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來說說東兒到了曉月山莊之後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東兒隨著明劍進了山莊之後,就跟杜峰他們一起被安排在了下人居住的院落裡,原本杜峰很想去找明劍理論一番,質問一下曉月山莊的待客之道。不過,東兒卻認為,一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來,在下人群集的地方反而能得到更多的更真實的關於凌天宇的信息。於是,東兒以千舞侍女的身份和眾人聊了天之後,認為凌天宇是一個可以跟自己合作的人選,而且,身為天子的弟弟,又手握國家大部分的兵權,東兒真的想不出有誰還可以有這樣的實力能為自己的父母翻案。而且,據說自己的姐姐被安排住進了為王妃準備的春雪園中,甚至直呼凌天宇大名而沒有被斥責,東兒覺得這九王爺是真的愛上了自家老姐。那麼,為自己的未來岳家洗冤的事情,他就應該是責無旁貸了。於是,東兒透過明劍告訴凌天宇,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王爺講明。
很順利的,第二天一早,東兒在花廳見到了自己想見的人。雖然那位爺現在是一臉的謹慎與冷漠,但東兒相信,對方一定會信任自己,並且跟自己合作。
「東兒見過王爺,王爺吉祥。」出乎意料的,東兒所用的禮數是家禮,而且是家人中給長輩請安用的禮數。
凌天宇皺了眉。
「王爺請別動怒。東兒斗膽還想向王爺討個座位,請王爺允准。」東兒笑了笑說。
「哦?」凌天宇眼神中有一絲玩味。這個女子,不簡單啊!「來人!看座!上茶!」
東兒坐下後,先是毫不客氣的端起丫鬟奉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後,笑瞇瞇的對著凌天宇說:「王爺,東兒還有個請求:東兒今日所說之事,事關機密,不入六耳。您看……」
「你們都退下吧。」凌天宇笑了,不過眼底卻是一派冷然。暗自哼了一聲,心說:我倒要看看你這小丫頭究竟要跟我玩什麼把戲!「現在只得你我二人,可以說了吧?」
「福兒見過舅舅!」東兒離座,跪拜在凌天宇身前。
「福兒?舅舅?你這丫頭說的什麼胡話?!」凌天宇臉上有了一絲怒氣。這丫頭,竟敢戲弄自己!
「舅舅息怒!請聽福兒說明事情由來再做判斷。」東兒絲毫不見慌亂,甚至凌天宇認為自己在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裡看到了一絲笑意。
「說!如有一字不實,後果你應該很清楚!」
「福兒從命!」東兒平靜地起身,坐回椅子裡,安安靜靜的講述著自己的經歷。從自己的爹爹擢升卻招了禍事開始,一直講到自己和姐姐結拜卻發現姐姐已經忘記了從前的一切甚至性情大變,以及自己在娘親的授意下逐步接手爹爹的暗中力量探查仇人王贇等等,無一遺漏。她不擔心凌天宇會去告發自己,因為多年的訪查以及娘親那幾年的諄諄教誨,讓東兒認定,此事一定另有內情。於是,說完之後,東兒平靜的望著主位上那個英俊的男人,也是自己的至親,等著他的決斷。
凌天宇雖然對長公主一事瞭解一些,但沒想到當事人所說,和自己所知的,相差如此之多。「你,真的是福兒?長公主幼女?」
「正是。舅舅當知家母曾給自己的兩個女兒繪了九尾金翎鳳的圖案在手臂上,如果福兒的話不能令您相信,那麼,請看——」東兒毫無預兆的將身上的罩衫褪下一側,露出左臂上紋著的一隻銀色鳳鳥圖案,和千舞左臂上的那隻鳥一模一樣,九根尾羽和身體都是用銀粉混合藥物刺入身體繪製而成,頭頂的三根翎羽卻是用金粉製成。
凌天宇只掃了一眼就知道那紋身的確是出自宮中高手:「可是,我見過姐姐的那隻鳳鳥卻不是這個顏色的。」
「那是因為娘親嫁了人,所以,鳳鳥就變成鮮艷的紅色了。」東兒露出少見的羞赧神色。
「哦!」某人腦海中在想的卻是某人的手臂上也有這樣一隻鳳鳥,如果讓它變成紅色……咳咳!想遠了。「你說,是誰把你和姐姐救走的?」此時,凌天宇已經信了東兒就是那個福兒,也就是自己從未謀面的小甥女。因為,當時的確有回報說未見長公主母女三人的屍首。而自己和這個姐姐,走得並不很親近,所以,當時雖然發現了些疑點,但是自己並未在此事中置喙。先帝讓自己執掌兵權,只是想為當時的太子作為臂助而已,並且,自己天生性子涼薄,並不喜多事。
千舞,自己肯定是要娶來做正妃的。那麼,至於長公主的事情嘛,好吧,就算是當年未盡的姐弟情分,今日還了債吧!於是,凌天宇和東兒商量了約有一個多時辰,又把紅袖和明劍兩人喚了進去。約莫半天後,東兒就和明劍帶上凌天宇的手信出發了。
當然,不用東兒提醒,凌天宇就知道這些事情,是不宜讓某人知道的。這些,就是千舞跟著劉嬤嬤學習規矩禮儀的那幾天裡發生的事情了。
而明劍,在知曉了東兒的身份之後,先是驚訝,後來卻是深深的同情與憐惜了。那麼小的一個女孩兒,本來應該作為金枝玉葉生活在眾人環繞的皇宮,享受著所有的皇親貴族小姐該享受的一切,幸福的長大。如今,不僅痛失雙親,好容易找到的姐姐還失去了記憶。而她那柔弱的雙肩,卻背負著為雙親沉冤昭雪的重任。那纖細的手,原本應該握著毛筆或拿著繡花針,如今卻握著冰冷沉重的刀劍;那纖細的身子,原本應該穿著最好的料子製成的華麗衣裙,在花園嬉戲曼舞或在宮殿中徜徉,如今卻只穿著尋常百姓的裝束,還要四處奔波風餐露宿;那頭青絲,原本應該用最美麗的珠釵步搖來裝飾的,如今卻只是像男子一般高束成髻,用青色的黼巾簡單的包裹。而千舞——她的姐姐,雖然同樣可憐,但是,她至少還有自家主子疼惜愛護,又有妹子照顧,甚至這本應由身為長女的她來承擔的責任都被眼前這個同樣看來柔弱的女孩兒一肩承擔了。誰說忘記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呢?
明劍看著眼前這不滿十四歲的女孩臉上的冷漠和她眼中偶爾流露出的殺意,心中湧起的卻是疼惜,是保護的慾望。這和自己當初看到千舞在馬車中的甜美睡顏時,所湧現的保護慾望是完全不同的。前者是對一種單純由心生出的保護欲,就像是你看著純真的孩子,不由自主的想去照顧她保護她;而對東兒,是一種男人對女人自然生出的保護慾望,是對那個不向命運低頭的堅強女孩由敬佩到心疼而衍生出的。明劍心裡暗自做了個決定:不管你的前方將要面對的是什麼,我一定會擋在你的身前!不管你所背負所掛念的是什麼,我一定不惜一切助你完成!這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承諾。