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不答,遲遲疑疑瞟了那拉氏一眼。那拉氏哪能不知道他心裡想什麼,酸溜溜強笑道:「爺,不如您隨著太醫過去瞧瞧吧,也好放心不是!」
「爺不去,越發慣壞了她!」胤禛板著臉冷冷哼道。
聽到「慣壞」兩字,那拉氏心裡更酸,見他口非心是不覺又好氣好笑,遂陪笑道:「爺,容妹妹向來識大體,想是今日身子不舒服才舉止失當罷了,爺別怪她!還是去瞧瞧她吧,若萬一真有什麼事,連個拿主意的人也沒有,那可怎麼好?爺若不去,那妾身去一趟好了!」
「罷了,既是這樣,爺便去了,你早些歇著吧!」胤禛咳了一下,抬腳下炕。
那拉氏忙上前服侍,笑道:「等會妾身叫人把燕窩粥送過去,爺和妹妹晚上都沒用膳,別餓壞身子。」
「有勞你了。」
「福晉何必對她那麼好,爺都說留下了您還趕他往那邊去,奴婢真替您不值!」燕兒望著胤禛遠去的背影,憤憤不平道。
「傻瓜,」那拉氏沉沉歎了口氣,忽而硬朗朗冷笑道:「爺那不過一時氣話,他心裡早在後悔,就算我不說,他也會尋個借口過去,我幹嘛不給他台階下呢?我要讓他知道,這府裡真正向著他、真正顧全大局的只有我,沒有別人!」
映月軒裡,玉容早已屏退眾人,一個人斜斜靠坐在床上發愣,心裡悶得難受,心上就像籠罩著夏日雷雨來臨前低沉濃重的壓頂烏雲。思緒無端飄忽,越想越覺凌亂,胸口發悶,有些喘不上氣來,忍不住從脖子直熱到雙頰,「哇」的一聲俯床乾嘔起來。
聽到腳步身,她懶得抬頭,只用手帕擦了擦嘴,喘著氣道:「給我倒杯水來!」
杯子送到唇邊,她順勢喝了一口,吐到床前盂罐裡,微閉著眼躺下去,擺擺手道:「行了,下去睡吧,我沒事了!」
胤禛低低歎了口氣,撫摸著她有些冰涼的額頭,無奈道:「你啊,你叫爺怎麼說你,存心要叫爺心疼是嗎?」
玉容一驚睜開眼,見是他,怔了怔,隨即側身向裡躺著,忍不住流下淚來。
胤禛嘴裡哄著,強行將她輕輕抱起靠在自己懷中,一邊替她拭淚一邊道:「好了,別哭了。知道爺不會哄人你還存心難為爺麼?乖,今兒到底受什麼委屈了說給爺聽聽,爺替你做主!」
玉容心裡好些,小嘴一扁,道:「你,你不怪我使性子了?」
胤禛將她的手指放在唇邊輕吻,柔聲道:「爺什麼時候怪過你?要怪也只怪你不好好愛惜自己身子、還有就是有事也不肯給爺老實說。你自己說說,今晚是誰的不對?」
玉容沒了話說,「嗤」的一笑,伸手環著他的腰,軟軟靠在他身上,道:「我真沒事,就是心裡有點悶,誰叫你這麼晚才回來?叫人家等了一天!哦,還有,回來了還裝作沒看見人家,由著你小老婆們巴結,顯擺你小老婆多,應接不暇嗎?」說著又氣起來,用力扭了他一下。
胤禛這才明白癥結所在,敢情是喝醋了!他哭笑不得,無奈道:「好好好,是爺不好,你想怎樣罰爺都成,如何?先叫太醫進來瞧瞧,身子要緊!小山、雲兒雪兒,進來伺候!」
玉容皺著眉,被胤禛用手擋著嘴,只好任由她們折騰。
太醫診治之後,滿臉是笑,當即對著胤禛磕下頭去,道:「奴才給貝勒爺、側福晉賀喜,側福晉是有了身孕了!」
胤禛大喜,一下站起來,「當真?幾個月了?」
「回貝勒爺話,算來已有兩個多月了。」
「那,可有沒有什麼問題?」胤禛算算時間,想到這兩個多月以來玉容身子所出的狀況,心裡一緊。
「貝勒爺放心,胎兒一切正常。待奴才給側福晉開些安胎養胎的藥,讓側福晉好生休養即可。」
胤禛放下心來,笑道:「有勞李太醫了,往後側福晉這胎就交由你來負責,平安生產之後,爺自有重賞,你要上心!」
李太醫忙躬身答應,隨了雲兒出去寫藥方。
不等小山、雪兒收起遮擋屏風,胤禛一下坐在床沿,將還在發愣的玉容緊緊摟在懷裡,喜得眉開眼笑道:「爺真是傻,你又吐又嘔的,早該想到了!乖容兒,咱們要有孩子了,你終於要給爺生兒子了!從明兒起好好在府中養身子,爺再多撥幾個人過來伺候,頭一胎還是小心些好……」
「爺,我,我真的懷上了?」玉容被這個消息轟蒙了,望望這個還不滿十七歲的身體,有些發蹙。
胤禛笑道:「這還有假?怎麼你,你不開心嗎?」他終於注意到她的反常,有些狐疑。
「我,我當然高興,可是我害怕……」一想到生孩子的痛苦和危險,她是真怕。
胤禛下巴蹭著她柔軟馨香的秀髮,將她往懷中攬了攬,道:「你放心,爺會一直陪著你,不會讓你有事!容兒,相信爺,爺甚至比你自己還要在乎你,嗯?」
玉容迎上他脈脈含情的雙眸,忍不住心中一熱,沒來由的感到心安,微笑著靠在胤禛的懷中。
胤禛還沉浸在這個意外之喜中,擁著她相依相偎,情話綿綿,郎情妾意,早先的不愉快早已煙消雲散。
夜深就寢時,胤禛才猛然從那喜悅中回過神來,攬著懷中溫香軟玉的身子,定了定神,咬牙道:「睡吧!」
玉容鑽入他胸前吃吃悶笑不已,捧著他的臉輕輕柔柔吻了下去,胤禛只覺心底的火「騰」的冒起,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一手揉搓著她胸前玉峰,俯身尋上她的紅唇,深吻糾纏許久,對著她的眼睛喘息道:「容兒,不可以,別再招惹爺,不然……」
玉容緊緊貼著他,輕輕在他耳畔含笑道:「那,明晚你還來不來?」
「那還用說,爺天天都來,省得某人喝醋發脾氣!」胤禛輕輕笑著,手不安分起來。
「爺,人家說懷孕三個月之後就可以,可以…做了…」玉容被他挑得情動,忍不住呻吟著推開他的手。
「真的嗎?」胤禛眼中閃著曖昧的光,「也就是再過幾天了?」他終於安了心,吻了吻她的臉,柔聲道:「睡吧,乖容兒。」
次日,玉容起來已是中午,有了身孕胤禛已許她無須向福晉請安她也樂得清閒。不一會那拉氏反而來了,笑著關心閒話了一陣,便招手喚進來十來個丫環,說是胤禛特意吩咐帶過來讓她挑選四個留下使喚。
玉容想了想,笑道:「留下兩個幹些粗活就好,我這裡沒什麼事,小山她們平日都閒得很,應付得來!」
那拉氏一笑,也沒說什麼,留下兩人便走了。
下午胤禛回來,剛到院門口,赫然見原本「映月軒」三字變成了「忘月居」,忍不住好笑,進了屋便笑問好好的改什麼名字?
玉容撇嘴道:「誰叫你不打招呼就給人搬家了?我改個名字還不成嗎?」
「小心眼!」胤禛笑笑,拉著她坐下,指著桌上一大堆補品,道:「這些是太后、額娘、良妃娘娘、榮妃娘娘等賞的,太后說了不必再進宮謝恩,好生休養著身子要緊。」
「她們…你真是,不就是懷孕嘛,滿世界的說……」玉容臉一紅,有些羞惱尷尬。
胤禛將她抱在膝上,笑道:「容兒要給爺生兒子了,爺這不是高興嘛!橫豎她們遲早也要知道,有什麼好害羞的?」
「那,要是個女兒,你還喜歡嗎?」玉容聽他一口一個兒子,有些不安。
胤禛一愣,笑道:「當然喜歡,女兒也是爺的寶貝!反正咱們有的是時間,往後慢慢生兒子就是了!」
玉容又是一囧,啐道:「你當人家是母豬麼!」她最近特別容易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