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著,忽然人群中傳來一陣淒厲的呼喊聲,我一怔,抬頭望去,看到有幾個男人正在強行拖拽著一個頭髮凌亂的女子。太過分了!竟然會強搶民女!沒被我碰到也就是了,被我碰到,我怎能不管!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幾個男人欺負這樣一個弱小的女子,還有沒有王法了!」我大義凌然的站在那群人中間,記得電視上就是這麼演的!
「哼!臭小子,我勸你還是少管閒事!」其中一個人惡狠狠地朝我吼道。
「公子,救命啊!」那女子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拚命地掙扎著。為何,這聲音有些耳熟?
「你們放開她!」既然我身上承載著她的希望,那我就不能退縮!
「放開她也行!這丫頭是我們花了五十兩銀子買來的,好吃好喝的養了這麼多天,你只要賠給我們一百兩,我立即放人!」
「好!」我說著,爽快的拿出一百兩銀子扔給那個男人。憑我的直覺,這女子似乎是從妓院裡逃出來的!一百兩救一個人,值了!
「好!我們走!」撿起銀子,那群人急匆匆的跑開了。那女子趕緊跑過來對我是千恩萬謝。
「姑娘不用謝我了!這是應該的!」我扶起她,終於看清了她的長相,這不是櫻桃嗎?櫻桃她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櫻桃?!」我有點不太確定的喚了聲。她抬起頭,怔怔的望著我,眼中還含著淚珠。
「是我啊!你家夫人!」我輕聲的說道。
「夫人?!你……你怎麼……」櫻桃驀地瞪大眼睛。用力的眨了好久,似乎還不能相信這是真的!
「什麼也別說了!我先帶你回去吧!」然後,我便帶著櫻桃,和忘蕭一同回到了繡樓。
派人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飯菜,櫻桃三下五除二的便吃了個盆干碗淨,看來是餓壞了!接著,我又叫人幫她準備了洗澡水,幫她好好地清洗打扮了一番。
「夫人……」待一切收拾完畢之後,櫻桃便開始訴說她的遭遇了。「自從你走後沒多久,官府就來查封了蕭府,他們還帶走了公子!」
「蕭宇?他怎麼樣了!」我心中猛然一顫,有種極不祥的預感!
「公子他那時已經病入膏肓,那還能受到了這牢獄之苦啊!所以就……」說著,櫻桃泣不成聲。
蕭宇!我只覺得頓時猶如五雷轟頂,靈魂一下子被抽空了!胸口有一股腥氣正往上湧!蕭宇!蕭宇!是我連累了你嗎?是嗎?
「夫人,其實,你錯怪公子了!公子當時大概是怕你投案才會狠心寫休書休了你的!他已經給你安排了住處,而且早就做好了承擔罪責的準備!當時官府通緝你時,因為找不到你就將罪責強加到公子頭上,然後公子就被帶走了,就再也沒回來過!蕭府也隨即被封了……嗚嗚……」
「他……他還活著嗎?」我的心中猛然間升起一絲希望,蕭宇不會死的!
「聽說在獄中被折磨死了……至於屍身……誰也不知道在哪!也許是被獄卒隨便的丟棄了!聽說他們都是這麼處理死在獄中的人的!」櫻桃繼續痛哭著訴說,「我們就給公子立了個衣冠塚!可憐公子他,到死了,連屍首都沒留下……」
「蕭宇……蕭宇!」我猛然間站起來,眼前浮現出過往的種種。那個溫文爾雅的男子,真的以這麼慘烈的方式結束了一生嗎?蕭宇,是我害了你!都是我!都怪我!心口一陣絞痛,「噗——」一口鮮血噴湧而出,隨即我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緩緩睜開眼,眼前湊過來好多人頭,有老鴇,有忘蕭,有櫻桃,還有其他人。
「哎呀!謝天謝地,我的寶貝女兒啊!你總算醒了!嚇死媽媽了!」老鴇絲毫不顧及我的感受,顧自扯著聒噪的嗓音,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我這一倒,想必她嚇得險些丟了半條命吧!她怎麼會捨得這棵搖錢樹呢!
「媽媽,您先出去吧!我想歇歇!」我輕聲的朝她說了聲,她就趕緊點點頭,快步的走了出去,順便也帶走了那一群心思各異的鶯鶯燕燕。
「夫人,對不起!都怪我……唉!」櫻桃滿臉歉意的歎了口氣,慚愧的低下頭。
「不!我該謝謝你!帶我去他的墓地看看吧!我想去看看他!」我說著,掙扎著坐起來,身體虛弱無比。
「可是……」櫻桃擔憂的望著我,此刻我的身體狀況實在不允許我下床走動。
「求求你。」我平靜的望著她,眼中竟流不出一滴淚水。
櫻桃猶豫了片刻,還是扶我起來,幫我梳洗打扮了一番,便和忘蕭帶著我,坐著馬車朝蕭宇的墓地走去。一路上,我只是默默地靠在車廂上,一言未發。耳邊縈繞著蕭宇那溫潤如玉的聲音,「思妍……」「思妍……」似乎他還在輕聲的喚著我的名字。
「蕭宇……」我輕聲的呢喃著,心中再次一陣絞痛。原來,我根本無法忘記你!早知道會是這種結果,打死我,我也不會離開你的!
忘蕭輕輕的牽起我的手,神情複雜的望著我。
「忘蕭……忘蕭……如何能忘?哼……」我輕輕的抽了抽嘴角,冷笑著。我終究還是忘不了他!
忘蕭低下頭,似在思考著什麼事情,櫻桃也一直低頭不語,馬車裡分外安靜。
「夫人,到了!」櫻桃輕聲喚回我的思緒。透過簾門的縫隙,隱約可見一座長滿青草的墳墓,那是蕭宇的衣冠塚!我的心再次一陣劇痛!
在櫻桃和忘蕭的攙扶下,我下了馬車,環顧四周,這裡林茂草深,十分幽靜。來到墓前,墓碑上刻著蕭宇的名字,輕輕撫mo著這個名字,正如撫mo著蕭宇那瘦削的俊臉。蕭宇!我竟連你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一年前,我是帶著怨氣出走的,一年後,我帶著悔恨卻要到這裡來看你!蕭宇,你為何不好好保重自己!為何?是我夜未央害了你!對不起……
靠在墓碑上,我的淚如開閘的江水一般,剎那間噴湧而出,夾雜著思念,夾雜著悔恨,夾雜著無盡的痛苦!
「蕭宇——」我嘶喊著,痛哭著,心中好像有一塊巨石,壓的我喘不過氣來。櫻桃和忘蕭,安靜的站在一旁,他們在等我將這滿腔苦楚發洩乾淨。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嗓子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了,墓碑猶如剛剛沖刷過一般,濕淋淋的。我凝視墓碑許久,終於在上面刻上了我的名字:未亡人,夜未央!
我不知是如何回到繡樓的,只是從此之後,我大病了一場,整日處在一種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狀態。這期間,我覺的似乎有什麼人過來看過我,還給我吃了一些什麼東西。我無心也無力去理會這些,如果可以,我真的寧願一睡不醒!可是恰恰相反,不出幾日,我的身體竟奇跡般的好轉了!這下最高興的,莫過於那老鴇。身體剛剛復原,她便忙不迭的為我安排行程,今日去李府彈琴,明日到張府跳舞。大概她怕我會再次忽然病倒,這將讓她平白損失不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