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紀 第一卷火焰 第十九章 通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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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十八面上雖有笑意,其實心裡冰涼。不同於白選,他對丁嬤嬤的死更加感到悲傷。

    他半歲的時候被送來孤兒院,到如今已經在孤兒院待了六年多,這裡就是他的家。

    丁嬤嬤雖然不負責孩子們的日常照顧管教之事,卻承擔了一項很重要的任務——給孩子們啟蒙。如果她沒有死去,那麼白選兩歲的時候,會接受丁嬤嬤時間不定的單獨啟蒙教導。

    黑十八不一樣,他滿了週歲就被丁嬤嬤帶在身旁。兩個人出了黃玉市,離開五德玉大區前往草木大區,在貧民窟住了一個月。

    黑十八記得很清楚。丁嬤嬤在回去之前問他,有沒有看清楚生命的珍貴和生存的艱辛?黑十八用力地點頭。

    那一個月裡,他每天只能吃一頓飯。天不亮就要跟著丁嬤嬤跑到垃圾堆裡去找尋人家扔下的、也許能賣些錢的廢品。卻經常失望而回,因為這裡是最貧窮的草木大區,垃圾堆裡沒有還能有一丁點用的東西。

    丁嬤嬤還帶著黑十八加入貧民窟的老幼婦孺當中,成群結隊地跟隨某個前往荒原的資探公會,沿途撿拾他們丟棄不要的戰利品。

    黑十八隻去了兩趟。第一趟回來一半的老弱者;第二趟更慘,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有命帶著撿拾的東西回家。那麼幼小的他,近距離旁觀了一場又一場血淋淋的廝殺。

    或者荒獸被殺死,或者資探員被咬死,或者是這些充當活餌的老幼婦孺淒涼地死去。但前往荒原的隊伍,從來沒有少過人。對於實力不夠的資探公會來說,富饒廣闊的海洋只能是嚮往的對象,他們的目光唯有投向荒原。

    生命是如此脆弱,又卻如此堅強。

    丁嬤嬤是黑十八人生當中第一位老師,她教會了黑十八看穿繁華似錦掩蓋著的凋鄙蒼白,看見卑微生命後面的堅韌頑強,知道這世上每一個生命都有其存在的理由和動力。

    黑十八問丁嬤嬤,修士盟的變態們呢?丁嬤嬤說,他們是被慾望俘獲了的可憐蟲,但他們也是人。

    花家的人悍不畏死,不在乎別人的命,也不在乎自己的命。但黑十八既然在丁嬤嬤身邊待了這麼久的時間,注定了他與花家其他人不一樣。

    丁嬤嬤被人殺害,黑十八把仇恨記在了心裡。沒有能力的時候,如果以後要暴發,那麼隱忍甚至委曲求全是最合適的路。此時,他唯有寄希望於警察能迅速破案。

    故而,當黑十八在丁嬤嬤的辦公室遭遇了這位應該努力去調查兇案真相的刑事科科長先生,他的反感、牴觸、憎惡情緒必然產生。

    被黑十八一通攪局,科長先生此時再想控制局面已經晚了,警察們沒能完全阻止孩子大軍的入侵。就連白選也清楚地聽見辦公樓走廊外面的嘈雜吵嚷和充滿力量感、急促沉悶的腳步聲。

    憤怒的科長先生再看向窗外,卻見始作俑者已經消失不見。但他並沒有放下心來,他直覺那個用滿含敵意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孩子不會就這麼罷休。

    科長先生用最快的速度整理了一番辦公室,可惜時間到底不夠。很快,由幾名身高馬大的少年帶領,從外面衝進來二十多號人。都是十三、四歲的半大少年,齊刷刷的棒小伙子。緊接著跟進來神色張惶的真理子小姐和數名警察。

    真理子小姐以孤兒院管事的身份,試圖勸說這些大孩子離開,不要妨礙警察辦案。但往日在她面前,時而羞澀時而大膽的乖巧少年們沒有一個挪動了自己的腳步。

    甚至有數人狐疑地看著真理子小姐,不明白她為什麼要站在警察那邊說話。孩子們的分界線很清晰,既然有人嚎叫營養液被盜,那麼這件事當然要弄清楚。

    警察阻止大家進入辦公室,很容易讓人猜疑其中有貓膩。真理子小姐身為孤兒院的管事,她有責任保護孤兒院的財產,怎麼能站在有嫌疑的警察那邊去?

    如今的孤兒院,一言九鼎的丁院長嬤嬤不幸身亡,在孩子們當中頗有威信的阿羅又被檢察公署的人帶走。剩下的管事,誰也不服誰,拉幫又結派,居然沒有一個人能暫時掌控住局面。

    孩子們把這些情形看在眼裡,管事們都亂七八糟的,還能震懾得住他們?況且,十四歲的大孩子還有幾個月就要離開孤兒院,對一些還不如自己在孤兒院待的時間長的管事更加不理不睬。

    至於真理子小姐,少年們以前喜歡在她身旁轉來轉去,不過是青春年少的那點兒小心思。此時,見她居然一副孤兒院主事者的作派,少年們心中很是不爽。

    說穿了,慈心孤兒院是丁嬤嬤的,也是所有孤兒的,但絕對不會是管事嬤嬤和阿姨們的。除了有數的幾位老嬤嬤,別的人最長的也不過工作了五年。有丁嬤嬤的強力掌控,這兒的油水基本沒有,很多人來了,會想著走。

    營養液事件是例外。它的價值太引人垂涎,而且過份稀釋的手段才出現了兩個月。搗鬼的人弄來顏色與營養液相近的別的液體,摻入營養液之中,並且把口感也盡量調整得恰到好處。只要不去化驗成份,這種被過份稀釋的營養液絕對能繼續冒充下去。

    真理子小姐的臉色越發蒼白,情不自禁看了一直沉默的科長先生一眼。少年們漠然地將幾名警察和真理子小姐圍在中間,也沒有人說話。

    科長先生便猜測,也許他們在等什麼人的到來。

    他猜對了,從少年們身後晃出來一個人。科長先生看見黑十八再度出現,心裡略有不安。不過,他還是不太相信,這麼多大孩子居然會聽一名兒童的話。但事實就是如此,大孩子們對黑十八站在他們身前毫無異議,甚至方才有些緊張的神情也在慢慢放鬆。

    黑十八的威信,不僅僅因為他是花家的孩子。孤兒院每座樓的大小頭目,對他如此信服,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挑戰贏來的;是他五歲參與資探任務,七歲時就敢在青銅級荒獸眼睛上捅刀子,被重傷的荒獸踩斷了五根肋骨卻緊咬著牙沒有吭聲,換來的。

    黑十八在他掛名的資探公會裡,有個「博命十八郎」的雅號,這個雅號對於一個七歲的孩子來說,是莫大的榮譽,也是深重的悲哀。

    此時慈心孤兒院群龍無首,黑十八還當真能彈壓住不少人。他有膽色有血性,同時也非常豪爽,喜歡交朋友。他甚至還和孤兒院的八個孩子模仿黑潮紀之前古代俠客英雄之舉,像模像樣地燒黃紙宰公雞結為異姓兄弟,號稱「慈心九俠」。

    白選聽說此事之後,直覺黑十八有成長為黑社會老大的潛質。後來想想,人家是花家後代,可能去混黑社會麼?

    黑十八的目光落在牆角那箱營養液上,他抬起頭,很不爽自己需要仰視不遠處那位科長先生。他問道:「先生,您的公務還要多久才能辦完?院長嬤嬤還躺在院子裡,您再耽擱下去,那個殺千刀的兇手只怕逃出了黃玉也不一定。」

    少年們臉色皆不善。他們都很明白慈心孤兒院之所以能撐到現在,靠的是誰。

    這兒是丁嬤嬤畢生的心血,這位老奶奶一生未婚,沒有孩子,也沒聽說有關係親近的朋友家人。她嚴厲、她不苟言笑、她教訓起人來喜歡掄枴杖。但她是所有孤兒的老媽媽、老奶奶。每年她的生日,總會有早已離開了孤兒院的孩子們特意寄來禮物,有些人還會直接登門給她祝賀。

    她的被殺,在孩子們心頭籠罩了一層厚重的烏雲。孩子們心裡不免要想,離開了丁嬤嬤,慈心孤兒院還能繼續往日不愁溫飽的生活嗎?

    科長先生威嚴凜冽的目光掃過孩子們,語氣卻顯得頗為和緩。他的音調鏗鏘有力,顯露出十分之足的決心。他說:「對於丁院長的被害身亡,我深感痛心。請孩子們放心,刑事科絕對會投入最大的人力物力,盡快盡早把兇手捉拿歸案。」說到這裡,他重重地揮了揮拳頭。

    「不過,」科長先生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隱忍的怒氣,「你們都應該聽從警察的命令,哪怕不能幫助查案,也不要給我們增添麻煩。大家這麼沒有紀律,無人管束,勢必會分散我們的精力。你們都是大孩子,應該為弟弟妹妹們做出表率。」他看向黑十八,嚴肅地說,「尤其是你,身為血玉花家的後人,你怎麼能帶頭鬧事?」

    如果他再猜不到黑十八的真實身份,真的可以去撞牆了。科長先生又說道:「我是血玉朱家的人,朱家說起來與花家還有姻親關係。你的父親我也是相熟的,如果你還要鬧事阻礙公務,我不得不以長輩的身份……」

    「我叫黑十八,您是花家的姻親與我何干?」黑十八平靜地說,「先生,請允許我和哥哥姐姐們清掃一下被您弄亂了的辦公室。院長嬤嬤的眼睛還沒有閉上,請您盡快給我們一個答覆。否則,我們將會向議會或者政府投訴你們的不作為!」

    「這是慈心孤兒院四百多個孩子的最後通牒!如果您還要繼續留在辦公室進行您的公務!」黑十八眥著牙,模樣極凶狠,「我知道丁嬤嬤其實有三位好朋友,雖然他們幾年也難得走動一次,但是感情很好。我想,他們很快就會知道這件事情。我奉勸您,不要惹那三位功勳老戰士生氣!」

    科長先生的心狂跳一氣,功勳老戰士,這可是一個特定的稱號。如果這小子沒說謊,自己還真的要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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