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雪兒的闡述,玉容的心一點一點的直往下沉,沉到不知多深的底去。跳動閃爍的橘紅色火光映在她臉上,忽明忽暗。
諸人也都被雪兒的話嚇著了,心怦怦直跳,惶然不知所措,只是默默的望著火光,精神卻無比緊張,等著玉容的指示。
「你確定沒有看錯?」玉容的目光驀然一閃,凌厲的劃過雪兒的臉。
雪兒從未見過她這樣的目光,嚇得身子一震,身子情不自禁往後動了動,忙道:「奴婢絕對不會看錯當時奴婢與恪齊肅清一道追逐一隻野鹿,不知不覺追到了鐵家嶺。鐵家嶺後的山坳中,確實聚集著大軍,恪齊和肅清說,看旗幟是屬於關外幾位鐵帽子王的部隊,人數不下一萬。他們兩人說此事有些古怪,所以留在那裡監視,希望能夠打探到一些消息,特意讓奴婢回來稟報主子」
「這就怪了這幾個關外親王暗中屯兵盛京遠郊,到底想做什麼?難不成,想要弒君麼」玉容微微仰頭怔怔望著前方,喃喃道。
「主子」嘩啦一下,雲兒雪兒、小冬小夏及諸侍衛不約而同都跪了下去,誠惶誠恐的垂首伏地。他們都被她的話嚇著了
「你們快起來」玉容料不到自己隨口一句話竟有這般效果,怔了一怔,忙抬了抬手,接著道:「我不過隨口猜測罷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狀況看來咱們暫時不能去盛京了。」
雲兒等各自起來,均躬身拱手道:「請姑姑做主」
玉容自己亦是心亂如麻,胤禛此次出行,隨行大內侍衛和親兵不過一千餘人,又是在別人的地盤上,如果諸位王爺當真要做點什麼事,結果會怎麼樣,誰也說不准偏偏她又有孕在身,不成為他的累贅就好了,要幫忙也是力不從心。誰知一想到懷孕,肚子居然隱隱作痛起來,她的臉色「唰」的一下瞬間變得雪白,皺著眉,咬著唇,雙手緊緊揪著衣襟。
「主子,您先坐下歇一歇,別動了胎氣。」雲兒暗暗叫苦,忙與小夏上前扶著她坐下,替她按摩雙肩。
玉容勉強一笑,道:「我沒事雪兒,你帶人去把恪齊他們叫回來吧,切忌不要輕舉妄動,我要好好的問問他們。其他人就地休息,明兒天亮了再做計較」
雪兒忙答應著去了。一時將人帶回,玉容命人給他們端來薑湯,待他們稍作休息後,便細細的問了問他們所見的情形。越聽她的心越亂,同時也暗暗肯定了諸王謀叛的事實,她隨即聯想到盛京之行乃允祀牽頭安排操辦,心中更加煩亂。眾人都散去休息後,她卻抱膝獨坐燈下,呆呆的想著心事,凝神思索,直到東方天際發白,才馬馬虎虎和衣躺下打了個盹。
次日凌晨,她便安排八名侍衛分為幾撥出去打探消息:二人喬裝混入盛京瞧瞧有無異常;二人繼續回鐵家嶺摸摸情況,試試能否打聽到領兵的是何人;其餘四人各自單獨行動,去探探住在盛京的幾位鐵帽子王爺們最近動向,可有什麼異常?無論消息如何,下午太陽落山前一律回報。
等眾人都走了之後,玉容卻找借口支開了雪兒三人,獨獨留下了雲兒,四下望望,捏著雲兒的手,用無比凝重的聲音低低道:「雲兒,你立刻喬裝去盛京,給我好好打聽打聽廉親王近來的舉動還有,打聽打聽皇上這幾日的行程安排,打聽好了再回來」
雲兒吃了一驚,臉色大變,不由驚愕的望著她,好一會方強按下狂跳的心,低低道:「主子放心,奴婢這就去」廉親王從前與皇上勢同水火、如今大得皇上信任倚重,這些情形她跟玉容一樣清楚。雖然她不明白玉容為何會懷疑廉親王,但如果此事起頭的是廉親王,那麼胤禛就真的危險了
好容易一整天過去了,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除了雲兒都陸續回來了。這半天等待的功夫,對玉容及雪兒等來說,都是一個難耐的煎熬。
見到回來的人,玉容又期盼又緊張,期盼的是弄清事實,緊張的是生怕所擔心的變為事實。
可是不管她怎麼想,該來的終究躲不掉
胤禛倚為心腹的大內侍衛果然名不虛傳,手底下的真功夫與手段都不低,再加上諸王們自以為在自個的地盤上萬無一失,又萬萬料不到這當口會被玉容他們發現蹤跡,行事難免會有疏忽,讓人有機可趁。
出乎玉容意料的,出去打聽消息的八名侍衛沒有一個無功而返。聽完他們心情沉重、神色凝重的回報,玉容反而笑了。
她最怕的就是沒底的事。心裡沒底,難免會有不明的恐懼糾纏著,只要看到了事實真相,她反而沒那麼害怕了。何況,就憑他們輕而易舉就能打探到消息一事來說,那些個王爺們顯然是太自信了,連防範都這麼疏忽。如此,她又多了幾層勝算。
將侍衛們好言撫慰一番,玉容便打發他們下去休息,自己默默在房中整理思緒。盛京諸王要上演逼宮大戲,這已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了,她如今要做的就是等雲兒的消息。在這一刻,她依然抱有一絲希望,希望這件事跟允祀無干
天剛剛黑,雲兒總算是滿身風雪的回來了。她的臉色淡淡的,神情也淡淡的,與玉容相視一眼,嘴角扯出一縷苦笑。玉容心一沉,將她喚至裡屋詢問。
她沒想到,雲兒完全探不到允祀的消息,據說這幾日允祀忙得幾乎分不開身,所有的宴會、活動都是他安排,胤禛賞賜給諸王的禮物也是他親自打點,倒並沒有什麼異常。時間倉促,至於之前允祀有沒有與諸王暗中有聯繫,她也來不及查探了。至於胤禛的行程安排,欽天官已經擇好日子,三日後他便親自駕臨盛京太廟,舉行祭祖大典,屆時,所有的王公親貴都會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