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忘蕭那憔悴的小臉,我看著他,微微張了張嘴,正欲喊出他的名字,怎料,他身後驟然間冒出近十個陌生的濃妝艷抹的面孔,嚇了我一跳!還未待我坐起身來,那幾個人就開始嘰嘰喳喳的吵了起來,好煩啊!
「未央姑娘,來我們暖玉樓吧!我們給你最好的待遇!」其中一個半老徐娘滿臉堆笑的湊過來。
「那不行!還是來醉香樓吧!」另一個滿臉肥肉的婦女也擠了過來。
「胡說!應該去我們那裡!我們那可是達官貴人最常光顧的地方!」
接著,一群人又嘰嘰喳喳的吵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我將疑慮的眼神投向忘蕭,他卻只回應給我一個無奈的苦笑。我昏迷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
「各位阿姨,先不要吵了!可不可以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我終於忍不住吼了出來。
「是這樣的!」其中一個人含笑湊上前來,還未待張口,卻被後面的人拉開了,接著,她們再次爭吵起來。
「好了好了!」我無奈的皺起眉頭,指著離我最近的一個人,「麻煩您先告訴我吧!」
「未央姑娘,現在您可是花魁了!所以我們暖玉樓誠邀您的加入,您若肯賞臉,那我們必將蓬蓽生輝啊!」接著,她又開始自誇起來,向我推薦起她的暖玉樓,並列出了種種好處。
其他的我沒聽進去,但這第一句我可是聽見了!我是花魁?怎麼一回事?
「為什麼我是花魁?」
「哎呦!」一個婦人扯著尖細的嗓子高聲道,「這自然是靠夜姑娘您的才氣咯!呵呵呵……這花魁啊!肯定非你莫屬啊!呵呵呵呵……」
我挖了挖被她震得有些發麻的耳朵,輕聲笑道:「可是我記得,我似乎沒表演什麼節目啊!」
「啊呀!可不能這麼說!您最後吟誦的那首詩啊!真可謂是空前絕後啊!而且您還是在抱病的情況下堅持比賽,這種精神啊!足以打動在場的所有人了!」
是嗎?哼!我可不信這鬼話!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現在我懂了,這些人肯定都是妓院的老鴇,現在我巧得花魁的桂冠,她們都來搶人了!料想,我的背景她們大概都調查過了,肯定是無依無靠!大概也正因為如此,她們才料定我會願意躋身青樓!不過這倒正遂我願,我終於要實現自己的夢想了!
最後我在這近十家裡挑了一家待遇最好,條件上等的暖玉樓。這樣,我的競爭力不會太大,而且也不必去應付那些高官貴族,只要偶爾彈彈曲,亮亮相,唱唱歌,跳跳舞就行了!一來,我給這暖玉樓帶來名氣,二來,我樂得清閒,豈不妙哉!
這老鴇的行動相當迅速,當日便將我和忘蕭接到了她們那裡,而且,早已為我們準備了一座靜雅別緻的繡樓。不至於吧?似乎她早就料到我會接受她的條件一樣,一切似乎都已安排好了!真是奇怪!
無論如何,我和忘蕭總算過上了衣食無憂的日子。躲在這繡樓中,我可以干自己想幹的事情,彈琴也好,跳舞也罷,不會擔心別人的打擾!可是,這種狀況沒持續多久,我入駐暖玉樓的消息便被放出,一時間,暖玉樓人滿為患。什麼富家子弟,達官貴人送珍寶的,送首飾的,每日都絡繹不絕!緊接著,我的出場費直線飆升,這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那老鴇每日賺的盆滿缽滿的,差點樂的把嘴裂開!
看著堂前那攢動的人頭,我無奈的撇了撇嘴角,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的行程終日被安排的滿滿的,雖說收入增多了,可我的空閒時間卻驟然間少了許多!不行!我抗議!我不要再這樣繼續下去!之前我把事情想的太過簡單了!
「媽媽,今日我不想去了!」
「可是……」老鴇面露難色,看樣子她是捨不得將那到手的白花花的銀子生生的退掉!看吧!人的yu望是無底洞,賺再多的錢也不會感到厭煩!
「您看著辦吧!這些天想來您已賺了不少錢了吧!實在累極了,我這身體可是吃不消呢!這萬一累出個好歹來……」我輕蹙著眉頭,斜睨了老鴇一眼,但見她臉色一變,趕緊擺出一副笑臉。
「是是是!我女兒的身子要緊!好了,隨你的便吧!什麼時候歇息好了,媽媽我再幫你安排!」
「那謝謝媽媽了!」我巧笑嫣然的看著老鴇那寫滿不甘的胖臉,心中冷笑。
「那未央你先好好休息吧!媽媽我先去做事了!」老鴇說著,歎著氣離開了房間,直到走出了老遠,還能聽到她那不甘的歎氣聲。
「忘蕭,對不起,這些天姐姐忽略了你了!」我拉過忘蕭,在他身旁坐下。
忘蕭依然輕輕的搖搖頭。身著華服的他,顯得格外俊美,以至於我萌生了一種感覺:忘蕭本來就是富家子弟!是的!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怎會識得那麼多字呢?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怎麼會有那種渾然天成的氣質呢?忘蕭身上也有不少謎團,算了!既然他不願說,我又何必追究呢!維持現狀,豈不更好!
「忘蕭,還記得那日給我們一塊饅頭的老者嗎?」
忘蕭點點頭,在我手中寫道:「滴水之恩,當報湧泉!」
「嗯!對!」我讚許的點點頭,「趁今日我們有空,姐姐帶你去看看他吧!」
然後,我便和忘蕭換了套行裝,帶上銀兩,從後門溜了出去。身著男裝的我走在大街上沒有被人們認出來,只是,路上有不少花樣年華的少女紛紛朝我投來了嬌羞的目光。呃……沒想到現在的我竟能男女通吃呢!哈哈!
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們來到那日落腳的地方。這裡依舊破爛不堪!見到衣著光鮮的人走了進來,裡面的乞丐紛紛投來了驚訝的目光,緊接著,他們一擁而上,跪在地上開始向我乞討。
「各位兄弟,我想向你們打聽個人!」我並未避讓,因為經歷過苦難的我知道他們的不易!
「公子,行行好吧!」他們並不理會我的話,只是一個勁的磕頭乞討。
「你們只要告訴我,我就把這錠銀子給你們!」我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十兩的銀錠子。
「公子你問吧!」「問吧!」眾人眼睛都直勾勾的盯著我手中的銀子,恨不能一把搶過去!
「你們人不認識一個老人!大概……」我猶豫了片刻,不太記得他的模樣了。「大概六十多歲吧!嗯……不算太高!很瘦!」
「公子,像你說的這種人,滿大街都是,我們怎麼知道是哪個呢?」其中一個乞丐道。
也對!這種形象太過普通了!
「大概一個月前,他就住在這裡的!」
「一個月前……」
「你們好好想想!」我滿懷期待的望著他們。
「哦!對了!是不是十幾天前那個病死的老頭啊!他早就被收拾走了!」突然一個人高喊了一聲。
「病死?」我的心頓時跌入了低谷。我的恩人,竟沒等到我來報答他就……如果我早些日子過來,他就有得救了!都怪我!「那你們知道他被帶到何處去了嗎?」
「不知道!」「不知道!」眾人紛紛搖頭。
看出了我的失落,忘蕭輕輕的搖了搖我的手。「我沒事,忘蕭!」我朝他苦澀的笑笑。
「那謝謝諸位了!這錠銀子,你們留著花吧!」說著,我把那銀子遞給了離我最近的一個乞丐,「記住,這是大家的哦!」
「忘蕭,我們走吧!」牽著忘蕭的手,我們離開了這裡。唉,為何好人不長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