫不猶豫地簽下自己掛在沈三多戶口上的名字「白小乖」。
程立德收回送達回證,扭頭看向尚自呆若木雞的元繼理,溫言說:「繼理,姑父聞聽你在這裡,剛才特意打電話給我,讓我轉告你,繼明傷勢極重,希望你能回元家署理家事。」
元繼理早在發現來者是程立德時便變得面如死灰。程立德是元繼理姑姑的兒子,元家很多事情都不瞞他。父親讓他親自到血玉監獄來送最高法院的傳票,等於間接向元繼理確認了某些事情。
頹然點了點頭,元繼理甚至沒有因大哥突然變得「傷勢極重」而心生疑問。他默默地拖著沉重了百倍的身體向大門走了幾步,突然頓住腳,扭過頭來深深地凝視著白選,輕聲問:「孩子,你真的不想姓元嗎?」
「不想」白選斬釘截鐵地回答,沒有半分猶豫。
「我回去之後會盡力勸說家裡撤銷訴狀。」元繼理眼中微有濕意,他掩飾般回過頭去,低聲說,「對不起。」我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對不起
長長地歎息一聲,元繼理背對著遲咫問:「遲會長,你想要什麼才肯放了啟森?」居東籬一聽便臉色大變。
元繼理畢竟是個聰明人,哪裡還想不到遲咫當著自己的面拿出元慧初的手機有什麼目的?桃夭既然能把事情透露給自己,當然沒有隱瞞啟森的道理。那些突然升空的懸浮車,定然是啟森開走的。
「元家抓了我兒子,想威脅白小乖答應重回家族。」遲咫毫不客氣地揭穿這件事,立即引來議論紛紛。多有人感歎世風日下,連曙光元家都幹出如此卑鄙齷齪之事。
元繼理只覺羞恥之極,人們的異樣目光刺得他遍體生疼。他低頭悶聲道:「居老,啟森失蹤應該已經超過十二個小時,你看著辦吧。」他逃也似地小步飛奔,今日之事必將成為堂煌元氏最大的恥辱,他深感對不起屹立在學森廣場上的那座人像。
程立德的笑容也很是僵硬,他向眾人頷首致意,與居東籬匆匆交換了個無奈的眼神,尾隨元繼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