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繼續裝騙別人可以,想騙活了快五十年的白小乖,你小子還嫩點。白選微笑著鬆開腳。
那條青籐頗有靈性地在地上打了個滾,這才一拱一拱地往主席台的方向爬啊爬。對班川咧嘴齜牙而笑,白選不用看著地面也能準確無誤地重重一腳跺下去。
碧光飛舞,青籐剎那間化作無數綠色光點,在白選腳下崩解分裂。她眼裡閃著嘲諷的光,盯著班川貌似遺憾地說:「啊喲,真是對不起。我以為它不會死。」
異能者操控的植物怎麼可能被隨隨便便一腳就踩死?小樣兒,識時務的趕緊離開,這裡很危險。白選不願意因一己之私牽連了兄弟們,所以試圖用這種隱蔽的方式威嚇這名異端。不管他是否與老鬼有關聯,他都最好老實點。要想行事,也得在白選把自己和鐵木分部摘出去以後才行。
因這次大任務導致靠海的城市湧入太多的人,當中龍蛇混雜,不時有爭端發生。不久之前,一支包括了機甲特種大隊的軍隊從附近的軍區開拔而來進駐了黑鐵市。一旦身份被揭穿,值此敏感時期,異端絕對討不了好。
「小青當然不會死,那只不過是它的一部份身體,可是它會很疼。」班川眼裡直接滴下淚來,憤憤地盯著白選,半個身子撐出桌面,老實巴交的面龐掠過厲色,質問,「小青沒有得罪你,你為什麼要下狠腳?」
一指蔣坤,白選說:「這小子叫我一聲姐,我當然要護著他。你想傷他,我不能答應。哼,異能者,好了不起麼?我看你的異能和修士盟的木系法術很像麼」
「白執事請你慎言」蔣坍疾言厲色,其餘在場紫杉諸人也面色大變。倒不是心虛,任何時候與修士盟扯上關係都不是好事,何況是這敏感時期。
白選挑了挑眉,見班川氣得臉色鐵青、渾身顫抖,撇撇嘴說:「緊張什麼?咱是個沒見識的土包子,會認錯很正常。」
「沒見識過,就讓你好好開開眼界」班川重重地捶桌子,漲紅了臉大吼。從他掌心驀然鑽出手指粗細、墨綠色的籐蔓,扭動著凌空激射向白選。
「不要衝動」蔣坍大聲疾呼,「白執事也是異能者,你們兩個應該多親近才對。班川,冷靜」他飛快地瞟了蔣坤一眼,目光深處有得意。
這話聽著可不像是勸解。白選不躲不閃,任由那條墨綠籐蔓爬了自己滿身,尖銳的刺直接扎進了銀白色的制服,立時有斑斑點點血跡洇在衣上,極為顯眼。
蔣坤跳腳大喊,向班川直衝過去,卻被蔣培和蔣培的父親死死抱住。兩名少年羞愧地低著頭,根本不敢去看白選。
蔣坍臉上有愕然之色,大概沒想到白選居然沒躲開。而班川聽了蔣坍方纔的話,神情不見緩和,反倒越發生氣。同為異能者,剛才她的話是挑釁麼?
那名美艷女人和水晶資探師眼中掠過異色,隨後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角落裡的老談雙手摀住臉,一聲不吭。
白選不理會諸般人等各種表情,只是冷冷地盯著蔣會長,聲音森寒陰鬱:「會長先生,你還告訴了他們什麼?如果我沒記錯,你曾經答應過我不會在沒有得到我同意之前隨便向外人透露。」若是連她對某些野物有威懾能力的事情也說了出去,她不會原諒。
蔣會長歎息一聲,很坦然地承認:「我知道的都說了。小乖,刀鋒現在已經是光芒公會的分會。你有那樣的天賦,在刀鋒屈就了。光芒是水晶級公會,你會得到重用……」他閉上嘴,苦笑。因為他知道白說了。
原來如此白選輕輕跺了跺腳,纏得她渾身綠瑩瑩的籐蔓立時斷成數截,簌簌落了一地。她低下頭,盯著在地上宛如活物般蠕動的籐蔓,慢吞吞地踮起腳尖,向其中最長的一截踩下去。
班川怒吼:「你還敢?」他渾身綠芒大作,湧向地面。
那些斷裂的籐蔓驀然暴發出碧綠強光,映照得白選的臉龐慘綠一片,格外恐怖。但更嚇人的是所有籐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長,眼看就要形成一個囚籠把她關在中間。不僅如此,從籐蔓之上密密麻麻生出墨綠近黑色的倒刺,尾端泛著不祥的烏黑光澤。
「班川,你要是敢傷她。我就要你妹妹的命」蔣坤厲聲大喝,掙脫了鉗制和同樣驚呼出聲的蔣培一起往前撲。
「彫蟲小技也敢現眼?」白選平淡的聲音從糾纏成一團的籐蔓倒刺間傳出來。她的雙手和腳底幾乎都變成了金色,在墨綠色澤中分外顯眼。
根本不用接觸籐蔓,白選舉掌輕拍,凌厲氣勁呼嘯著飛掠出去,在囚籠上破開半月形的大洞。幾乎及膝的資探員特製長靴大力踩下,令人牙酸的咯吱吱聲響裡,不斷有碧綠光點迸射四濺。
加速加力異能大開,白選破開囚籠之後,數秒鐘就把所有的籐蔓都踩成了光點。班川不停怒吼著使用「異能」,但籐蔓生成的速度卻永遠也比不上被消滅的速度。
白選的虛影在會議室各處閃現,籐蔓根本無從分辨哪個才是她,沒頭沒腦滿室亂竄。等所有虛影消失,眾人才發現,她已經上了主席台,站在了蔣會長身後。
「沒有事先和你說是我的不對。」蔣會長的笑容很勉強,大概也知道自己幹的事不地道。他扭頭看向白選,極誠懇地說,「但我確實是一片好意。你這孩子很有主見,我擔心你不願意加入光芒。只要你點頭,不出三年就能升到比我這個分會長還要高的位置。有光芒擔保,你絕對能憑借異能者的身份得到中等甚至高等國民的身份。當然,我為家族考慮要留下你這個大才也是原因之一。」
「說完了?」白選平靜地問,根本不去看在自己身後蠢蠢欲動的籐蔓。她用手指蘸了衣上的血放進嘴裡舔了舔,說道,「我在刀鋒這些年,多蒙會長先生照顧。老談說過,八年前那件事,是會長先生出面擺平的。不過自從我加入刀鋒,也給公會立下了不少功勞。我這個人很愛惜自己,就算面對荒獸也很少受傷。不過今天,這些血……」
她的嘴角上彎,弧度非常好看。以往她這樣笑的時候,都代表心情很不錯。但是此時此刻,沒有人相信她的心情會好,所以這微笑便顯得異常詭異。
白選低聲說:「流血對我而言是很不得了的大事,所以有再大的恩情,今天也一筆勾銷。」她聲音裡滿是嘲諷,「會長先生,我雖然只有十七歲,但是很多道理我都懂。譬如說,你剛才說得再好聽,其實真正的原因都是為了你自己或者說你的家人盤算。這很正常,可你不該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我白小乖看上去有那麼蠢,會輕易相信你說的話?當初我說過,只要你對人透露這件事,我與刀鋒從此就兩不相干。而出賣我的人,也要有被我收取代價的覺悟。」白選說著話,手掌按在了蔣會長的頸後。
「想想此行鐵木分部的其他人,他們與你情同一家吧?」蔣會長卻絲毫不懼,他甚至還能輕鬆地笑出聲,「小乖,你能狠下心棄他們於不顧?不說別人,老談呢?如果殺了我,他們和他們的家人也別想活命」
「會長,我真的很失望。我就算了,說實話咱們並沒有多少交情。但是老談……在刀鋒創業之初,他不止一次救過你的命吧?」白選手下用力,蔣會長悶哼出聲。
「你錯了。老談的命本來就是我的,如果不是我,他早就死了。」蔣會長額角滴下汗來,但他知道這一關他必須自己過。再說,他認為自己很清楚白小乖的為人。女人嘛,有再強悍的實力,心總是比較軟。哪個資探隊伍裡還會有她這樣三番兩次衝進獸群去救人的傻蛋?
「老談,你怎麼說?」白選皺了皺眉,感覺棘手。她不想連累別人,但也不願意強吞下被出賣卻不能報復的憤怒心情。
老談站起身,高大的身軀彷彿一瞬間矮了半截。他總是冷漠僵硬的臉上滿是痛苦之色,沉聲說:「我欠會長的,我自己去還。我不知道會有今天的事發生,否則我不會告訴會長你的異能。」
「黃毛瘦猴老池他們呢?」白選沉默片刻後問,「如果我離開,刀鋒合併入光芒公會,他們是走是留?」
老談的臉頰劇烈抽搐,沉默好半天才艱難地說:「他們昨天已經簽了新合同。不像你只有一個身為白銀國民的舅舅,他們的家小都在黑鐵大區。」他沉重地歎息,又說道,「你不能怪他們,你早就說過這次任務結束就離開刀鋒。」
白選笑著搖了搖頭。不錯,她早就說過那樣的話。可是當時,這些好兄弟好夥伴們不也說要跟著她一起走嗎?可是他們確實沒有錯,家人自然比她重要。再者,她白小乖對鐵木分部也未必有多深的感情。
救人麼,從來都是確認自己能全身而退她才會出手,和她同隊出任務卻死了的人多的是。目前為止,包括老談在內,還沒有人見識過她異能全開時的真正實力,她一直有所保留。
確實,沒有人願意離開家人去往別處再從頭幹起。但,這種被出賣被背棄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為什麼她會是最後才知道的那個人?為什麼大家要瞞著她?想用這種方式把她綁上戰車?以為她會為了兄弟情誼留下,加入光芒?
白選失笑,手下驟然發力。所有人都聽見清脆的「咯啦」聲響,蔣會長不敢置信地瞪著她,頹然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