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慧初在拔元繼理頭髮時,白小乖也在被薩雅特打理髮型。她奔波逃亡三個多月,終於長出一蓬茅草也似的短髮,只是沒有時間修理。再說她也刻意保持亂糟糟的形象,方便自己隨時能扮演失家小孩、乞丐、傻蛋等種種角色。
出於安全考慮,白選暫時不打算把博爾特警官的事兒告訴薩雅特。反正該知道的,她遲早會知道。現在,不急。
至於周久人擺在白選面前的困局,她想了個古往今來萬用萬靈被無數人證實絕對是一條金光大道的辦法——拖
沒錯,就是拖如今已是十一月往下旬走,只要能順利拖到明年四月六日的凌晨,她白選就是法律承認的成年人掰手指頭算算,堅持四個多月就夠了哇
所以,如果元家敢提出血親認證的要求,白選就會毫不猶豫應戰。自古以來,打官司那就是拖延時間必須祭出的無上法寶。君不見,一場官司能把十八歲少女硬生生打成八十歲老太麼?
一想到這個拖字,白選腦海裡滾滾而來前世或親眼目睹或道聽途說的諸多事例。什麼互相推諉踢皮球、什麼突然失蹤、什麼朝令夕改、什麼雨後春筍般地冒狀況,反正她拖得起。至於別人拖不拖得起,那不在她的視線之內。並且她相信,會有許多人幫自己拖得起
元家想通過血親認證這辦法把「晶」弄到手,不曉得阻了多少人的財路。固然,元家也不可能吃獨食,但是東西在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孤女手裡和在元家手裡,那是有天壤之別滴
算盤誰不會打?誰能不打?所以,戰爭還未曾打響,白選身後已經站了不少同盟者。哪怕這些同盟者隨時有可能出黑拳踢黑腿,但面對「晶」這麼大的誘惑,他們會考慮究竟怎麼出手才最符合自家利益。
五大封號國民家族如今唯有蓋茨家和花家的封號國民還健在,國士先生也已經重傷。這難道不是新的頂級名門崛起的良好契機嗎?誰讓你們自己不團結?
雖打定了主意,不過要怎麼付諸實施,還要邊走邊看。那些聞香而來的人們大概只把白選當成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鍛練出些許閱歷的精明小丫頭,卻不知道她是個外殼粉嫩芯兒卻滄桑世故的偽少女。誰給誰下套,誰算計了誰,且走著瞧
安心等待兩天後的第一輪磋商,白選舒舒服服享受著薩雅特的巧手打理。也不知道薩雅特怎麼想的,你學廚藝女工這都說的過去,幹嘛還要學理髮,學個按摩也好嘛
「按摩我也會呀」薩雅特熟稔地給白選撣去碎發,從理發工具中拿起兩面圓鏡,隔著她的腦袋一前一後擺著,讓她自己欣賞。
白選汗顏,除了會煮飯,別的生活類技能她一竅不通。此時當然分不出好歹,點頭就是。薩雅特聽見白選誇好,笑得大眼睛裡光芒爍爍,又挽起袖子給她幹洗頭髮。
「滿樓出一趟任務回來,頭髮就長得老長,他又不愛進理髮店,總是讓公會的後勤小弟隨便剪剪。所以我就學了理髮。力道可以嗎?」薩雅特柔聲問白選,溫軟的手指輕輕按壓她的太陽穴。
十八乃這傢伙真是好命啊啊白選懶洋洋地說:「太舒服了,就是這樣。」
「你和滿樓一樣很受力。」薩雅特輕笑著說,清洗頭髮時又給白選按壓頭頂穴道。
「大概我們都是資探員的緣故。長期精神緊張,不使大點力氣,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何況是按摩呢?」白選漫不經心地解釋。半響都沒聽見薩雅特說話,她也沒在意,專心享受大美人的貼心服務。
良久,薩雅特哽咽著說:「你肯定受了很多苦。小乖,我們真對不起你,就該抱著你不讓你去。」她說的是十幾年前人販子要拎白選去當人餌的事兒。
啊咧,這就哭了?白選下意識扭頭,滿頭泡泡亂飛,甩得一屋子都是,並且把薩雅特的上衣給蹭了個半濕。
卻見薩雅特美目含淚,憂傷地看著自己,那神情好像自己去地獄裡走了一遭似的。白選哭笑不得,搖著頭說:「瞧你,多少年前的事還值當掉金豆子我不是活得好好兒的?都過去了再說當資探員哪個不要吃苦?你呀,還是回家鑽十八懷裡哭去,我可不會哄你」
「去你的」薩雅特紅了臉,啐了白選一口,用力把她的頭扳過去,更加賣力地給她按壓穴道。
「吶,薩雅特,你非要給十八當小老婆?就你這樣的好女人,打著燈籠也難找,幹嘛非要委屈自己?」白選很不認同薩雅特的選擇。如果是她,哪怕再愛對方,也不會去給人當小老婆。
「小乖,你真的不準備見元家的居老先生嗎?」薩雅特答非所問。
多管閒事了?也許這個問題薩雅特自己也沒有答案。白選立馬接過話頭:「哪裡沒見,剛才他送禮過來的時候我不是見了?」
那也叫見?捧了人家的大禮盒,卻連個「謝」字也沒有就直接把門「光」地關上。力道之大、聲音之響,直接令周久人大管家滿臉的褶子都笑開了花。這幕情景,薩雅特看在眼裡,很是心驚肉跳
「小乖,居老先生可是號稱天舟異能者中排名前三的大高手。我們周大管家早年都敗給他好幾次呢,你要小心。」薩雅特壓低嗓音,湊在白選耳朵旁邊說。
「他有什麼異能,你知道嗎?」白選悚然而醒,立馬追問。她心想,得找個時間去拷問拷問周家老頭才對。那老傢伙,以為咱聽不出他話裡話外的搬弄挑撥之意?
難道花家和元家的關係並不像外人所知道的那麼融洽?否則周久人怎麼會如此針對元家,甚至給人以落井下石之感?白選越發覺得內中蹊蹺,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那頭老狐狸,千萬別掉進他挖的坑裡去。
「居老先生的官方註冊資料上貌似是一名極其罕見的空間系異能者,不過我聽滿樓提過,他的註冊資料有所隱瞞,應該還會別的異能。但究竟是什麼,滿樓也不清楚。」薩雅特語氣頗凝重,深為白選擔心,「剛才你態度真的不行,現在不是翻臉的時候。」
「這事兒我自己去問周久人,你別向人打聽。」白選叮囑薩雅特。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妞兒對十八忠貞不二,也被十八養成了籠中的金絲雀,言談之間還是多年前柔順溫和、期盼她家爹地內褲外穿從天而降的調調。十八這得多寵她?
薩雅特乖乖點頭答應,推著白選進了浴室,仔細給她用熱水清洗乾淨頭髮,又拿吹風機弄出造型。完工後白選一瞧,果然吶,沒有不美麗的女人,只有懶惰的女人。
這張白裡透紅的小臉配著層次豐富的清爽短髮,越發顯得精神頭十足。兩側耳根微卷的發尾有如畫龍點睛,讓少女的甜美和俏皮一覽無遺。早先化妝成男孩兒時堆積在臉上的材料早就洗掉了,所以此時雖然還是短髮,但只要是長眼睛的人,都不會弄錯白選的性別。
薩雅特也極為滿意自己的手藝,笑吟吟地說:「我們小乖的頭髮有幾分天然卷,又很蓬鬆,這樣讓臉龐顯得小巧又精緻。而且你的皮膚真是超好」說著話,她上手摸了一把。
是啊是啊,小巧又精緻的臉蛋兒,白皙水嫩得讓人忍不住揪一把的皮膚,精心打理過後,咱看上去簡直就是女版元啟森。白選無聲歎氣,心說話,老天爺你瞎了眼麼?
薩雅特收拾好理發工具,說好中午來陪白選吃飯,隨即告辭離開。相比起有所顧忌的亞歷山大,她與白選見面的次數很頻繁。不過,她從來不提起這次的事,也沒有開過口請求白選幫她在花家大佬們面前說話,甚至會有意避開這樣的話題。
如果薩雅特不是城府太深、太懂得做人,那就是這麼多年來,十八把她保護得很好,讓她繼續保有了那顆純真善良的心。白選由衷希望是後者。
把門關好,白選的目光落在無法忽視其存在的大禮盒上,這是元家那位白眉毛白鬍鬚的居老先生親自送來的。當時他是怎麼說的?裡面有自己一定會心動的寶貝?
我呸是我手裡有你們心動的寶貝吧?白選撇了撇嘴,慢悠悠走到大禮盒跟前,伸腿踢了踢。她剛才就知道盒子很輕,別看大,但似乎沒裝什麼東西。
掀開盒蓋,我去能裝個七八歲孩子的大盒子裡居然只放著一張孤零零的相片。白選目光冷凝,彎腰撿起這張相片,仔細一瞧,連臉色也同時變得鐵青
相片上眉目如畫的漂亮小男生,白選從來沒見過,但知道他是誰。沈閒,沈三多的兒子看這副小眉眼,長大以後宛然又是一個沈三多
元家這是什麼意思?沈閒在他們那兒?沈閒被他們抓了當人質?是不是可以推論,那個背叛了沈三多的該死的叛徒也在元家手裡?
元家這是打算不要臉了?這是赤果果的威脅吶白選氣得七竅生煙,衝到窗台上大吼:「黎明前的那啥,你怎麼還不從墓裡爬出來?你丫的會不會教兒子孫子曾孫子?」
——你不會教,老娘替你教千萬別跟老娘提姓元,信不信老娘抽死你們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