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這樣相處了十天左右,我的心反而愈發平靜了。他說的沒錯,沒有他的允許我的確是離不開這裡。我不相信他的目的只是單純的將我關在這裡,目前我能做的只有等,等他顯露出他真正的目的。如果不惦念著蕭宇的身體狀況,興許我會樂得其所,在這裡過著修身養性的生活。外面的世界應該很冷了,不知道他的病情如何,亦不知道他會不會為我的失蹤而著急。
「唉……」收起那塊玉撲克,我望著窗外那一片碧波發呆。
「未央,想來你會發悶,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穆文軒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懶懶的轉過頭,看到他懷中抱著一個熟悉的琴盒。
「當日司馬相如就是用綠綺彈奏一曲《鳳求凰》而俘獲卓文君的芳心,今日我欲用這綠綺彈奏一曲來向未央你傾訴愛慕之情,可否?」穆文軒似笑非笑的打開琴盒。
「好啊!看看我能不能被穆公子的真情所打動!呵呵……」我冷笑著,望著他那張玩世不恭的臉。我倒要看看你玩什麼把戲!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皇。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
他的聲音溫雅而富有磁性,配上他這高貴優雅、禍亂眾生的外貌,大概天下間很少會有女子能抵住這份殺傷力。只是可惜了,此時此刻,這感天動地的歌聲卻只能是我這個早已心有所屬的人欣賞,真是浪費了!
「唉……」穆文軒輕歎一聲,抬眼望著我輕笑,「看來未央小姐的心不是肉做的!」
「嗯,對!」我微笑著頷首,「我的心是金剛石做的!堅硬無比、堅不可摧!」
「我們來此隱居已半月有餘,未央,你會不會覺的無趣?」穆文軒看著我,眼中閃著狡黠的光芒。又想搞什麼鬼?
「還好!」
「我們來打個賭吧!」穆文軒來到我身旁,注視著我,「我把你和我在一起的消息告知慕容辰宇,看看他是否擔心你,如何?」
「那還用說,他現在肯定已經急的寢食難安了!」
「是嗎?」穆文軒哼笑一聲,「敢不敢打賭?賭一下在他心中,是你重要還是他的理想重要!」
「理想?」辰宇的夢想是什麼?
「敢不敢賭?如果他來此找你,便算你贏,屆時我會放你們出去。否則,你要一生留守於此!如何?」
總算露出狐狸尾巴了,他的目的就是引誘辰宇來這裡,然後將他困在這裡吧!哼,想得美!
「怎麼?不想賭嗎?這是你唯一可以離開這裡離開我的機會!不會是日久生情捨不得了吧!」穆文軒高挑著眉毛,一副輕佻的樣子。
捨不得誰也不會捨不得你!「說來,我還真是有點捨不得呢!」我半瞇著眼睛,巧笑嫣然。
「怎樣,要不要應?」
「穆公子言而有信?」
「自然!」
「好!我應!」
「很好,一月為期,畢竟要想找到這麼隱秘的山谷還是要花費點時間的!」
「好!」我鄭重的朝他點點頭,「一言為定!」
說實話,我的心裡挺沒底的,辰宇你會來嗎?理想?到底是什麼理想?
十天過去了,這裡依然沒有一絲動靜,我開始有點擔心了。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我根本不知道外界的任何訊息,可惡的穆文軒也從來不會向我透漏一絲半毫,時間越久,我越難平靜。細細算來,已是深冬,外面應該異常的寒冷吧!那辰宇他的身體會不會像去年那樣孱弱?他該不會臥病在床了吧!
「未央,你來此有一個月了吧!怎麼還沒見你那心上人有動靜呢?」穆文軒的語氣頗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還有半個月呢!我都不急你急什麼!」其實我心中早就亂成了一鍋粥。
「呵呵……時間真是漫長啊!還有半個月我們才能真正的長相廝守呢!」
「誰跟你長相廝守啊!」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我可不想老死谷中。
「閒來無事,我們出去賞月吧!今晚是滿月呢!如此良宵,得此佳人相伴,我定會一生難忘!」
「好!」我淡淡的應了聲,隨之來到屋外。望著那輪滿月,我不禁有些思念師父了。每月的十五都是我們相約見面的日子,今日師父大概已經到了我們相約的樹林了吧!師父,你可知道你的徒兒正被困守於此呢?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望著月亮我忘情的哼唱著,多日來的苦悶此刻似乎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穆文軒忽然回到房中,拿出那把琴來為我伴奏。明月相伴,遠離塵世喧囂,此情此景,正適合撫琴吟唱。
「未央,你可知道,你擁有迷倒眾生的聲音,我想無論何人都難以抵制你歌聲的誘惑!」穆文軒不似看玩笑,看他一副感慨的模樣,我輕聲哼笑。
「是嗎?」我自然不信從他嘴裡吐出的甜言蜜語,我的智商還沒那麼低。
「未央,如果可以,我真的寧願與你在此多住些時日,僅你我二人!」穆文軒的語氣竟有些失落,我詫異的盯著他,他有些反常。
「聽你的語氣,我是不是可以離開這裡了?」
「怎麼很高興嗎?」穆文軒眉毛輕佻,卻並不正面回答我。
「如果可以離開這裡,我會興奮的難以成眠!」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轉身欲回到屋中。
「有故人來訪,不見見嗎?」穆文軒淡淡的說。
「故人?」我輕哼一聲,不以為然。
「既然來了何不出來見上一面!」穆文軒忽然冷冷的站起來,走到我身邊,拉起我的手。
「你……」還未待我掙脫他的鉗制,一個黑影忽然從林間竄了出來。
「師……師父?」看著那熟悉的鐵面具,我頓時瞠目結舌,會不會是幻覺?
「早就料到你會找來!」穆文軒攬著我的腰肢,似笑非笑的望著師父。「看來,還是你更重要呢!」他低著頭,輕聲對我說。
「師父,你怎麼會來?」我欣喜不已想要跑過去卻被穆文軒拉住。
「未央我說過沒有人能抵制你歌聲的誘惑,你看沒錯吧!連他也不例外!」
「啊?」我不解的望著穆文軒那邪魅的眼睛,他什麼意思?難道師父喜歡我嗎?我打了個冷戰,難以想像!我一直將他當做兄長的!莫非他恨蕭宇也是因為我的關係?我再次惡寒!
「想不想知道他的真實面目?」穆文軒微微合起他那狹長的鳳眼,表情危險且充滿誘惑。
我是想知道,但是如果牽扯到穆文軒的陰謀,我就寧願永遠不知道師父的身份。
「慕容辰宇,亦或者蕭宇,你可以取下面具了吧!」穆文軒語氣清冷,嘴角微微勾起,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這讓我聯想到了設好陷阱捕捉獵物的獵人,難道這就是他的獵物?
「師父,你是蕭宇嗎?」我的心情有些緊張,他們給我的感覺完全是兩個人,一個溫柔如水,一個冷峻似冰。
師父冷笑一聲,看了我一眼,終於摘下了他的面具,真的是蕭宇!為什麼?蕭宇竟然能掩飾的這麼天衣無縫!
「蕭宇?」我想此刻我的嘴大概可以塞下一枚鴨蛋。
「你錯了,我不是蕭宇!」師父語氣冰冷如常,真的很難讓我將他和蕭宇聯繫到一起。會不會是蕭宇的孿生兄弟?
「可是……」我嘴唇微抿,那為什麼會長的一模一樣?
「他的確不是蕭宇,或者說不完全是!」穆文軒在我耳邊不溫不火的解釋,我反而更一頭霧水了。
「每日只有亥時四刻至次日卯時四刻才是你出現的時間,而他則可以安享一天中最為美好的時光,我說的可對?」穆文軒望著師父,不緊不慢的說道,「這也就是為何你那般恨他的原因吧!因為你只能與黑夜為伍,與寂寞作伴!」
「什麼意思?」我看著師父那發青的臉色,似乎這穆文軒戳中了他的要害。
「解離症,你可曾聽說?」穆文軒望著我,一副欠扁的樣子。
解離症!沒想到蕭宇竟患有解離症!通俗來講,也就是他擁有雙重性格!原來如此,這也就難怪了!難怪師父說他們不可能同存於世!難怪我們只在夜間會面,難怪每次師父都遲來早歸!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我竟覺的手足無措!我該如何面對他?將他當作師父還是當作蕭宇?
看著我吃驚的樣子,穆文軒哈哈的大笑了幾聲。接著他湊到我臉旁,用他那充滿誘惑的聲音溫柔的說:「未央,吃驚嗎?還有更吃驚的呢!你可知道,他所擁有的是與蕭宇完全相反的兩種性格!冷峻、無情、甚至可以說是殘酷!哼哼……」
我緊咬著唇,恨恨的瞪著穆文軒,他為何告訴我這些?是為了離間我和蕭宇!
「其實很早之前我便開始關注蕭宇了,你和蕭宇的一切皆在我的掌控之中,自然也包括你和你所謂的師父!你還記得一年前那個出現在蕭宇床上的陌生女人嗎?」
聞言,我全身一震,緊緊的握緊拳頭。
「呵呵……不要生氣,這可不是我設計的!是你的師父設計了蕭宇!唉,真是想不到呢!」穆文軒歎了口氣望著面無表情的師父,幽幽道,「沒想到冷酷無情的你,竟也會對未央動情!可惜呢,未央心中所愛的是蕭宇,我想如果不是因為你們共處一體,你早就會把她心中所戀之人碎屍萬段了吧!哈哈……」
師父面無表情的看著穆文軒那幸災樂禍的臉,好似在聽一件毫不關己的小事。
「夠了!」我忍無可忍,惱怒的推開穆文軒,「穆文軒,你到底有何居心!你告訴我這些就是想離間我和蕭宇嗎?你怎麼這麼卑鄙!」
「呵呵……未央何必大動肝火呢!怎麼一時間難以接受嗎?這些早晚你都會知道的呀!」穆文軒笑的很無辜,我卻恨不得給他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