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紀 第一卷火焰 第二章 元啟森
    醫務室的檢查只是常規,要想真正成為慈心孤兒院的一員,女嬰還必須經歷另外幾項重要測定。正好,包括女嬰在內,慈心孤兒院這半個月來撿了攏共八名嬰兒,今日正好要去黃玉市的測定中心。女嬰恰巧趕上了這茬。

    女嬰不放過任何觀察這個新世界的機會,她還沒有分辨出這是什麼地方。慈心孤兒院的大人們衣著不古裝,很現代。大家說的是中文,她能清楚明白的聽得懂。院內寫在牆上的各種召示文字,除了中文,還有英文與俄文。從這些文字來看,她認為自己應該還在地球上。

    但是,地球上有五德玉大區黃玉市這種行政劃分方式嗎?難道自己重生到了平行世界?第五維、第六維?第不知多少維?頭疼,頭疼吶。

    四位女士每人負責兩名嬰兒。女嬰因項鏈的緣故,享受了被阿羅女士抱在懷裡的待遇,轉動著小腦袋打量慈心孤兒院外面的世界。

    狹窄的巷道,瘦竹竿也似直入雲霄的摩天高樓。老天,那些在半空中呼嘯來去的圓碟狀物事該不會是傳說當中的UFO吧?這麼多?這麼多!女嬰忘乎所以地激動起來,小手揮舞著,指著天空呀呀直叫。

    也許聽見了她興奮過度的尖叫聲,「飛碟」大軍中的一員閃爍著白光緩緩降落。女嬰目不轉睛地瞧著,只見面對這行人的「飛碟」左側無聲地滑開一扇門戶。

    女嬰屏氣凝神,柔弱的小心臟跳得飛快,瞪大眼睛想看看只出現於電影和人們想像當中的外星人會不會光光跑出來。

    結果,從「飛碟」裡面鑽出一位頭頂地中海的中年大叔,躬身給四位女士鞠了個半躬,熱情洋溢地說:「四位女士,早上好。請問四位可是在『天際』懸浮車出租公司預約了服務的慈心孤兒院橙衣天使們?」

    問話只是走過場,任誰看見身穿統一橙色制服,又抱又背著嬰兒襁褓的女士們,都能猜到她們的身份。

    阿羅客氣地笑道:「您好,是我們孤兒院預約了貴公司的服務。」

    地中海大叔伸手向懸浮車內虛引,笑容真誠了幾分,說:「女士們,歡迎搭乘『天際』九五二七號懸浮車,本人是司機老周,很高興能為各位服務。」

    四位女士都略顯矜持地點了點頭。孤兒院的照管者與司機都是位於社會中下層的職業,彼此不分上下,國民等級就算有差異,也不會相差到哪裡去。更何況,能在五德玉大區討生活,哪怕是最次的黃玉市,其出身來歷放在黑潮紀之前也都不簡單。

    女士們帶著嬰兒鑽進了懸浮車,女嬰迫不及待地想開眼界,卻不禁失望。這勞什子「飛碟」,內裡和轎車沒甚麼大分別嘛。不過狹小了不少,有三排座位,第一排是獨座,應該為司機專用;後兩排,每排坐兩個人都嫌擠。

    嗡嗡聲響中,女嬰察覺阿羅的身體有些微搖晃,估計懸浮車已經上了半空。她估摸著,方才隱約看見的銀灰色光線,莫不就是空中航道?

    懸浮車的窗戶不能打開,但它是透明的,供乘客觀賞外景所用。不過此時,有心情有興趣張望的唯女嬰一人。其餘的小嬰兒要不呀呀哭鬧,要不香甜入睡。大人們卻是看多了這些街景,自然沒什麼興趣。

    沒過多久,女嬰不願意再向外張望了。她到底還是警醒著,不敢過多顯露與別的嬰兒不同的地方。滿足了自己實在無法按捺的好奇心之後,她如同旁的小嬰兒一樣閉上眼睛。看似安睡,實則豎著耳朵聽大人們的交談。

    從方才女士們的閒談中,女嬰已經弄清除阿羅之外,那位年紀最大的五旬女士是阮嬤嬤,嘴角有一顆美人痣的年輕金髮姑娘為珍妮小姐,另外那位耷拉著眉、苦著一張臉的中年婦人是秦阿姨。這四位在慈心孤兒院九座樓裡都負責照管白樓的孩子們。白樓上個月走了一批孩子,所以新來的八名嬰兒都被安在了這兒。

    珍妮小姐懷裡那個男嬰不哭不叫,但就是不肯安份下來,不停地在襁褓中扭動著身體。她哭笑不得地看著這顯然好動不好靜的孩子,苦笑道:「上帝保佑,你可千萬別長成黑樓那個刺兒頭。」

    女嬰心想,珍妮小姐這口中文說的,還真是字正腔圓吶。要是不看她的樣子,絕對想不到她是白種人。

    說起這黑樓刺兒頭,四位女士都心有慼慼。珍妮小姐快人快語,一邊拍著自己懷裡的嬰兒,一邊神秘兮兮地說:「你們聽說了沒?黑十八領著那幫混小子在出任務時不聽指揮,擅自跑到黑鐵級危險區域去,差點沒回來。黑樓的古嬤嬤嚇得差點暈倒,根本不敢向院長報告,要是黑十八這傢伙出了什麼意外,花……」

    阮嬤嬤狠狠地瞪了珍妮小姐一眼,厲聲道:「珍妮,你嘴巴就沒個把門的?」

    珍妮吐了吐舌頭,笑嘻嘻道:「這又不是什麼秘密。就連黑十八也清楚自己的身世,要不然他能這麼囂張?」

    阿羅急忙扯了扯珍妮,給她扔過去一個警告眼色,又瞥了那聽得興趣盎然的司機一眼。珍妮這才規矩起來,扭臉見秦阿姨垂著頭面無表情,又湊過去問:「秦大姐,你家先生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

    秦阿姨眼裡有水氣,吸了吸鼻子,抬頭對著三位滿臉同情之色的同事勉強笑道:「還不錯,就是以後再也不能出任務了。除非能安裝機械腿,可那價格……」她眼裡全是苦澀。

    阮嬤嬤拍了拍秦阿姨的肩膀,柔聲安慰道:「事已至此,小芬你還是想開點好。資探員收入高,但風險也高,你先生能留著性命脫離這行業是件好事。」

    聽到這裡,女嬰很敏銳地察覺阿羅的呼吸停滯了一息。隨後,似有一股悲涼寒意從阿羅懷裡漫延開來。

    秦阿姨點點頭,說:「阮大姐說的也是。好在我家那口子是『征程』公會的人,以前也走過幾次狗屎運,資探員等級入了公會傷殘福利照管之列,他那口飯還是有的。就是孩子的學業可能更艱難了。」

    珍妮「哇」了一聲,讚歎道:「『征程』公會不愧是國內排名第七、黃玉第一的大公會,福利真沒得說。我男朋友也說去考『征程』,要不『榮耀』也行。」

    沉默了許久的阿羅神色憂鬱地說:「珍妮,你還是勸勸你男朋友。幹什麼都好,千萬別去資探公會。小芬的先生留了命回來已是幸運,你可知道,資探任務不死人幾乎可以說是奇跡。」

    有著明媚笑臉的珍妮聞言也垮下了肩膀,哀聲歎氣地說:「我也知道資探員這條路不好走。可是我男朋友總是說富貴險中求,當年『征程』公會的會長先生也不過是黑鐵國民,前幾天報紙上說,他如今已經是鑽石國民了!」

    阿羅搖搖頭,輕聲道:「『征程』的會長是水晶大區黑曜遲家子弟,你男朋友比得了麼?」話雖尖刻,卻很實際。

    珍妮噘起嘴巴,不再言語。英雄不論出身高低,有人在資探行業中殘了死了或者汲汲無名、潦倒度日,也有人一朝暴富,甚至躋身水晶以上高等國民的行列。誰知道今天還在啃黑饅頭的窮鬼,明日會不會坐在高等大區珵明瓦亮的餐廳中優雅地品嚐美食?

    就是這些襁褓中的棄嬰,又有誰能肯定她(他)們的未來就一定慘淡無光?棄嬰出身,如今有崇高地位的大有人在吶!說不定就是這些嬰兒當中的一個或幾個,十幾、二十幾年後就會成為名動天舟的大人物!

    所以說,未來不能估量。

    司機一直微笑著聽幾位女士交談,這時插話:「女士們,今天的報紙上刊登了一個好消息。」他的情緒瞬間高漲,聲音也高亢了幾分,大聲說道,「脂玉元家昨天夜晚誕生了一對龍鳳雙胞胎,其中妹妹的腦波值緊臨三百,資質優良。而哥哥,」他頓了頓,語調反而下降了不少,幾乎是歎息著說,「是天生的鑽石國民,腦波值四百四十四的超級天才!」

    車內針落可聞。片刻,四位女士,就連老成持重的阮嬤嬤和還在憂傷中的秦阿姨都失聲驚呼,帶著十成的喜悅。

    司機笑得開懷,眼裡甚至閃動著晶瑩光芒。等四位女士激動的心情稍加平復之後,他笑著說:「為了慶祝『曙光』先生後繼有人,本公司決定本日車資一律減半。若是搭載的是如同四位女士這樣的慈善機構的乘客,車資免費。」

    這個消息無疑令女士們感到更加開心。悄悄張開眼簾偷看眾人神情的女嬰有些困惑,別人家裡生了個超級天才,這一車人激動個什麼勁兒?好像是自己家孩子似的。她腦子裡存儲了幾個感興趣的名詞,準備在日後留意。

    司機的消息顯然很靈通,又不乏得意地說:「聽說昨天晚上,元首和『國士』先生接到消息就親自去了元家看望這位超級天才。今天一大早,最高議長以及鍾大法官也踏足元家,畢竟大法官閣下是『曙光』先生的摯友。」

    「四位女士,我想,我們都應該記住這孩子的名字。」司機瞟了一眼後排,對熱切地盯著自己的女士們說,「他叫元啟森,『國士』先生親自起的名字。意義是,元家要再度開啟屬於『曙光』元學森先生的光輝時代!」

    四位女士不住口地重複著「元啟森」這三個字,女嬰聽得次數多了,感覺好像唐僧在耳朵旁邊唸經。於是,她真的呼呼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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